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您说什么？”大师兄隐约听见了他的声音，却没有听清。
凌寒一笑：“没什么。”
他又将目光放在了沉默不语的凌九儿身上，“小九儿，来我这里。”
凌九儿抬头，听话地走到了他身边。
他看了她一阵后，笃定地道：“你不高兴。”
凌九儿一愣。
“为什么？”凌寒问道。
他目中露出回忆的神色，“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出来玩的。”
凌九儿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大概是因为这玄寂宗，没什么好玩的。”
“也是，”凌寒十分赞同地点头，“这里到处都是条条框框，确实谈不上有趣，简直是无聊至极。”
前面的金算子自然是将他们父女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下去，眼角一抽，暗道邪道中人就是不知事，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玄寂宗的土地上，说玄寂宗无聊至极。
那你倒是别来呀！
他两道耸拉的眉耸得更低，看起来更加寒酸了几分。
一直按耐着火气领着九死宫之人到了别院。
金算子道：“本宗今日的武比大会已经结束，明日的开始之前，我会派人来请几位过去观看的。”
“观看？”凌寒眯起狐狸似的眼睛，低低一笑，“观看怎么能比得了亲自比试一番。”
他看向金算子，“我这次来，本就是想让这些弟子长长见识的。”
金算子冷笑：“行啊，只是刀剑无眼，比武场上免不了要见血。你既然不心疼你们九死宫的弟子，那我玄寂宗也不会小气。”
“是啊，刀剑无眼。”凌寒缓声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道，“生死有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金算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他勉力平复了一下呼吸，冷哼一声：“好一个生死有命。”
说完不欲再多看凌寒几人一眼，拂袖而去。
大师兄将其他弟子都安排住下后，正撞上金算子怒气冲冲地离开。
旧日里的那些恩怨，他大概也知道，所以并不奇怪。
他走到凌寒的身边，拱拳道：“师尊，师弟们那里都安排了。”
凌寒转过脸，对他微笑：“好，你将小九儿也带下去休息吧。”
他摸了摸凌九儿的头顶，温声道：“下去吧，爹爹想一个人静静。”
“好。”凌九儿垂眸告退，跟着大师兄离开了房间。
玄寂宗崇尚清简，客房里也同样十分朴素。
凌寒倚在窗边，突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遇到的那个人。
他穿着一身简朴的蓝色布衣，看起来永远是松松懒懒的，那双眼睛仿佛从早到晚都是惺忪的。
却能将手中长剑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凌寒记得，他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景阳身负长剑，斜靠着树干，微抬高下巴看着他，开口问道：“喂，你就是九死宫的宫主吗？”
他丢掉了嘴里的草根，“长的还挺好看呀。”
凌寒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后的满天风雪。
直到最后，雪山之上，凌寒才看清了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他的手穿过景阳的心脏，粘稠的血顺着指尖淌在了雪地上。
景阳忽然笑起来，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记得来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