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不惧救兵淆黑白
如梦阁内。
亨婆婆脸色一变，猛地一把抓住了药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慕怡衣的嘴里灌。
慕怡衣对亨婆婆早有防备。
但见她迅速地撇过头去，眸光如电，一把扣住了亨婆婆抓药碗的手腕。亨婆婆心下大惊，急忙使出了另一只手，朝着慕怡衣挥拳过去。慕怡衣见眼前黑影袭来，也毫不示弱，出拳迎将上去。二拳相撞，威力不小。慕怡衣稳气站定，就在原处立着，挺直了腰板，犹如一棵雪中青松一般孤然傲岸。而亨婆婆毕竟年纪大了，被拳力冲撞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药碗也甩了出去，摔落在地。
这时，慕怡衣又一个箭步从原地突刺，飞身跃去，亨婆婆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转身便躲。
“说！卓凡在哪？”愤然之气从心底蓦然升起，怡衣喝问道。
“如梦阁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这时，外面传来劝降的声音。
是容城县知县大人李瑜的声音。
“可恶！竟然报官了！”黑暗的帘子后面，一个艳丽的女子忍不住鄙夷地啐了一口。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能曝光，绑架孩子的事更见不得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身旁的卓凡扎去。
“呀。”女子突然惊呼一声，匕首瞬间落地。“你竟敢咬我！”
女子怒不可遏，俯身拾起匕首，欲再次下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大群衙役冲进了如梦阁。
女子暗叫不妙。来不及行杀，转身急急往如梦阁后门奔去。
阴森黯淡的日光笼罩在天地间，为她提供了逃跑的机会。女子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奔行起来如浮光掠影一般，等衙役们冲到帘子后面时，女子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卓凡坐在地上，抓着一把匕首，满脸懵懂的样子。
“大人，”亨婆婆眼见容城县知县李大人进来，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嚎啕大哭。
“我是那个请您抓盗贼的老婆子，您还记得吗？”
“这......”李瑜看着慕怡衣和亨婆婆，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熙熙客栈的二掌柜来报案，说有个小娃被拐到了这里。”
“是我的儿子。”慕怡衣回答道。
亨婆婆止住了哭，抽噎着说道，“是我的孙儿。”
“什么？”慕怡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人，我收到密信，说我的孙儿被绑到了如梦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所以老婆子我赶到了如梦阁。”
“不，大人。亨婆婆胡说。分明是我的儿子。”
这时，衙役把卓凡抱了出来。
“卓凡。”见孩子没事，慕怡衣忍不住喜极而泣，伸手便去抱。
没想到，却被亨婆婆快了一步。她将卓凡一把抱在了怀里。
“我的孙儿哟，你没事吧。我可怜的小孙孙，奶奶的小心肝，奶奶的小宝贝。”一边紧紧搂着，一边哭得肝肠寸断。闻着无不动容，为爷孙俩的真挚感情而泪流满面。
慕怡衣真是郁闷。早知道亨婆婆就是个演戏高手，当初恳求自己帮忙抓盗贼的时候，就是演得这般情真意切。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李瑜烦恼自己又遇上了棘手的案子，却苦于没有对策。
记得当初审理梁家新妇这个案子时，眼前这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后是背着一个孩子大小的背篓。至于背篓里放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也没想到如今会发生这样不明就里的事啊。熙熙客栈的二掌柜金胖胖来报案的时候，倒提到过这位女子刚投宿熙熙客栈时，的确是带着一个小娃。
但现在看亨婆婆哭得如此伤心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再者，这位姑娘还帮过亨婆婆老人家抓盗贼，顺利捎她前去燕山投奔侄女，于她有恩，老人家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唉。”这时，慕君衣垂头丧气地进来，挫败极了，“真是可恶，竟然被她跑了。”
“拐孩子的坏人吗？”李瑜问道。
“正是。”慕君衣指着亨婆婆，“大人，这个老太太也是同谋。”
“不不不。”亨婆婆委屈地直掉眼泪，“大人，这位公子和姑娘是兄妹，自然沆瀣一气。我真的是卓凡的奶奶。卓凡真的是我孙子。”
“什么？”慕君衣握紧了拳头。
好一个戏精上身的亨婆婆！
站在一旁的金熙熙也呆住了。莫非自己的判断也出问题了吗？慕君衣慕怡衣说这孩子是自己的，在归义县的客栈，慕怡衣甚至是身中相克之毒，吐血不止，生命垂危，还是自己用地浆水替她解了毒。难道这一切是自导自演？可是不像假的呀。然而看老婆婆伤心欲绝的样子，也不像演的。
“本官且问你，”李瑜看着金熙熙，“你最初看到的是这小娃与谁在一起？”
“和他们三人都在一起。”刚回答完，金熙熙一拍脑袋，懊恼自己这不是废话吗，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啊。
难道不是吗？他们三人就是带着孩子一起在归义县的熙熙客栈点了全鳝席。
后来，慕怡衣中毒，亨婆婆和孩子又都不见了。那时便断定是亨婆婆拐走了孩子。可是，如若亨婆婆和孩子真是亲爷孙，把自己孙儿带走也很正常呀。
这年头，孰是孰非，真的很难分清啊。唉，真是头疼。
但金熙熙扪心自问，自己判断的天平还是倾向慕怡衣。可是，信赖不是证据。
于李瑜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靠自己的主观来断案，是万万不许的。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我问你，”李瑜厉声问道，“你说小娃是你亲孙儿，那小娃姓甚名谁？生辰几何？什么时辰会饿？夜里什么时辰睡觉？”
亨婆婆对答如流。
慕怡衣青了脸。
这些详细的信息，都是自己告诉她的。那时，亨婆婆对她关怀备至，有意无意地跟她打听有关卓凡的事，她以为人家真心实意，便详细告知。
谁又能想到，亨婆婆是“欣颜外表存暗谋”。利用自己对她的信任，利用这些信息，作为回击的剑，从而刺向了她。这世间，最险恶的用心，莫过于此。
“嗯。”李瑜点点头。尽管慕怡衣对自己有相助之情，但也不能徇私枉法啊。自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