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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吩咐她们准备热水沐浴,却有宦官进入禀报,“贤妃,姚昭容求见。”

姚……昭容?片刻后才想起,这应该是三叔的女儿,敏芝。她嫁入宣王府的时候,我尚在宫中,又是懿德太子新丧的时候,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让我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请。”

人尚未进来,清脆的笑声却已传入耳内。敏芝才不过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声如银铃,很是动人。

“姐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敏芝一进屋便亲热的上前挽住我的臂膀,“我好久没见你了。这下可好了,我们姐妹又能在宫里聚首了。”

我笑着回应。她忽然敛去笑,像是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啊,忘了行礼。”

说着便要在我身侧行礼,我赶紧拉住她道:“我们是自家姐妹,还行什么礼。往后只要不是在人前,这些繁文缛节可免则免。”

“就是!”敏芝立刻重新挽住我,“还是自家姐妹好,往后也能有个照应。不过,”她将房内打量一番道,“姐姐怎么说也是贤妃,皇后怎么还让你住在这么偏僻的承安宫里,这也太……”

“我喜欢安静,这里不错。”我哂笑如常,不动声色的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是我多嘴了。”敏芝立时改口,“姐姐你是个行事低调的人,不像那个淑妃,进宫跟什么似的,前呼后拥,就差鸣锣开道了。也不知她得意什么!”

此次奉诏入宫的除了我还有凤翔节度使的侄女江宛如,她的年纪与敏芝相仿,却早已是艳名远播,据说还是个才女。外间风传小钰正是仰慕她的才貌双绝,才会下诏册封其为淑妃。

敏芝到底是年纪小些,这么早早的来找我做同盟,这么明显的表示出对江宛如的嫌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何况,我压根不想搅合进这些事里,所以对敏芝的试探并不理会。

半晌不见我回答,敏芝的语调明显带着疑惑,“姐姐怎么不说话?”

我盖上茶碗,抬头看她,“我有些累,没听清你刚才说的……”

“瞧我,真是不懂事,这一路奔波可不就累嘛。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

敏芝识趣的离开。转身时,我分明看到她脸上的失望。

待敏芝行得远了,春桃一面将她的茶水收走,一面道:“堂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满脸假笑,还跟您很亲似的。从前她跟着三夫人来姚府的时候,从来不跟您玩的。”

以前我尚在闺阁中时,敏芝偶尔跟随母亲过府,总是打扮得极为水灵;不跟我玩,倒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只不过怕跟着我上串下跳地,弄脏了衣裙或者掉了钗环,那可是要被她娘责骂的。

她有时会迈着端庄的步伐跟在我身后,指着树上的果子对我撒娇,“姐姐,我要那个。”等到我辛苦地为她摘来果子,她才朝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算做回报。

想到她那时的笑容虽少且淡,可总算也是出自真心;再联想到她方才张扬的假笑,不由得心生感慨。

沐浴完毕,我换上衣裙,准备卧床休息,却从镜中看到容易再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容易,你有话想说?”

从沐浴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几次瞥见她一副有话要讲又不知怎样开口的样子。

“您是打算休息吗?”容易明知故问,见我没有否认,她小心翼翼道,“奴婢也知道,您这次入宫心底有诸多不愿。不过,既然都来了,该有的规矩礼仪恐怕还是要做足的。”

我明白过来,她是在提醒我,该按照规矩去给太后请安以及拜见皇后。

这些我怎会不知,可我心里别扭,也怕尴尬,所以迟迟不愿动身。

“容易,”我抓住她为我梳头的手,说了实话,“我害怕。”

从我嫁入东宫,容易便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的脆弱难过与痛苦,从不曾隐瞒她。

她回握住我微微发颤的手,尽量地安抚我,鼓励我,“奴婢知道。可是,这才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您要是迈不过这道坎,以后又该怎么办?”

