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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苡言辞之间当真是‘理直气壮’,尤其是那不卑不亢的态度,竟将所谓的‘白岙帝君’与甯宸二人双双唬得一愣一愣的。

随后,还是那所谓的‘白岙帝君’先行反应过来——这阡苡是摆明的要不知廉耻到底了,所以一派无所畏惧的模样,非要以身作则,当个笑话。

然而这自然是没什么值得批判的——与甯宸忧国忧民忧心忡忡的为人处世之道不同,这所谓的‘白岙帝君’,也就是赤池魔帝奉凕本人讲究的是,开心就好……至于其余之事,自然也是要自己先开心过了,才会往下处理。

这往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说,自然是损人利己,赤池魔帝奉凕也素来是没有不承认的。

毕竟赤池魔帝也长说,若非他这个‘鼠粪’,混在一锅煮好汤里面去了……否则,世人又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便知道什么叫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种行为本质上来说,当属王婆卖瓜,与阡苡那般厚颜无耻其实也只是表达上有所不同。

但意思简单明确。自己,就是牺牲了自己,成就了别人,十分大义凛然……

这点嘛,甯宸不敢苟同,却也不愿意多言就是了。诚然如甯宸自己所说,人活一世便是只要不是为非作歹,那么在一个相对‘碌碌无为’的情景下,随心所欲的活着也未必就是不够逍遥,没有自己的价值。

未来随着文明的推动,在各种各样以被世人接受的优良传统之上,势必会建立一个更加独立,或者更加全面的人情风俗。这点体现在人们从群里回归自我,而意识得到自己是乃池鱼。而并非,人们是乃池鱼,但活在城池之中。

而这中的蜕变,便少不了赤池魔帝这样,‘众人皆醒他独醉’的勇敢,也正是这种堪称剑走偏锋的勇敢,所以,才会一枝独秀,这也是好事。

阡苡同样如此……问题是,阡苡与赤池魔帝大同小异的是,俨然赤池魔帝可还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因为赤池魔帝奉凕,身为一位帝王,一个乱世之中,万人之上的帝王,手上自然是不可能‘一干二净’的……这本是命中注定,无可奈何,才‘舍小保大’的事……然而,阡苡却可以事不关己,全身而退,直接遁世避俗,逍遥自在的活着……

然而说一千道一万,却也改变不了阡苡非要不走寻常路的决定。

这么想的话,不止所谓的‘白岙帝君’,包括甯宸,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一时只能感慨万千。

好在,就是正好是奉凕前来救场。奉凕对阡苡合该怎么说——二人若是英雄所见略同,自然天雷勾地火般的惺惺相惜……若是……若是二人观念不同,只怕便会是针尖对麦芒,土匪遇流氓,这般互相当仁不让的情况……

——好便也是好在,赤池魔帝奉凕此刻冒充着的是平素世人眼中所谓的‘白岙帝君’。

所谓的,白岙帝君倒是一派斯文败类——不对,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温文尔雅似的倒也并不生气。

但所谓的白岙帝君亦欲开口,然而依稀却感受到了阡苡的鄙视,固而,鼻孔出气,凶神恶煞又孜孜不倦的问,“说得倒是好听了,师妹与其在这里与师兄我漫无目的的推托责,还不如直接交代苏眉现在身在何处?”

“师妹与苏眉又不是什么莫逆之交,甚至交情都没有一二,唯独萍水相逢,寒暄之聊……其余若师妹我非要推托说是一无所有便才真的是推托了……

但,我即便知道一些又如何?左不过是道听途说,而这些个人云亦云的闲话……师兄若是非要不顾情面,硬是赶鸭子上架,逼师妹我掷地有声说出来——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了又如何?师妹说了,便是落人口实,来日,师兄也好,所谓白岙帝君也罢,甚至就算是甯宸也未必不是人模狗样儿狼子野心的主——师妹内心惶恐不安,生怕今日说什么都是搬弄是非,混淆黑白……若当真这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师妹我冤枉一点倒是无所谓,左右,还有一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师妹我顶多就也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都是家门之中,无伤大雅的……

然而就怕师妹我今日随便说什么,来日都成了一个个人证物证俱在,确凿无疑的呈堂证供……所以师妹竟不知道,师兄到底好奇些什么,所以这般咄咄逼人……连自己唯一‘手足情深’的师妹都算计进来了……

师兄喜欢妗荷?或者说这是事实,世人都传师兄爱慕妗荷,但这份思慕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臭名昭着,也连累她声名狼藉……不对,师兄,其实我是赞同的——师兄良人也,这种奋不顾身的做法以前大约因为所谓的‘白岙帝君’在里面凑合,所以并不明显……

而如今师妹总算是知道了,这所谓的白岙帝君原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在代理。师妹是否可以猜测,赤池魔帝之所以被传闻说是对自己魔界信心十足,素来叫师兄心猿意马无从顾及——只怕是师兄分身乏术,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师兄不是还有屠娇使与砉夙使这两个侍女吗?

