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点头，“我和叶兄一开始以为他会先把目标放在协会，毕竟协会才是他最大的阻力。但他却在着手收编一些其他非正规组织，并且发现不少学校也有他的耳目。我们推测协会的事他可能会放放，先从各个学校入手。”
陆子夜摸了摸下巴，“他收编组织的速度快吗？”
“一天十个，三百多人。”周莫给出的数据吓了陆子夜一跳。
“如果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不出一个周他就敢对学校下手，”陆子夜说道，随后思索了一会儿，“但是下周学校几乎也都放假了，他该……”
“从管理层下手。”周莫回答道，“事先协会已经对各学校负责人下达了警告，寒假期间所有学校工作人员留在学校，以防赵锋宇的组织不够后果的在普通人聚集区域出手。”
“聚集起来？这不白给吗？”陆子夜两手一摊，“本来一个一个的找还要费他不少时间，这么做不相当于让他打包带走？”
“协会允诺在每一个校区都会增派人手。”周莫说道。
陆子夜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话说，协会怎么没给我预警？”
周莫迟疑了片刻，随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吧，赵锋宇的学籍还在异端学院……现在甚至有不少人觉得他的计划是和咱们学校串通好的。”
“开了，马上给我开了！我没这学生！”陆子夜赶忙说道，这赵锋宇倒来事来的真是时候，他这边刚拿了联考第一没多久，赵锋宇转手就要搞个人类补全计划。
“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信得人也没几个，”周莫又补充了一句，“协会给的预警通知在你办公桌上，回头你可以去看看。”
陆子夜松了口气，“对了，卿兰芷那边你多留意一下，如果古迹学院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说。”
周莫点头答应。
要说八所学校里，实力最差的也就属古迹学院，更何况卿兰芷现在已经丧失了神之力本源。如果他是赵锋宇，也会拿古迹学院作为第一选择开刀。
“协会那边到也在联系各个组织和学校在追查赵锋宇等人的行踪，不过一直没什么结果。”周莫说着又叹了一声。
“要是别人说不定还能被查到，赵锋宇……现在可能连协会会长都没办法用‘异端视界’来定位他，”陆子夜摸了摸下巴，“事已至此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你还没吃晚饭吧，留下来吃顿饭。”
“好，那就谢谢陆校长款待了。”周莫笑了笑。
不过随即两人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味道。
“陆校长家里失火了？”周莫有些疑惑。
“没有啊。”陆子夜皱着眉头又闻了闻，这股味道太冲，一时间还真闻不出是什么。
随着厨房的门打开后，这股奇异的味道铺面而来，呛得陆子夜和周莫直咳嗽。
“来，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若雪倾戴着个口罩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那味道就是这盘菜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巫毒的食材？”陆子夜捏着鼻子问道。这盘子里放着的姑且可以取“菜”这个代称，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漆黑一团如裂开的焦炭一般，裂缝里面还隐隐有些通透的红色火光。要是若雪倾不说，陆子夜甚至觉得这盘物质来自于地狱。
“我做的烤鸭。”若雪倾带着口罩说道。
周莫好奇的凑近了闻了一下，差点没熏到当场去世，“我说若老师，我这全知的异能都看不出来这菜是怎么做的。你这烤鸭原料是用的是万年前的鸭子化石？”
“我就直接倒些水放锅里煮啊，不过为了干净卫生，我用的是那个蓝瓶子装的矿泉水，”若雪倾解释道，“还怕煮的丧失养分，就把裹着鸭子的那层金属纸一起煮了。但是水太少煮干了我就又把整只鸭子爆炒了一遍。”
“蓝瓶子的矿泉水……”陆子夜错愕了一阵，那不是之前自己买的汽车玻璃水吗，之前觉得厨房的窗户不易清理就买了一桶，若雪倾拿玻璃水煮鸭子？
“不过油放的太多我不敢靠太近，就丢里面不管了，过了一会儿拿出来就是这样。”若雪倾又补充了一句。
陆子夜摇摇头，果然不该把厨房教给她，“苏慕呢，她没在旁边指导？”
“哦，对了，出锅之后我让姐姐尝了一口，她现在趴在厨桌上还没醒呢。”若雪倾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周莫和陆子夜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再看向那盘子装的暗物质，确实隐隐约约能看到鸭子的轮廓，整体漆黑不说还有不少肉都已经焦碎，里面冒着犹如岩浆光芒的物体正是鸭骨头。
这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鸭子。
“这是我第一次做饭……你们不要用那种眼光好不好？”若雪倾声音有些委屈。
