而且一想到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还跟她已经牺牲的爸爸有关系，黎小娴心底的那股子冲动，自然就怎么都压制不住。
只是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明曦语气明显迟疑。
“你是说……十几年前？”
“有困难吗？明姐？”
为了保护她跟妈妈，父亲当年牺牲之后，卧底的身份并没有直接公开。外面的人自然是没有办法知道一些详细的情节。不过作为留有爸爸档案的警局，想要调查出她想知道的事情，应该不会太难才对。
那么明曦的迟疑，又是为了……
“其实小娴，我觉得你要是真想知道跟当年你爸爸有关的一切，还不如直接去问老局长。我想依着他对那件事情的关注，知道的肯定会比我调查到的详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爸爸牺牲的事情，也是三年前老局长告诉黎小娴的。作为曾经最得力的手下，最后却功亏一篑死在犯罪分子的手里，当年的事情，一直是老局长心中最大的痛。
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加关注那件事情了。想知道什么，只要去问他……
明曦的建议让黎小娴茅塞顿开，脑子当下就转的飞快。
“那明姐，麻烦安排我跟老局长见一面，就现在，越快越好。”
“现在？”
比起黎小娴的迫不及待来，电话那段的明曦语气却明显迟疑。
“你就是要问关于你爸爸当年的事情？很重要吗？你明知道这个时候……”
都已经这么多年过来了，要真是那么重要，一早就问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从理智还是感情上，明曦自然都不希望黎小娴冲动行事。
尤其是看着她崩溃过，看着她好不容易重新走出来之后，更加不想让现在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局面功亏一篑。
只不过，显然她的劝慰，并没有起到很有效的作用。
“很重要！”
给出一个的干脆的答案，黎小娴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明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知道从她离开警察局的那刻起，她的一举一动，就都在韩相臣的掌握之中。
毕竟让他浪费了那么多的算计，依着那个男人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在她身上功亏一篑？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弃眼下的隐情。而且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她总觉得，冥冥之中这个深藏的隐情对她而言，很重要。
不仅仅是因为事关母亲，还事关当年……父亲的死。
相处了这么几年的时间，虽然没有一直在一起，不过对于黎小娴的性格，明曦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一点儿。
她知道自己拦不住，就算是能清楚地分析出来黎小娴这个时候跟老局长见面会带来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她也阻止不了黎小娴。
唯一能希望的，也就是对方能小心一点，谨慎一点，千万不要冲动，以免引起韩相臣的怀疑。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给你们找个可靠一点的地方，等安排好了，回头再跟你联系。”
结果没想到，这个自认为很正常的办法，却被直接否定。
“不用了，我直接去警局。”
“黎小娴！”
这一回，明曦是完全忍不住了。厉声呵斥，差点失控。
“你到底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明知道你前脚踏进警局大门，后脚韩相臣就会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一意孤行？”
“明姐，相信我。”
明曦的担忧她懂，既然敢回去，自然就有应对的办法。给了一句不怎么有说服力的安慰，黎小娴直接挂断了手机。
气的明曦差点扔掉手里的电话。不过也没有什么时间让她这么干了，她知道黎小娴说到做到，既然说了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老局长知道！
没想到黎小娴的动作却比她预料的还要快，不过是找到老局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汇报清楚，就有人进来汇报，说黎小娴已经来了。
只不过，她是来报案的。
对视了一眼，明曦满脸的狐疑。老局长则是沉稳一下，若有所思。
既然是打着报案的幌子来了，最基本的程序自然还是要走一下。站在外面听到黎小娴是就她妈妈车祸一事，将所谓的幕后黑手扯到异父异母哥哥黎家辉的身上，老局长一直横在胸口的那股子担忧，这才总算彻底搁下。
“还好这孩子不糊涂，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尽管有了楚砺封的激将法，尽管在那之后黎小娴表现的很正常，可是老局长的心里，真正的担忧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现在听到黎小娴并没有像明曦说的那样真的失去理智，做事也有条有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没有急着进去，等到里面程序走的差不多了，才让人把她带到了单独的房间。
一进去，不等老局长说些什么，黎小娴就主动开口认错。
“老局长，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冲动了。你要是生气，就直接骂我一顿吧。不过该知道的事情，我还是要知道。”
“骂你有用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让人不省心。”
既然黎小娴一上来就直接先声夺人了，老局长还能说什么？责备的话被堵了回去，只能板着脸应付过去，这件事情就算这么了结了。
而且刚在在外面，听到黎小娴说是来报案的事情，老局长心里也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打算。
知道黎小娴这并真的是在冲动行事。那么接下里……
“你给明曦打电话的事情她已经跟我汇报了，我知道你的来意，只是关于当年那件事情……”
对黎妈妈来说，当年自己丈夫牺牲的事，是她心里不能言说的痛，那么对于老局长这个曾经的上司而言，那件事情里面受到的打击，也小不到哪里去。
才刚刚开了一个头，他布满沟壑的脸上就充满地悲伤。顿了顿，才续上没说完的话。
“关于你爸爸牺牲的真相，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你现在还想知道什么？”