自古,男尊女卑……这倒还不是师妹我的立场,但师兄,师妹我便是知道的,师兄是在逆其道而为之——估计将舆论推在世俗的风口浪尖上,云里雾里,如此最好是闹得人心惶惶,惴惴不安,固而,也好浑水摸鱼。师兄高明,这顺手牵羊之功底,当真无师自通……”

白岙帝君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声黑衣红袍的赤池魔帝奉凕。

奉凕似笑非笑,眼中薄怒。倒是威武霸气了,阡苡都感受得出这种气场上的震慑。

只是这种气场与阡苡见到都不一样,这种平素赤池魔帝像电闪雷鸣近在眼前一样,让人看一眼便是惊心动魄似的,问题是过后便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了。

至于平素的白岙帝君仿佛风雨欲来,黑云倾城时不苟言笑着多少给人压抑,但稍微接触久一些,便是风雨交加接肘而至,算得上势不可挡。

——目下的奉凕,大约与甯宸一样。既不能说他是赤池魔帝也不能说他就是白岙帝君。便也就是奉凕,一个沉默着却趾高气昂,并且经久不息的持重之人,这种感觉,合该说是电闪雷鸣又是风雨交加,真的是锋芒毕露,气焰嚣张,且铺天盖地。

阡苡眼看局势不妙,又半推半就,但总归嘴上不饶人,该怎么迂回就怎么迂回,依旧是那‘一波三折’的形容方式,“师妹‘耳目不灵’,师兄对此合该也不是一无所知。并且,奚夜妖帝素来与我对着来,我们二人隔阂不小。如今,更是即将演化成为矛盾了……师妹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又怎么会闲得无聊去关注那苏眉?”

奉凕抱着手,冷眼旁观,没说什么。甯宸也算得上袖手旁观,并且对比起奉凕的嗤之以鼻,甯宸其实也还算得上等闲视之——阡苡最是无可奈,赶紧盯着甯宸暗示了许久。

甯宸看是看到了阡苡的暗示,但奉凕都轻自插手这件事了,甯宸便没有理由就这么敷衍简单的息事宁人。

但是此事太过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只怕也不是个办法。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甯宸知道的,还不说此事明明就是奉凕不依不饶,阡苡不罢不休的对立场合,这?

可甯宸心中到底有个迟疑,这迟疑不算优柔寡断,但就是无动于衷。

因为,甯宸转念一想,俗话说得好,‘见缝插针’,‘见缝才能顺利成章的插进针来’,这是亘古不变的简单道理,而非要‘无处不在’的话,自然最是惹人厌烦……问题就是,‘缝’呢?

目下,甯宸不说祈求一个完美的契机,但总是要有一个两头不得罪的着落点,亦只有如此,才会使这件事风平浪静的过去,而不是节外生枝,环环相扣,一层一层的推波助澜使原本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争纷变成惊涛骇浪难以逆转。

甯宸又观察,这师兄妹二人态度一个是‘雄赳赳’,一个是‘气昂昂’的,态度那叫一个互相‘当仁不让’,这本来就是要一较高下的——身为长辈,静观其变也并无不可,毕竟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为人处世之道。

这些自然是冠冕弹簧的空话,反正甯宸是下定决心了要这么推托的。

原是甯宸发现自己心中所想,固而亲自‘重出江湖’了。

再者说,甯宸虽不愿意评判同为帝王的奚夜妖帝此生所作所为,倒是,总归阡苡最好还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一举一动的好。

免得阡苡真的没有收敛,无法无天了——甯宸原本都以为,这许多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因为甯宸相信阡苡又自己分寸,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会珍重自爱。

如今……

有件事甯宸是依稀有了眉目了的。

便是阡苡在滚滚红尘中翻滚那么久了,甚至可以说是风尘仆仆的还在喧嚣沸腾着……可每次却也都只是点到为止……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如果真的说十恶不赦的话,也就是把妗荷退下了三川江……

