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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目下的情况仅仅只是阡苡对白岙帝君的态度不明不白,有几分说不清楚的青睐,但这份青睐说起来何尝不是像白岙帝君那般,没有目标,只是对谁都好。尤其是貌美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还有那类聪明绝顶的女子。

反正各式各样女子,不论家室门第,只要是有个特长,但白岙帝君总会特别留心,或者是一举招到自己麾下围在身边莺莺燕燕的热闹着才好。

言而总之这位风流倜傥的白岙仙帝身边这多至交的红颜知己,也迟早要败坏他人品。

白岙帝君恶名背定了,这点不需要奚夜妖帝特地多说,自然是有人夸大其词口口相传。

亦是无需阡苡凡事坚信不疑。

例如,洛清依。洛清依素来都是对白岙帝君芳心暗许,说起来物极必反,太实则虚。

许多事不必要处处胸有成竹,只需起了疑心,起了疑心病,或者好奇的话就阡苡这种条件自然是会挖空心思的去调查。

可查明真相也所谓,谁让那白岙帝君处处留情扰乱别人芳心呢。

自然,奚夜妖帝也明了若非洛清依身份尴尬,如此痴心错付又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呢。

奚夜妖帝想来——即便洛清依地位尴尬,白岙帝君也有几分避之不及,但洛清依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给白岙帝君防水了。

不聋不瞎不为家翁,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原是奚夜妖帝经常装瞎也不求别人感恩戴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默默无闻的放过了许多大事小事……

说起来,这便是现实。

其实时间一久阡苡也知道——洛清依那一无是处的处境,更是趋于人下,日日尝尽心酸的煎熬。

如此,是断断不如阡苡自己在妖界吃好喝好,随时呼风唤雨的结局来得圆满。

说起洛清依与白岙帝君的关系是因为二界无论交恶还是交好,可是作为代表双方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都不会说是真的老死不相来……

“自然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可谓‘明月几时有千里共婵娟’,人们总是期盼惺惺相惜,然而,想要相安无事的……到底也还是人们退而求其次的意愿。”奚夜妖帝感慨万千,随即,坦诚回答说,“此番白岙帝君来势汹汹,叫人琢磨不透得很。”

阡苡拉着奚夜妖帝退了一步,意味深长的说,“能有何琢磨不透的?奚夜妖帝自己后院起火,可未必对于别人而言就一定是隔岸观火呢……”

奚夜妖帝直视前面人山人海,面不改色笑容可掬,端着一个稳重大方处变不惊的架子,不紧不慢冷静问,“喔?这又该作何解释呢?意思是……‘福无双至,但祸不单行’,而白岙帝君碰巧与本座同为天涯沦落人——最近所遭遇了大同小异之事。”

阡苡沉默。

之所以沉默主要是因为阡苡考虑到贪狼星君心怀不轨是人尽周知的事实,但为何奚夜妖帝偏偏要选择明知故问?

而且原本这些话是不该在这么混乱的地方这么直言不讳的。

有道是‘隔墙有耳’还别说目下外人近在迟尺抬头可见——阡苡如此高调,原本是想解奚夜妖帝燃眉之急。

无需奚夜妖帝多言,阡苡知道白岙帝君为何敢明目张胆的调兵遣将围攻帝王席。

其实奚夜妖帝想的是白岙帝君此番必然有备而来。

但阡苡观察之后察觉,事实上也一样——白岙帝君压根没有这么胸有成竹。

或许白岙帝君原本是像奚夜妖帝想得一样——有备无患,所以难免狂妄自大,不把别人放在眼中。

加之,白岙帝君还有赤池魔帝这个盟友,更是有恃无恐,一切顺风顺水高枕无忧。所以白岙帝君也才底气十足……

然而,白岙帝君其实自己也察觉了——白岙帝君始终孑然一身,这么多年了……竟这么多年了还是四面楚歌。

其实四面楚歌并不可怕。

固而人心思变,但世间依旧有永恒的存在。只要足够执着,拨雪寻春,烧灯续昼,倔强到底了未必不会得偿所愿。

说起来,夜长梦多时,三更半夜时,午夜梦回时,白岙帝君都不得安宁,但也终归这么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磨蹭过了半世沉浮。

若非光阴未白发,否则白岙帝君何尝不想憔悴?

