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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福王府有关系吗?”我反问道。

这么久远的事,为何又突然提起。

“白凤,传言就是传言,不可当真。连我都不知道,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不过,有人却动了心思。”爹爹端起桌上的茶碗,轻啜茶水,继续道,“孟盛,他竟然异想天开,想要扶植福王世子。他来找过老夫,想让我们支持他与福王世子。他想把福王世子过继给懿德太子……”

“您没有同意。”

想也知道,孟盛现在虽然是如日中天,可要想扳倒郭平安,自己取而代之,他的实力与能耐还差得远,爹爹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都看不透。

“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凭什么跟老夫谈合作。”爹爹冷嘲道,“本来,老夫还想留着他,以备将来。没想到,他太沉不住气,竟然联络上蓟国公,想要趁陛下病重的时候动手除掉郭平安与宣王殿下,拥立福王世子。你说,我们能不先动手吗?”

孟盛的所作所为可谓咎由自取。但是,“冰璇母子有什么错,她们被孟盛无辜带累,有必要对她们也痛下杀手吗?”

爹爹瞟了我一眼,将手中茶碗放下,耐心解释,“她们今日能被孟盛惦记上,他日,也会被别的人惦记。皇室中的孤儿寡母是最容易掌控的。如果留下她们,只怕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何况,我们还需要杀一儆百,以此作为警告,让其他的宗室成员明白,决不可做非分之想。”

就为了这么似是而非的理由,你们就害死了冰璇母子!

我难以置信的盯着爹爹,不明白我到底身处在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每个人都让我觉得彻骨寒冷?

“爹爹所说的‘我们’,指的可是你和郭平安?我记得,你们从前可是对头!”

这么说,爹爹与郭平安已经摒弃前嫌,要长期合作?

爹爹沉吟半晌,道:“从前是对头不代表永远都是。谁都不是傻瓜,老夫与郭平安互相掣肘可也互相依存。孟盛与蓟国公一旦成功扳倒郭平安,下一个遭殃的便会是老夫。再说,老夫与郭平安如今都支持同一个人,怎么着也得给这个人几分薄面才是。”

爹爹指着下首的位置让我坐下。

我知道,从前不肯听不肯关心的事,今日,爹爹将不许我再逃避。难怪大哥要带我去看福王府的惨象,他们要用惨烈的现实警告我,我身处这样的权利场中,不闻不问,保持中立是不现实的,我只能跟随家族,积极参与;只有姚家获得最终的胜利,我才不会成为下一个冰璇。

可我不明白,已经权倾朝野的爹爹,还有什么不满足,他还想要什么?要到达怎样的位置,才能叫最终的胜利?

“白凤,”爹爹凝视我道,“你可知道,其实当初,老夫并不愿将你嫁给懿德太子。”

我缓缓点头。爹爹当初的不情愿,我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

“懿德太子,的确是少年才俊,可惜太过理想化,对重振皇威也过于积极了。”爹爹将深埋心底的理由说了出来。

我想冷笑,可是脸却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对于爹爹这样的权臣来说,自然不希望未来的皇帝太有理想和抱负,更不愿看到他的勤勉治国;在爹爹眼里,最能让他满意的皇帝应该是父皇那种整日求仙问道,对朝政完全没有兴趣的人,或者是兴好游乐之人。

兴好游乐!我忽然开窍,“爹爹,难道你一开始就是支持宣王的?”

宣王不就是个出了名的爱玩之人!

“白凤,你可知道,宣王一直钟情于你?”爹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出一个让我愕然的问题。

“不可能!”我下意识反驳道。

怎么可能,我与宣王虽然从小就认识,但我们之间确无男女之情,我们的相处更像是姐弟。

“这是宣王殿下亲口告诉老夫的。”爹爹慢条斯理道,“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出岔子。”话在此处停下,见我没有发问,爹爹继续道,“陛下大概没几天了,等宣王登基,应该会下诏召你入宫。你乖乖呆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到时,你一定要遵旨入宫,不许抗旨。”

这就是让我回家“小住”的原因!我难以置信的望着爹爹,“我是他的嫂嫂,他怎么可以……怎么能……”

他怎么能做出如此违背伦理之事!