甯宸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恐怖。但怨气本是可以渡化的,至于如何渡化,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多思考,是为无用之功——对比起来,阡苡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才更加值得深究。

便是,古话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或者至死方休。死的话,阡苡一时三刻是死不掉的。神的命是天来定,所以至死方休基本希望渺茫,固而,搞清楚目的,比坐以待毙要好很多。

问题是,奚夜妖帝一直助纣为虐……

奚夜妖帝身为帝王,甯宸同样也身为帝王,便是那所谓‘白岙帝君’——本质上来说平素白岙帝君不管是谁来冒名顶替,但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白岙帝君与甯宸荣辱与共。

甯宸袖手旁观久了,于是乎知道,在许多的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帝王做出许多那世人所谓的‘十恶不赦’的事情,却也不能完全说是违背了道德王法。

倒是身为生灵,奚夜便是一直在不留余地的挑战纲纪人伦!这也是不可推托的事实,即便身而为帝王,有许多七嘴八舌的声音会为他诡辩,但是,公道不仅在在人心,还在无极的相对公平之中。而善恶有报就是最好提现,奚夜妖帝如今算的上是放手一搏,而阡苡同样。

所以阡苡至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收回属于白龙神的力量,而是任凭他们流落在外,不加约束。

阡苡的态度实在是风轻云淡,便正是这种仿佛‘光看热闹’,甚至不加置评似的行为,实在令人惴惴不安。固而,墨绛将军墨江才会以身作则,以解脱小我的方式,将力量诠释回阡苡身上。

而阡苡现在是个空壳神——也就是说,阡苡现在跳出六界,并且还不受天道约束。如此,便与无上主宰岁辰有得一拼,虽然二者的能耐不能相提并论。然而这并不影响阡苡真的博古通今,可借助别的力量顺风顺水的完成自己目的。

——不对是乘坐别人的贼船!顺水推舟便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固而,这阡苡才会这般包庇奚夜妖帝的所作所为。

这点毋容置疑,只是,甯宸不得不提的是,确实是甯宸自己的疏忽,所以如今当阡苡与奚夜妖帝二人勾结在一起了。

另外,虽然身为帝王,甯宸不愿意过多插手与评论奚夜妖帝的所作所为。

可实际上,许多事奚夜妖帝本来可以用另外一种更加简单的方式来处理,然而,大约也就是因为阡苡的存在。所以,奚夜妖帝也是不愿意善罢甘休的状态。

虽然所为何事暂时一无所知,但奚夜妖帝就是一个助纣为虐不肯轻易收敛的状态……

——固而,于情于理,甯宸自然是不愿意叫阡苡找个机会,在次去那奚夜妖帝搅在一起,免得他们二人,不分彼此(不分彼此要考!)臭味相投。

毕竟,若阡苡只是普通的作恶多端倒是也没什么,总归到头来善恶有报——阡苡必然咎由自取,届时认罪伏诛就是,这本是阡苡的自由,甯宸身份尴尬,也只是能劝就劝——另外,还有,问题就是,甯宸意识到,阡苡如今这架势摆明的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亦欲要‘遗臭万年’……这可如何是好?

自然是怎么都不好——说一千道一万,甯宸之所以在此刻袖手旁观,主要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

而奉凕素来都不是什么欺软怕硬的主,这点阡苡也是一清二楚。

奉凕明明就是,软的也欺,硬的也欺——与阡苡从本质上而言,是相差无几,大同小异的……

阡苡隐忍不发,尽量安然自若的与赤池魔帝奉凕说,“这天干物燥,奉凕师兄小心火气旺盛,烧着自己。

师妹我可是记着的,师兄脾气不好,便最是忌讳暴躁……但说一千道一万,这骄阳似火,火烧火燎只怕也是影响到了师兄的心气。

不过,师妹不得不说的就是,师兄三思而行才好,毕竟若师兄愿意自己回过头去斟酌的话,便会发现师妹无辜。莫名其妙的牵扯进这些事非纷争中来——师妹自己还一头雾水呢。只知道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而奚夜妖帝对师妹好,有知遇之恩,所以师妹瞧他孤独,为了表谢意,自然是愿意守护在他身边。

其余,师妹自己一概不知。奚夜妖帝大度,知道师妹年轻,平素就喜欢上蹿下跳,所以允许师妹外出——便是师妹一天东奔西跑,游历百川,自己尚且被种种风土人情震撼得目不暇接,又怎么有心情来关注毫无联系的苏眉呢?