直接得过且过,逍遥等死岂不悠哉,事实上白岙帝君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这些东西不可宣之于口便只能藏在心中,整日不见天日,成为黑暗中一根藤蔓柔软坚韧,长在逆境中横冲直撞荆棘。

至于为何不能对外人提及?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寻常的小事若非涉及得到利益,只怕都无人问津,还别说兹事体大,是一个不小心染指便容易招惹横死街头的灾难。

所以啊,时间久了这些事对外人都只能算得上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时烟云,老调重弹自然有意思,因为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议论了。

可是别人即便不添油加醋,白岙帝君却不知所措了……

果真人心叵测,白岙帝君应接不暇——就这样,白岙帝君一步三跌,跌跌撞撞的称帝仙界……可是到头来,也就是戎马生涯结束后,在闲看门前云卷云舒时,才猝不及防回忆起来前半生‘颠沛流离’,竟发现原来‘寄人篱下’的那段时间才最无忧无虑呢。

原是自己无缘享受这种安稳轻松的时光。所以,白岙帝君才会发愤图强,拨乱反正自此成帝。

其实白岙帝君当时想过的自己若是得偿所愿,那么一定是要带领仙界走向气象一新的风貌,可这三千年弹指之间哗啦啦的流淌过了,除了那几位身份特殊身手不凡的老家老臣,许多人已经是替换了一次又一次……

问题是,白岙帝君发现在自己宽严并济的治理下仙界那股子存在的歪风邪气整顿了不少,却不想不过假象罢了。

事实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尤其是在面对一些处在风火浪尖上的政策时,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阴奉阳违之辈屡见不爽,这些人不说也罢,只怕一道点名要整顿的话只会叫这鼠目寸光之辈变本加厉,大行逆行倒施之事。

所以这才是白岙帝君的处境,孤立无援,却又偏偏想要吹毛求疵的与人‘推心置腹’(没乱用成语!自己品品!就是推测的意思,说这人多疑!),真情流露……

倒也不是不可,白岙帝君这位帝王的履历中有一对将来而言都功不可没的事,便是守住了仙界。

然而,白岙帝君想无话不谈的人太多了,到头来,发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些本不是重点。重点是白岙帝君今日过于放手一搏,为了先入为主,竟直接先下手为强了——那贪狼星君形迹可疑,有几分叛逃的意味,所以白岙帝君不得不先做打算。

于是乎白岙帝君便采取了一个强硬的行动,先发制人。

白岙帝君又是何等的聪明,仗着白屹大帝身后包括赤池魔帝与阡苡包括的旧势犹在为虎作伥,假装洪水猛兽,气势汹汹在人‘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时机,乘虚而入——直接于人前展现自己能力非凡,固而‘一枝独秀’直接命人御前提剑包围了奚夜妖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这雄赳赳气昂昂的阵仗确实唬人。

奚夜妖帝同样神机妙算,但二者有一同样的地方,便是多疑,因为二人都喜欢稳扎稳打,胸有成竹的来。

奚夜妖帝也无法动弹。因为自知腹背受敌,自然也清楚错一步万劫不复,为保证将来不会出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被动局面——奚夜妖帝也只能忍气吞声,以退为进且假装以静制动,并思量着到底如何周旋才可从容不迫的以不变应万变。

固而奚夜妖帝今日确实难堪。实际上越到后面奚夜妖帝就发现此事经不起推敲——白岙帝君这般兴师动众的威胁自己若是只为了警告自己,那可不是得不偿失吗?

没有贤良稳重名声的仙帝基本都等同于被折了翅膀的蝴蝶,一无是处又无足轻重罢了——并且即便有幸继续称帝,但是帝王当着却比唱独角戏都不如,处处被人诟病不说,并且成为笑谈‘名垂青史’。

固而方才白岙帝君就算不考虑的自己死后是否流芳百世,但总得考虑活着时会不会举步维艰?

白岙帝君也不是鲁莽的人。从这个人苟且偷生,卧薪尝胆终于喜得正果便知道是忍耐力及其恐怖之人,毕竟,白岙帝君还是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欺辱,还有谩骂与诅咒等等情况中长大的孩子,更是将就着一个四平八稳——换而言之若非情不得已,白岙帝君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权势来造作呢?

