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主子在什么地方，他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我们，相反，这个时候才是他最忙的时候。”
“在哪里？”
“最底层！饶命！我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妖而已，我连人都没有杀过！”
“怎么去？”
“我带您去！这里到处都是主子制造出来的幻境，一个差错就跑到不同的幻境里面，很难再走出来了！电梯是没有办法到达那里的！”
愿碧起身，循棠也带着祈愿从柱后的阴影处走出，被称为春艳的小妖见他还有同伙两人，闪躲避让的小眼神更加无处安放。
“带我们过去。”
“可是…可是，我只能带您们到那附近，据说主子说在的地方，天花顶便是炼妖和鬼的丹炉，我们没有获得召唤而靠近的话，是会被烧得连灰都不剩的。”
“那都是据说，靠近一试不就知道了？”
小妖两面受敌，区别只在于早点死和晚点死，犹豫过后，她还是选择了晚点死，希望途中能捡回一点希望。
小妖在前带路，愿碧在中间跟着以防有变，循棠和祈愿还是走在最后头。
四人沿着走廊走了一段，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脚步，小妖没用房卡刷门，而是反方向用伸长而出的利爪掰开了看上去应是门转轴的地方。
门内并非如祈愿所想的房间，而是一道蜿蜒而下的石阶，墙面与地面粗糙不堪，与刚用石泥铺平的砖墙面相似。石阶以下一片漆黑，靠近边沿处没有扶栏，不时有生风从边沿以外的“天井”处往上吹。
小妖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双眼直视愿碧。
愿碧没有开口，与夏可一样，通过意念传音。
“这里才是建筑的正中心，才是建筑本来的模样，只有摸着真正的石墙才能一直往下。”
祈愿见状，不敢出声，由循棠与愿碧将她必须了解的信息通过意念传给她。
“普通人进入黑森林，会被直接带到建筑第十层，也就是我们刚进来的‘第一层楼’。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第十七层，如无意外，沿着楼梯下去需要半小时不到的时间。”
“电梯通道，也就是这个石阶旁边的‘天井’会有人来来往往，速度很慢。
每当看见他们就要屏住呼吸，将人的气息塞住，不然就算是有法力的人类，也会被‘电梯’所察觉，‘电梯’是指专门制造电梯幻境，带着人们上下的妖。”
石阶宽度很窄，祈愿几乎是踮着脚尖往下走。石阶很短，仿佛人再长胖一点，就容易被行走其上的眩晕感所迷，呼噜噜往旁边的‘天井’倒下去。
光亮从地底下往上传来，祈愿用力吸一口气，在循棠提醒之前便屏住了呼吸。
“屏住呼吸。”
光亮移动得很慢，一秒如一春，每一秒过去之前祈愿都觉得自己快要张开嘴大口呼吸起来。
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慢慢往上而来，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电梯厢”的顶部，见了小妖和他们，歪着脑袋停了下来。
一双闪着黄光的眼睛扑闪扑闪，看了看小妖，又看了看另外三人。
祈愿不知道循棠两人有没有屏气，每一秒过去之前她都以为自己已经撑到极限，眼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只能用循棠给的手绢按实在脸上。
“今晚有特别的人进来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停留这么长时间，不怕被客人投诉了？”
“哼，这里面的人快要被榨干了，过多两天就要被拿去给炉子当柴火了，投诉了也没用。”
“我不跟你瞎说了，这里三个刚进来的小妖，我要带下去找嬷嬷。”
“什么小妖？身上人的气息忒重，这样的败类，就该被拿去烧了。”
小妖眼中闪过忧伤，“谁还愿意待在这人界了。”
电梯上一双幽黄的眼睛见小妖不再理会他，便不再停留，继续往上。
一条与人的手掌一般长、一般宽的蜈蚣从祈愿摸的墙边走过，祈愿看着那千足吧嗒吧嗒地移动便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闭气一松，猛地又捂住鼻子，往上去看电梯小妖所在。
目及之处，电梯的光亮已成星点。
“不用怕，婤妯（zhōuzhóu）说他会在没人的时候停在下客的那个楼层，我们已经来到二楼、也就是第十层了，他只在一楼到九楼之间活动。”
“婤妯是小妖的名字。”
祈愿只听zhōuzhóu，无法确认这两个字该怎么写的，名字很好听，联系上小妖刚刚的表现来说，祈愿觉得，她并不是有意留在这栋楼里害人的。
“娘，运气，这里是地下，墙的外面植根丰富，如果你能利用上它们，对我们逃出去有利。”
愿碧有教过祈愿运气的方法，往大方面说是一方大学问，追根究底，其实就是感觉。运气，即是去感受周围的灵气、周围的一切。
夏可是水与火两种属性，愿碧和循棠是水属性，她则是木属性。
木者，万物生长。
祈愿属性为木，将体内封锁的灵力施放出来的话，能够做到御风而行、御植而攻。上一次在犬妖的盛宴里，误打误撞施放出来的巨型藤蔓便是这个道理。
说是这么一说。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祈愿轻闭双眼，眼睛除了剩下一条缝去看阶梯以外，都集中在闭目感受当中。
周边的空气比较湿润，如果他们当初在马路上看的方位没错的话，画春堂在两山山坳，易聚不易散，建筑修筑在这里是很容易被明水暗水浸染的。
这里墙壁上摸着干燥正常，实际空气中含有较大湿度，是不是意味着暗流被术法隔在外面，只需要破坏掉隔水的术法，他们就可以趁乱逃出去？
黑森林中绿植茂盛，其中一定不乏根系发达，能够深入到地下十几层楼处的老树。
她需要先感应到它们的气息，再而想办法去利用它们。
四人脚步不停，从第八层开始，原本他们扶着往下的石墙也消失，相代替地，他们能借着楼层里的亮光看路，也能更清楚看见楼层里靠近楼梯的地方的情况。
“很快就要来到第八层了，往下的楼层里会有许多鬼、妖虐杀人的场面，娘你要挺住，即便发现小朴在里面也不可以冲出去。”
“你不可能在这么长的距离里一直屏住呼吸，我先用水雾罩着你，被发现了我们就且退且战。”
祈愿点头，睁开眼时，刚好发现一株破墙而入的绿芽。
绿芽新绿，带给她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