总不能说是因着苏眉是四使家族的人物,固而,师妹便一定要对她另眼相看吧——须知,若非你是我师兄,只怕就凭你这声名狼藉,师妹我也是避之不及的。

说起来,师妹就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并且,师妹有种觉得,师兄此情此景,非要纠结执着这个问题,还非要在师妹身上找到答案,自然仿佛无理取闹。”

“苏眉与我无关,”阡苡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又十分为难的解释说,“师兄也好,小师叔也罢,你们二人又何必如此雷厉风行试探我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呢?

并且,这般落井下石,你二人以大欺小,与直接墙倒,你们二人合起伙来推有什么差别?

说话之不负责任,倒也不怕闪了舌头——总归不管你们二人怎么迂回百转的打听,苏眉之事与我无关——说不是我,便不是我……或者,既然你们确定是我的话,依法查办便是,总归这天下不会是一个人的天下,没人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天下无敌。我的过错春秋裁定,而你们说是非要罔顾事实,自然也会有的收拾的。”(注意女主说的话不一定是真话,以她跟奚夜妖帝说的为事实就对了。毕竟这二人是结发夫妻)

说着,阡苡不卑不亢的将双手举到甯宸与奉凕二人中间,一派任君开心就好的样子——奉凕没什么要说,无声无息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蜕变成白岙帝君的模样,气愤填膺的模样,一下子拍开阡苡有意为之的手臂,接着说,“雪女令其实有一块在我的手上,但只可以结冰,无法化冰……假设,眼前种种乱象丛生,都只是阡苡为了帮助奚夜妖帝一统天下,而特地编造出来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谎言……

首先……你利用一个玄乎其玄的神话,让兄长坐实坏人永世不得翻身……然后,在将矛头指向我天府的将军。等人言沸腾,将我仙家将军脱下泥塘——便是尽失人心的时候,是否妖界便出兵仙界?”

“王图霸业与我无关——身为臣子,具体情况,得看奚夜妖帝自己的意思了。毕竟,奚夜妖帝是否狼子野心可不归小女子约束,”阡苡摇头晃脑,念了,通向赤池魔帝身边的口诀。

这自然是多此一举,左右不过阡苡就是不想与这所谓的‘白岙帝君’交涉。

古人云,‘冤有头债有主’,这种时候,阡苡自然是得找所谓的那‘债主’正面直言不讳的沟通回应。

而并非是通过这所谓的‘白岙帝君’的转折,闹得此事‘不清不楚’,仿佛做贼心虚。

——阡苡往魔帝金光闪闪的帝栾上一歪,高高翘着二郎腿。

——反客为主,这便是阡苡在魔界的自由,

阡苡心中可舒坦,并且,为表达自己的满意,便扬眉吐气似的对旁边的侍女模样之人说,“去请魔帝。”

那魔侍闻言而动,转眼间,赤池魔帝带着砉夙使与屠娇使等一干人,一顾大摇大摆,威风堂堂的走进殿中来。

赤池魔帝只是用手势暗示殿中的闲人出去,自己兀自走到帝栾旁边,将阡苡提起来,往边上一站。便开始不容置否发号施令:

“砉夙使为监督,屠娇使为领头之人——须知,上天下地,你们都一定把霁英给本座找出来,找到不必网开一面留他狗命……也无需顾虑本座人情,本座与他素来不是同道中人——尔等也无需顾虑奚夜妖帝是否借此怀恨在心。这霁英惹是生非,奚夜妖帝避之不及,尔等是丧家犬一般打死为止……”

赤池魔帝难得一本正经,倒是还未曾说完——阡苡无言以对:“就这么打死了?是否残忍?”

“还不是师妹告的恶状,此事乃老师意思,你我身为晚辈非议不得。”赤池魔帝一脸见怪不怪,恍若‘大道无私’值得坚定。接着,就是在底下人领命出走的须臾,又立刻追问阡苡:

“这霁英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不对,他怎么得罪你都不要紧,师妹到底是怎么与老师说的,为何此令……如此反常?”

“什么叫怎么得罪我都不要紧?”阡苡忿忿不平不说,“莫非光得罪我,老师不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