当年韩氏暗中处置了黎小娴的父亲，警局为了保护她们母子，并没有公开黎小娴的父亲的身份。
当然，这也是黎小娴爸爸自己的要求。在决定去做卧底任务之前，他提出的要求就是，万一自己回不来，那他的身份就不用曝光出去。
虽然并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保护妻女，不过老局长却没有拒绝。
而且最后也的确是那样做了。也因此，在韩相臣的了解里，虽然知道黎小娴爸爸的事，却并没了解到其实那件事情黎小娴自己也是知道了的。
所以才会在后来，让她进了韩氏，呆在自己身边。而他毕竟不是个做事大意的人，那三年的各种试探，可是层出不穷。
这一点上，黎小娴自然是没有什么疑惑。
“老局长，我想知道的，是我妈妈跟黎震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他们当年结婚，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
之前不确定，可是试探过了妈妈的口风以后，黎小娴基本上就确定，妈妈对黎震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而且她自己也说了，她们母女欠着黎家的。没有黎震，说不定也就没有她们母女的今天，有了这么明显的提示，黎小娴又怎么可能会分析不出来更多东西来？
只是当年她还太小，很多事情都压根不知道。能分析出来的真相也很有限，只能借助老局长这个知情人了。
听到她重申的重点，老局长倒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还有你刚才说……”
关于黎妈妈发生的车祸，楚砺封在第一时间介入，自然已经明确知道了是黎家辉的手笔。不过老局长这边的人手都在关注韩氏跟缅甸人之前的事情，自然没有察觉到那一点。
可是刚才报案的时候，黎小娴却一口咬定那件事情跟黎家辉有关系。这么稍微一联想，老局长顿时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件事情真的是黎家人做的，我还以为黎震这个人多少还有点可取之处，没想到除了那件事情之外，他还真是……”
叹息着摇了摇头，既然明白了黎小娴的疑惑，加上时间有限，老局长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很直接地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当年你爸爸的身份并没有公开，可是在他牺牲了之后，韩氏的人还一直在追查他的资料。为了保护你们母子，当时还是你爸爸朋友的黎震主动出面，表示愿意给你们一个依靠。
你妈妈那个时候完全没有办法，警局能提供的保护也很有限。如果想要让你平安长大，只能接受黎震的好意。加上你妈妈跟你爸爸感情还算不错，自然不想你出事，所以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听上去跟感情似乎没有什么牵扯，可是作为一个警察，老局长还是不难看出来黎震对黎小娴的妈妈，还是多少动了心思的。
只不过现在当着孩子的面儿，他没有直接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而黎小娴的关注点也明显不在这个上面，听着老局长的话，她瞬间恍然大悟。
“所以，在妈妈的眼里，黎震……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难怪她会说她们母子欠着黎震的，会在明知道黎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还过了这么多年。偏偏那个人人品还不咋地，难怪妈妈在到了黎家之后的变化，会跟她记忆中的差别那么大。
貌似，一切都理顺说通了。可是在黎小娴的潜意识里，总还是觉得应该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那种感觉又说不出来，拼命去捕捉回忆，最后定格在了黎震的眼神上。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暗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尽管只是一个猜测，不过当着老局长的面儿，黎小娴并没隐瞒。
“头儿，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一般黎小娴要是有正经事说的时候，就都是喊他局长。现在换成头儿这个称呼……老局长心下动了动，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应允，黎小娴这才慢慢开口。
“当年我爸爸的牺牲……真的跟黎震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真的是这样，可是当她故意在黎震面前模棱两可地提起当年的事情的时候，黎震的反应为什么显得那么心虚？
别说是当时的情况下他震惊都忘记了隐藏，就算是隐藏的很好，黎小娴也没错过那个人闪烁的眼神。
也正是因为那样，才让她有了后来的疑惑跟猜测。结果现在知道的，却是那个人是她们母女的恩人……
这一点，黎小娴的心里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想到黎家辉那个人渣，就更加接受不了了。
听完了她的话，老局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一脸凝重。看到他这个表情，黎小娴的心情突然沉了一下。
“老局长，你是不是也……”
“没错，其实当年的事情，我事后也怀疑过。”
沉沉地叹了口气，老局长的脸上闪过明显的追忆。眼神中更加满是可惜。
“你爸爸虽然是警察，不过他很有经商的天赋。因为当年跟你妈妈刚来崇安市定局，人生地不熟的，受到黎震不少照顾，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了起来。只是后来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疏远了。而且据我们所了解，黎震跟韩氏前总裁好像见过两次面。就在你爸爸出事的那段时间里。
再到后来，你爸爸牺牲，他才找上了你妈妈。”
“这一点，应该不是让你真正怀疑他的理由吧？”
听到黎小娴的接话，老局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再次凝重开口。
“黎震这个人，目光短浅，做生意其实很一般。他们家公司之所以混的还不错，多半是因为你爸爸出手帮忙的原因。这件事情，在后来我跟你爸爸的相处中，他提到过。可是等到你爸爸后来离开，黎家的生意就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不过奇怪的是，跟你妈妈结婚之后，黎家企业突然接到了好几单大生意，让公司达到历来最鼎盛的时期。而据我所知，你妈妈并没有什么经商的爱好，也更加没有插手过黎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