“纳娶兄弟遗孀之事,天华早有先例,这又算得了什么。”爹爹淡然道。

当年思宗就曾将自己守寡的弟媳纳入后宫。可是,可是,不一样的,我的手紧握成拳,“爹爹,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一件向人示好的东西……”

“这是什么话!”我话未说完,便被爹爹出声呵斥,“为父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吗!你才多大,难道真要为懿德太子守一辈子?你嫁过皇家,已经不可能再改嫁;即便为父想尽办法安排你改嫁,谁又敢娶?难得宣王对你有心,又不在乎纲常,这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这算什么?他逼娶我,还要我感恩戴德吗?我心中窝火,不由提高声调,“我不嫁!我根本没想过再嫁!爹……”

“够了,这事由不得你!”爹爹大手一挥,不许我再争,“回房去。从现在开始,不许你走出西院一步!”

我机械地擦拭着手中的灵牌,脑子很空,什么都没想,等我回过神时,又觉得自己似乎想了很多。可是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宣王要我入宫,我绝不会相信他所谓的钟情于我,这样狗屁不通的话。

只是,听爹爹的意思,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我现在被禁足在房内,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又要如何做,才能让爹爹打消此念。

我能逃走吗?我抬眼看着被阳光投射到窗户上的憧憧人影,只怕我稍有动静,便会惊动一大堆的人冲进来。

我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响,将目光从灵牌上转移到房门处,但见二哥着一身素白,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难道二哥也成了爹的说客?”我冷眼瞧着二哥走到身畔,将手中托盘放下。里面有一碗米饭,还有几样我爱吃的菜,“拿走,我吃不下,也不想吃。”

这两日,我都没有食欲。我不是存心绝食,我是真的吃不下。每每想到自己被家人逼迫,就觉得家里的饭菜都难以下咽。

二哥在我身旁坐下,轻声道:“昨日夜里,陛下驾崩了。”

我难以置信的回望他,父皇的死并不突然,我惊愕的是,这种时候本应放我入宫祭拜,他们竟然仍旧扣着我,不让我离开,“我要回宫。”

起身欲走,怎料,连日来的不肯进食,让自己半分力气也无,刚站起来便是一阵眩晕,几乎晕倒,幸得二哥相扶,才不致摔倒在地。

“爹不会放你走的。”二哥扶我坐下,缓声道,“宫里昨日就已经派人来过,爹谎称你身患疾病,把来人打发走了。”

宫里来的人居然都不查验真假就这么回去了!

我不由冷嘲:“爹爹果然厉害。他说我抱病,宫里头居然都不敢说别的,连接我回宫休养的话都不敢说。”

“白凤,”二哥轻声唤道,“为什么不同意?”

我将手中灵牌抱紧,反问道:“为何要同意?”见二哥瞟了眼怀中灵牌,没有答话,我又道,“我以为二哥是最明白的人,为何也要来劝我?”

别人倒也罢了,可是二哥是最为洒脱,也最不肯被家族束缚的人,为什么连他也要来劝我认命?

“白凤,三叔很早以前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宣王府了。”二哥答非所问。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的紧盯二哥,“三叔是爹的好帮手,又是我们的至亲。要是他的女儿能得宠,不也是好事。”

“虽是至亲,可到底与我们也是两家人。”二哥道,“虽然都姓姚,虽然是兄弟,但是人都有野心,都有私心。三叔未必不想取代爹。他的女儿若得宠,他再搭上别的人――譬如郭平安,如果他还顾念我们是至亲倒罢了,若他痛下杀手……白凤,你想看到姚家变成第二个福王府吗?”