“容易,”我心里越来越难过,挽住她的手,几乎快要哭出来,“我很难过。敏芝她来找我,无非是想找个同盟跟人争宠。她们是小钰的妻妾,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感情,为他争为他斗都是应当。我算什么,我要真的跟她们去斗,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太子登基,后宫里女人成堆,为了争宠,我可以无所顾忌参与其中;现在,我是为了报仇才勉强入宫,可是我却忘了,女人在后宫中必须讨得皇帝的欢心。我做不到,至少现在我还难以做到。

是,我始终放不下过去,放不下太子。因为放不下,所以做不到。

容易轻抚我的脊背,试图安慰我,“依奴婢看,您不需要去争。您回来之前,陛下几次三番来承安宫,亲自过问有没有缺什么东西,生怕您回来会有不满意的地方。奴婢觉着,陛下对您真的很用心……”

“什么用心!”我反驳道,“都是假的,全是假的!我跟他自小就认识,他要真的有心,我会不知道吗!”

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册封我,但我敢肯定,他对我绝不会是男女之情。

尽管害怕,尽管不愿,但容易说得没错,这道坎若过不去,日后又该怎么办?

我终于还是决定去凤仪宫请安。

我故意放缓脚步,想晚一点再晚一点到达目的地,因为我还没厚颜到对母后的冷嘲热讽也可以平静以对的地步。

微风清凉,送来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我不自觉地顿住脚步,这才想起,去坤翊宫的路上必定会经过宸华宫。现在正是阳春三月,梨花盛开的季节,想必宸华宫内的梨花开得正盛。想到此处,眼前再次出现那个梨花树下手握玉笛的少年,我的脚也不由自主的改换方向,朝着记忆中的少年行去……

远远望见梨花开得茂盛,一如当年初见太子时的模样;恍惚中,我好似看到一道着素色长衫的身影在洁白如云的梨花林中若隐若现,我不由加快步伐,生怕若慢了半步,便再也寻不到他。

我循着那道身影向前,看见那袭素衫也转过身来,多年前那个秀美标致的少年重又在我眼前笑意盈盈:“白凤姐!”

只这一句话,便将我即将出口的“太子殿下”生生压了回去,数年前映着月色的梨花在这仿似咒语的话里,尽数散去。我瞬间清醒过来,眼前的人,眼前的花也终于从记忆中回到现实。

眼前的少年所穿的并非素衫,而是明黄;虽然丰神俊朗,却并不是那个让我一度以为是由梨花精所化成的男子。

“白凤姐?”朔钰不知何时走到我跟前,抬手在我眼前晃动,“你在想什么呢?”

我跟从前一样不耐地挥开他的手,刺眼的明黄长衫让我猛然记起,他现在已是这天下之主,亦是我所谓的“丈夫”。

“皇上。”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恭敬,奈何,始终无法跪下叩头,只能迅速福了一福。

朔钰似乎跟我一样不习惯,伸出手指摸自己的耳朵,皱眉道,“白凤姐,你还跟从前一样叫我小钰好了,这……我还真不习惯。”

看他仍像以前那样,但凡觉得尴尬或难堪,就会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耳朵,我所有的戒备顿时松懈下来,不由笑起来,“我不要命了?敢直呼你的名讳!”

“怕什么,我说可以就可以。”朔钰瞪着眼道,“我既然做了皇帝,就是金口玉言。我说行就一定行!”

“皇帝”二字听在我耳里实在刺耳,似在提醒我们之间和从前的不同。尴尬顿起,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只好沉默。

他似有察觉,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于是转移话题,“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新春,也是在这里。”

我点头,“是呀。”

“白凤姐,你知道当时我看着你,想什么吗?”

“什么?”

“你当时看着就淡得跟这院子里的雪似的,我忽然很担心,你会不会跟雪一样,化成水,消失不见。”

这话,我记得冰璇也曾经跟我说过。我当时还让她不要担心,那时的我们没有想到,会跟水一样消失不见的,不是我,而是冰璇母子。

“你在发抖?”朔钰替我紧了紧斗篷,“冷吗?”