阡苡若有所思,之后猝不及防的说,“奚夜妖帝冰雪聪明。可美中不足的是竟将赤池魔帝漏掉了。只是,关于这点仿佛白岙帝君都未曾察觉……对了,说起来小女子还需自己多挑几位侍女呢,”说着,阡苡声音大了些,故意装腔作势的说,“免得……一不小心在出一个清邪那种不三不四的奴才。竟敢算计到主子头上。”

奚夜妖帝蓦地回头,去观察阡苡神色。随即表示自己十分不解其意。

这阡苡怎么突然提起这清邪来了——奚夜妖帝发现仿佛阡苡对这清邪很是在意,竟不知为何会给人这般错觉。

大约是因为阡苡对清邪有很强的针对性,所以……

所以……

奚夜妖帝一时三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又立定回头,面朝人群不冷不热。随即冷静下来又朗声承诺说,“那自然是得看阡苡自己的意愿了。本座虽然能提供那些训练有素的奴儿。可是那些奴儿又过份中规中矩,不得阡苡欢喜。

左右不若本座让阡苡自己挑选便是了,堂堂公主站在权力巅峰,自然处处随心所欲才对,否则可不是得白白辜负了自己这个公主的名义了?

——其实也是看阡苡自己喜欢了,本座再是精挑细选却也只能猜测阡苡是否青睐。但事实证明本座挑的那几个又过份安静了,不得阡苡欣赏,也是她们没这个福气,所以也难为有人满足阡苡刁钻古怪的口味……本座甚是欣慰,固而,今日能入阡苡法眼之辈,出一个,本座重赏一个,可不知这样的话阡苡是否开心了?”

阡苡还是若有所思,过后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碰巧这时,那乐瑶又找到机会了隔空头也不回,仿佛桀骜不驯且不拘小节似的,竟装成自娱自乐,怡然自得模样悠哉讽刺说:

“清风几时休?天涯望断愁。此心无绝对,人亡不回首。

说一千道一万,也难以否认有时候人还真得努力的活着。

可不是?

万一哪日松懈下来,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了……这可怎么好?

然而死得其所倒也罢了,死得不明不白,九泉喊冤也还是只能罢了——此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可厚非,也防不住的事……

这么说对把砉夙使?

——本将军与砉夙使此生战功赫赫,可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两之所以有这些成就原本是靠着手上血流成河……其实也是见了不少生离死别,所以本将军一时好奇司空见惯这些的砉夙使对此有何感想呢?”

砉夙使闻言心照不宣的一笑,随即冷言冷语且态度不卑不亢的回答说:

“妾身愚笨,说是平素看惯了所谓‘生离死别’,便知道人固有一死,逃避无用。

——只是有一点……就算逝者生前命如草芥蚍蜉,可辛辛苦苦都还未曾活得明白,活出滋味,便突然死得不明不白,这种结局未免过份凄凉了。

尤其还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亲人手上。那才……是惊悚无比,叫人光听起来都不寒而栗……”

乐瑶闻言喜笑颜开,同时阴阳怪气的说,“是了……说起来……古人云‘人心不足蛇吞象’并非天方夜谭。

但有人却不知蚍蜉撼树是自不量力——这句话的意思本是,有只蝼蚁自不量力,有一天,这蝼蚁突然看到了一颗倒地不起的巨大古树便突发奇想——不对……是异想天开,这蚂蚁想踩再树的头上试试自己是否力大无穷。

便是好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树上站着,便迫不及待打算尝试自己是否可以凭着一己之力驱使这颗大树移动,或进退有度,或收放自如……”

而砉夙使便突然不笑了,于心不忍的惋惜模样。赶紧换了个态度假装追悔不及的说,“莹歆将军的故事当真生动,催人泪下,简直触动人心……昔年溪榆公主也是这般福泽深厚,虽然身份尊贵,貌美如花,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且又文武双全,但是却没有一点骄矜……想来还是周边的亲人管教得好,否则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子有几个能这般体贴温柔的?”

——阡苡对这些老调重弹不感兴趣。只左耳进右耳出,恍若未闻也不当回事。

但阡苡乐此不疲的考虑着——一边呢喃细语,“想来此番德可得多挑几个不经世事还未世俗化的好姑娘作陪。反正小女子最喜欢的还是那种不聪明的人。”又自言自语说,“太聪明了不好,除了机关算尽圆滑处事,还有那眼神……似乎机灵的人眼中总是精明算计的睿智光芒。”

奚夜妖帝杵在一边,几处都听着,默不作声,更不置一词。

可就在方才阡苡说话的间隙,不止乐瑶,就连砉夙都看见了,阡苡在磕磕巴巴形容‘聪明反被聪明误’时,明明是看着奚夜妖帝双眼描述的。

这自然只能说奚夜妖帝脸皮不薄,虽沉默逃避,却面不改色……

想到,这里乐瑶总算兴高采烈起来。

乐瑶眼瞧着奚夜妖帝‘热脸贴了冷屁股’,并且‘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此事,自己梦寐以求的目的迟迟达不到还落得个内忧外患。任人嘲笑。