这不是什么目光的问题，指不定还在昏迷的苏慕都有生命危险了。而且这种比中世纪女巫随手抓了个癞蛤蟆炖汤还恐怖的食材怎么敢吃？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进厨房了……”若雪倾把“菜”放在桌上，无处安放的两只小手似乎也在诉说着她的委屈与尴尬。
“这货什么时候这么玻璃心了，但不吃好像还挺对不起她？”陆子夜心中想道，看着这道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后把目光移到了周莫身上。
周莫被陆子夜这眼神看的直起鸡皮疙瘩，随后尴尬的笑笑就准备转身离开，“陆校长，我忽然想起今天还约了叶潇湘一起吃饭，就先告辞了。”
不过周莫并没有走掉，陆子夜拽住了他的衣角。
“别急啊周校长，”陆子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莫，“我也好久没和叶潇湘吃饭了，打个电话叫她过来一起吃。”
周莫看着那炼狱毒鸭，眉头紧皱着压低了声音，“陆校长，祸不及妻儿！”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爸可是你老师！”陆子夜也急了，这么一盘让他自己吃下去，恐怕第二天就要将自己移交给火葬场。
“我还当过你老师呢。我们就事论事，叶潇湘她还需要我照顾！”周莫咬牙说道。
“特么我还要照顾一个学校呢，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轻易死去，”陆子夜眉头紧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听到陆子夜这么说，周莫脸色先是迟疑，随后变得释然，“陆子夜，真希望下辈子遇不到你。”
“上路吧。”陆子夜轻叹一声。
“你们在说什么呢？”若雪倾好奇的歪着脑袋。
“没什么，”陆子夜立刻摆出一副笑脸，“我和周校长刚才正在商量要不要叫着叶潇湘一起过来吃饭。”
提及叶潇湘这个名字，周莫脸色大变，“还是别叫了，如此珍馐有我们两个人享受足以。陆校长开瓶酒吧，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好！”陆子夜立刻答应。这次喝酒可真不敢再假喝了，至少还能指望酒精来消消毒。
开启一瓶原度酒之后，周莫先是夹了一块鸡肉起来，没想到还没送到嘴边时那块肉就已经彻底碎掉。周莫咽了口唾沫，还是把筷子上的一小块残渣送进了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若雪倾期待的问道，自己却在自顾自的打开一包薯片坐在一边吃。
周莫皱着眉头咀嚼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又夹起了一块接着吃了起来，“没想到若老师还真有一手，虽然卖相不好，但这鸭肉外酥里嫩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我去？”陆子夜一愣，难道他还真错怪了若雪倾不成？莫不然这炼狱毒鸭也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是个有内涵的鸭子？
不过当陆子夜夹起一块放在嘴里之后，周莫嘴角却有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
“周莫，劳资记住你了，你暗算我！”陆子夜心里暗骂一声，一口肉下去差点能把昨天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来，喝酒！周莫拿起杯子和陆子夜碰杯，几乎每吃一口肉就要喝下半两酒。
在若雪倾满怀期待的眼神下，陆子夜和周莫也是拿出了男人应有的隐忍，硬着头皮吃下了整整半只鸭子喝完了一瓶酒。
“陆校长，我好像有些醉了。”周莫说道。
“我也差不多。”陆子夜回答了一声。这次可真不是喝酒喝多了，实在是这炼狱毒鸭味道太过辣眼睛毒性太大，吃到两人视线模糊。
“今天也差不多吃饱了，我们改天再聚。”周莫说着就站了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上，嘴角有些白沫流出，又立刻拿纸巾擦了擦。
若雪倾有些失望的看着剩下的半只鸭子，“看来只有明天热热再吃了。”
本是神志恍惚的陆子夜听到这句话后立刻跑到厨房拿出了一个打包袋，“周校长，能吃到这种菜也不容易，你打包带回去吧。改天我给你涨工资。”
周莫同情的看了陆子夜一眼，拿着打包带将剩下的半只鸭子装了起来。他是明白的，要不将此毒物带走丢掉那陆子夜后面几天可能会生不如死。
这天晚上，作为一个文化人、有着自己骄傲的周莫终于放下了所有包袱，走到离陆子夜家不远处的公园中找了个躺椅就睡了下去。他是在是走不动了，胃里的翻涌感让他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多走一步路。
“这鸭子……”周莫叹了口气，在躺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无论时间长短，高兴也好，悲伤也罢。也有岁月静好，也有跌宕起伏。不管怎么说，这世间，我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