我摇头,“我只是想起一些人和事。”

话语出口,他的目光瞬间黯淡,我这才想到,刚才的话或许让他以为我想起了太子。下意识的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下。即便刚才的话不是为太子而说,可我会站在此地,确是因为想起了太子。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扈从呢?”为打破僵局,我开始没话找话。

“哪有躲清静的人还带扈从的?”他反问我道。

“躲清静?”我可真是听到了最不可能的事,“我记得你是最爱热闹的,居然也学人家躲清静!”

“我偶尔也会想学学那些文人雅士,寻个僻静之处清静清静。”他煞有介事的回应道。

“是装深沉吧。”我不客气的揭他的底。

“是让人烦的。”他满不在乎的纠正我道,“整天一大堆人跟在后面嚷嚷,‘皇上不可’、‘皇上三思’,三思,我还豆腐丝呢!既然我做什么都不行,那还要我这个皇帝干什么!”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你呢,你怎么会来宸华宫?”

“我去凤仪宫经过此地,就进来看看。”

“你是要去给母后请安?”见我没有否认,他继续道,“你不怕母后为难你?我不是让人带话给你,你辛苦劳顿可以不必急着去请安吗?”

是,我想起来了,宣读圣旨的太监曾经传过这样的口谕给我。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请安是必须的,难道我要一直躲在承安宫不见人吗?”

朔钰凝视着我的双眼,唇角抽动,似有话讲,却在一个“若”字出口后,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我们下意识的朝门外望去,但见朔钰身边的姚公公领着大队宦官出现在门外。

“陛下,您让老奴好找。”姚公公见到我们,立刻松了口气,三月的黄昏还有些许凉意,姚公公额上却满是汗水,转眼看到我,忙躬身道,“贤妃娘娘。”

我点头,示意他免礼。

“行了,这清静也躲不成了。”朔钰对姚公公道,“你且在外头候着,朕还有话跟贤妃讲。”

姚公公应了声是,领着众宦官退了出去。

“白凤姐,母后那里……”

“陛下,”我正色道,“淑妃入宫,也很辛苦,你可有允许她不去凤仪宫请安?”

朔钰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没有。”

“那凭什么,我就可以不去呢?”我反问道。

他想了想,回道:“我本来是番好意,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倒是我考虑不周。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母后,一起吧。”

我无法拒绝只能应承下来。

朔钰提步先行,我在他身后忍不住摇头,我是真的不想在后宫树敌,可是他似乎并不想让我置身事外。

这样想方设法的让淑妃感受到自己被区别对待,与我结怨,再不动声色地将后宫之争扩展到前朝;看来,他是真的想扶植凤翔节度使借以打击爹爹和大哥。

凤仪宫内很是热闹。

皇后、敏芝、淑妃都坐在殿内,陪母后聊天。看样子,淑妃与她们很合得来,我与朔钰进入殿中时,淑妃好似说了个笑话,引得其余三人笑得开怀。

“给母后请安。”

我与朔钰一起给母后行礼。

见朔钰也走了进来,殿内众人都迅速朝朔钰行礼。

母后见到我,笑容迅速敛去,漠然道:“怎么陛下和贤妃一起来了?”

“朕在外头碰见她所以就一起过来了。”朔钰自然的回道,“母后,若……贤妃可是一片孝心。朕本来念她一路辛苦,让她不必过来的,是她坚持要来请安,说规矩不可坏。可见,贤妃是个极尽孝道之人。”

这番夸奖说得极顺口,听起来也似真情流露,可听在我耳里确是居心叵测。

果然,朔钰话音未落,我已感受到来自淑妃与敏芝那并不友善的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

“是吗,这么说来,贤妃还真是难得的有孝心。”母后话带嘲讽。

“母后过誉了。臣妾不过是行分内之事,比起其他姐妹,还远远不如。”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我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母后冷哼一声并不搭话,殿内的空气变得有些凝重。

“母后……”皇后正要说话,却被母后打断。

“行了,你们在这儿也陪哀家说了半天话了,哀家也乏了,都退下吧。”

我正暗自舒气,与众人一起跪安,却听母后道,“贤妃,你留下。”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