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面脆油香烧饼酥
但见丹山路上，一高大挺拔的男子背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旁边跟着秀气清丽的女子，正慢慢往前行走着......
兄妹、甥舅、母子，三人彼此间的身份，是不容置疑的血缘亲情。三人的背影，又怎不是丹山路上最美的一道风景线呢？
这一走，已是徒步三天。幸好在这一路上，有慕君衣以前修盖的简易小亭子或者小木屋，在刮风下雨和夜里更深露重之时，可以藏身休憩。
“往常按我的脚力，再走一天就可以到达小山庙。”慕君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和慕怡衣说道，“不过，我们如今带着卓凡，速度稍稍慢了一些。距离小山庙，还有两天的路程吧，到那里了，可以稍作休息。”
“嗯。”慕怡衣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两个烧饼。走了那么久，已经饥肠辘辘了。
烧饼，是灵药谷的菊儿姑娘所制。菊儿是前朝宫廷糕点御厨的第三代嫡传弟子，善于烹饪，做得一手好面食呢。她的族人因心系前朝，不愿进宫受宋朝的召遣，所以才隐居于灵药谷中。
慕怡衣临走之时，谷里那些善良淳朴、热情大方的族民送了她好多自己制作的糕饼点心，给她路上填肚。
慕怡衣递给慕君衣一个烧饼，自己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面酥里香的烧饼，让她想起了灵药谷中那一张张憨厚朴实的面容。
手中的烧饼，表面金黄酥脆。关键是吃到嘴里的馅心，既有白糖的甜味，又有大葱的咸味。真是妙不可言。
“从其口味上讲，甜与咸本来是相冲的，可是把它们放在一起，烧饼的这种美味，却是如此得与众不同。”慕怡衣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你不知道了吧？呵呵......”慕君衣笑着说道，“甜与咸，是一个矛盾体。但在通过口腔时，会产生一种味觉上的冲撞，即所谓'斗'。”
“斗？”慕怡衣闻所未闻，也从来没有吃过如此酥脆香浓的烧饼。
“没错。菊儿做的烧饼，用的是老酵，所以味道很香，饼皮层次分明。馅料口味很讲究，咸甜适中，称之为'龙虎斗'。”
龙虎斗烧饼......
慕怡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果然是“名如其饼”。
咸和甜，本来是矛盾的两种味道，可是组合起来在这烧饼里，却是融合得相得益彰。
“大哥，灵药谷里真是人才辈出啊！对了，”慕怡衣扑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这么美味的烧饼，你在灵药谷里不少吃吧。”
“哈哈哈......”慕君衣剑眉一挑，顾盼神飞，扬起手中的烧饼，“用心所制，百吃不厌。”
“嗯。百吃不厌。”慕怡衣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我记起以前在冬季行军打仗的时候，漫天飞雪，寒风刺骨。拿起一个热腾腾刚出炉的烧饼，一口下去，香酥满腹，人世间最寻常的幸福感随着暖意涌上心头。”慕君衣陶醉不已，“只有在那一瞬间，才能深深领悟庄子所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大哥，”慕怡衣美丽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明月，“我知道了。你的快乐，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寒冷的冬天，饥肠辘辘的时候，吃一个刚出炉的烧饼。呵呵。人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啊。”
“没错！”慕君衣点点头。
幸福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它真的与山珍海味、饕餮大餐无关。
“小麦面粉和水，经过揉搓、烘烤，做成烧饼。我真是深深感谢先人的智慧，至今仍能惠及苍生。”
“是啊。”
“说到这小小的烧饼啊，我倒可以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好啊。”慕怡衣饶有兴趣地坐到了大哥的旁边。
慕君衣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话说古时候，有个君王，他在内殿里吃烧饼，只咬了一口，便听到内监会报有官员进见。而这名官员呢，是个能人异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占卜。君王心想测试他一下。于是，便以碗盖着只咬了一口的烧饼，再召这名官员入殿晋见。官员入殿后，君王便问曰：'先生心明数理，可知碗中是何物件？'”
“嘿。这......怎么猜啊？除非有透视眼？能一眼瞧出碗中之物。”慕怡衣表示怀疑。
“呵呵......但见能人乃掏指一算，对曰：'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龙咬一缺。'”
“这么厉害！”
“之后，能人继续说道：'依臣所见，碗中为一烧饼是也。'君王也不得不为之赞叹。而且眼见他真的拥有奇门之术，于是便委以重任，继续向他请教国家以后的运数。”
“此人果然是身怀绝技。”
“哈哈......纯属是一个故事。哪有什么人能未卜先知呢？只不过是博学多才，能言善辩罢了。”慕君衣笑着摇摇头。
怀里的卓凡一声不吭，静静地注视着慕君衣，时不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像在思考舅舅所说的话，仿佛听得懂故事似的。
“对了，妹妹，那边有野果子，正是熟透的时候。”慕君衣站起身，将怀里的卓凡交到妹妹的手里，朗声说道，“野果子的味道酸甜可口。我去摘一些来。你和卓凡坐青石上等我。”
“嗯。”
语罢，慕君衣长腿一迈，一阵风似的往果树方向走了。
“哇......哇......”不知怎的，慕君衣一走，慕怡衣怀中的卓凡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慕怡衣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怎么哭了？噢......是不是不想让舅舅去摘野果子呢？舅舅马上就回来了哦。”
没想到，慕怡衣这一番安慰，卓凡却哭得越加起劲，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哭得通红。拼命地摇着头，蹬着腿，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这一路走来，卓凡都是乖巧安静。这哇哇大哭不止的样子，有点反常。
不会是生病了吧？
想到这里，慕怡衣心下一惊，把手放儿子的额头上贴了贴。
并不滚烫，一切如常。
这时，卓凡哭得更加大声了，小手拼命地推着慕怡衣。哭声响彻云霄。
“卓凡乖啊......”慕怡衣着急起来了，不知道儿子因何大哭。
抬眼望去，大哥已经走远了，消失在茫茫林海中，应该是还在摘野果吧。
突然，她觉得后面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