“不会的,我们是至亲!”我不相信,我们是亲人,爹爹一直对三叔照顾有加,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爹也希望他不会,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这些年,爹爹虽提携他、帮他,但确实也在有意打压,防止他的势力超过自己;这些,三叔心里都清楚,也有怨怼。”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二哥摇头,我仍然不敢相信,权利可以将亲人离间至此。

“小妹,你觉得我活得洒脱,不被家族束缚,那是因为现在还不到需要我的时候。等到家里需要我的时候,我一样会全情投入,积极谋划;因为我不想看到姚家跌落悬崖。”二哥语调依旧温柔,可是语气却是少见的坚定。他的目光转向我,“二哥希望你也一样。”

我掀开窗帘的一角,望着夕阳下的巍峨皇城,忍不住在心底叹气,转而把目光投注到天边的浮云上。

数年前,当我前呼后拥、声势浩大的嫁入东宫时,怎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沿着同样的路,只乘一辆马车,在夕阳西下时被偷偷摸摸地送入宫中。

尽管心中不愿,可我到底还是照着所有人的期望奉召入宫了。

说服我的是二哥最后的那番话。

他说,“你是要如同行尸走肉般浪费余下的时光,还是作为姚家的女儿斗垮郭平安,也好为懿德太子报仇?”

报仇!何其诱人的字眼,诱人到让我已如死灰的心开始复燃。我需要一个足以支撑我活下去,足以坦然面对所有非议与鄙视的动力,而这便是最好的动力。

若能为太子报仇,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又有什么委屈是不能承受的?

正胡思乱想,马车忽然停住,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春桃眼里盛满担忧,“小姐,该换轿了。”

我依言下车,就着余晖迅速钻进软轿,不敢看周围的人。心底自嘲,还说没什么不能承受的,结果,还是害怕旁人的目光。

我没想到软轿会在承安宫停下,看着门楣上的牌匾,我不解地回望接我入宫的李公公。

李公公躬身道:“贤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说贤妃在承安宫住了不少时日,也熟悉了,再搬去别处又要重新开始熟悉,也麻烦。倒不如继续住在此处。皇后娘娘还说,若贤妃觉得不好,看上哪里,说一声便是。”

“不了,这里很好。烦请公公替我回皇后娘娘一声,让她费心了。”我淡然道。

“是,老奴一定转告。”李公公道,“若贤妃没别的事,老奴先告退了。”

见我点了头,李公公行礼退下。

待一行人走远了,春桃才在我身后嘟囔道:“皇后这算什么,下马威?”

我剜了她一眼,春桃即刻低头,“我就是为您抱不平。承安宫是您寡居时的住所,现在您的身份不一样了,是皇上亲自下诏册封的贤妃,皇后却还让您住这儿,这不是提醒您……”

“你还起劲了!”我截断她的话头,“这就受不了。将来还有多少闲言碎语要听,那你怎么办?你要是真受不了就回去,我这里也不是除了你就没人了。”

“小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春桃急得跺脚,咬着唇,眼圈也立刻泛了红,“奴婢是心疼您……”

我按住她的肩膀,安抚的笑道:“行了,我都明白。”

转头看向跪在宫门处迎接我的宫人,惊喜的发现竟然都是从前在东宫跟随我的人,“容易,你没被调走?”

以我现在的身份等级,我的侍从是要精简的;我原本以为所有人都会被调走另换新人,没想到,留下的还是他们。

容易抬头看着我笑,“是,奴婢没走。本来奴婢们是要被调换的,不过陛下说,换了新人怕您用着不惯,所以就不换了。”

她口中的“陛下”让我足足愣了半天,才想起是谁。方才的高兴劲儿,因为提到了他,瞬间熄灭。

进入宫房,房内的布置与我离开时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摆放灵牌的供桌被换成条案,另摆了套不知用什么雕成的精巧玩意儿。

“贤妃?”容易见我目光胶着在条案上,上前拿起其中一个递到我眼前,“这套八仙过海是陛下亲自拿过来的,说这东西好,让奴婢摆起来……”

“容易,”我不愿伸手,示意她放回原处,“以后在我跟前,没什么事别老提他,我会不自在。”

容易张了张嘴,想是打算劝我几句,终究在我的注视下,什么也没说,转而接过宫人递上的热毛巾呈给我,“您一路辛苦,是不是先休息下?”

我接过毛巾净手,点点头,由着宫人为我解下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