奚夜妖帝惹一身事非,别人还不领情,当真是‘奋斗’得‘头破血流’——光想到这里乐瑶都神清气爽,随即得意忘形的直接蔑视奚夜妖帝。

阡苡见状震撼……仿佛前几日在妖界见这二人时还仿若相亲相爱一家人似的……

问题是奚夜妖帝大约在阡苡这里没存多少‘面子’,所以即便奚夜妖帝处境难堪,阡苡也觉得见怪不怪。

但在怎么着阡苡不能光跟着奚夜妖帝无缘无故被人轻视——随即阡苡震怒,一拍桌子,背后凤与凰长鸣,还有应龙浅吟,挺大阵仗,除此之外还有一把怒气冲冲的长剑穹苍守护便指着乐瑶去了。

对此奚夜妖帝在次震撼无比,便又冷静了。

奚夜妖帝此前倒也不是没有推测过一个无法无天又随心所欲之人更容易争风吃醋,只是,没想过会如此堂而皇之——今日阡苡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已经是第二次拔剑,一次是针对遂阳将军绾青,一次是针对乐瑶。

砉夙使心若止水,而乐瑶命悬一线,唯有妖界之人喜气洋洋——阡苡正气势汹汹亦欲随便找个‘苗头’,或将直接借着机会‘断章取义’,如此,才能制造机会贯彻落实自己一个雷厉风行的概念。

然而不幸的是阡苡那把威力无比的长剑还未曾脱手而出便自己挣脱飞远了……且之后任凭阡苡怎么召唤都唤不回来。

这时低头查看宝殿高台下,人之多,为了看热闹前胸贴后背,看罢唏嘘不已。包括妖界在内之人都是倒踩一片。

极少有人出来维护——包括面色诡异,看起来扑朔迷离深不可测的奚夜妖帝。

不知为何,奚夜妖帝仍然是选择沉默寡言,阡苡明里暗里懵懵懂懂。

但苦于无撑腰之根本,阡苡一时自然不好、甚至可以说不敢轻举妄动,便随手唤了一片云彩乘行,假装追着剑去。

其实剑追不回来的,阡苡无语多虑便清楚明白的知道——所以阡苡离开其实压根没想过去追宝剑。

因为——正如同以往,阡苡无所事事,便学着修炼之术,好容易参悟点滴——刚迸出的法力适才汇集丹田,就直接被人不假思索压制住到至今。

然而此剑在阡苡身上多时,若是那人一开始便有心收走,自然不可能一拖再拖放置到现在。更不可能还让阡苡持剑扬名,惊世骇俗的掀起两次人言沸腾。

毕竟阡苡也不算蠢,自己镇压千万年的长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宝剑,听了别人命令,抛弃自己而去便可见一斑。

目下最大的问题是……想必又要惹外界对阡苡‘有感而发’好一番‘惊魂动魄,字字诛心’的评论了。

亦不用多想,评论中肯定质疑居多,诋毁也不会少,崇拜基本不可能。搞不好……白岙帝君那边还不好交代!

这才是关键!可苦煞了阡苡,有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同样,也是她本人了。

转念了想,阡苡甚为惆怅,念了寻魔帝的诀,转身就往魔界去……

魔界今日飓风过境,扬起漫天沙尘。赤池魔帝深处一片荒郊野岭,断崖边,身姿散漫,慵懒撑头仰天躺在乌龟背上,手持酒壶,半饮半思。

阡苡轻飘飘落在一旁,盘腿而立。姑且不说话,耐心陪赤池魔帝看风起云涌。

而赤池魔帝也难得不油嘴滑舌话说讨人嫌,面色阴沉,却不算麻木不仁。反正他自喝自饮,仿佛自娱自乐,怡然自得就是了。

之后赤池魔帝又突然笑了,感慨的问,“且说说又闯什么祸了?本座瞧你方才雄赳赳气昂昂,还挺神气十足,现在却灰头土脸。”

阡苡不说,魔帝赤池便自己猜起来,“白岙帝君有关。妖帝素来不畏惧,本座你也从来不怕,唯有白岙帝君你会优待一下。”

“我可怕你,”阡苡无奈,语气十分真诚。

魔帝赤池不信,虔诚请教,“不知怕本座何?”

“怕你打我。”阡苡还是无奈。想想可悲伤,唏嘘不已说,“众人都以为我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我怕死怕疼,真的,我感觉你是那种挺好意思欺负弱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