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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仲尼弟子列传 > 第一八八章 新村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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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闵家村的计划开始实施,速度快到连周书灿都惊讶,他来春秋时代也快一年了,从来没有感受到原来在这时代做事也可以高效率。

井动员了三分之二的家族成员,在傍晚时分来家庙向周书灿汇报。满屋满院的人头,周书灿无奈的感叹:还是盖房子的动力大啊,自古至今都是永恒的真理。

家庙厢房人头窜动,周书灿自然是不管饭的,主要还是这么多人他也管不起。房间里点了三处油灯,照亮每一个兴奋的人脸。尽管房间的炭盆已经端出去了,火热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高。

满屋的人七嘴八舌,吵的周书灿脑仁都是疼的,刚才睡醒他的大脑还不是很清爽,夹杂着起床气不得不对井要求:“井,所有的人过来肯定是不行的,乱糟糟的什么也做不成。这样,你们出去自己协商,最多选出来五个人做代表,其他人先回去等通知,这五个人来我这里谈具体的细节。”

家庙的厢房本来就不大,即便是精简了又精简,榻上的位置也不够都坐下,房间里还是有几人站着。在周书灿的主持下,井和几位盖房子代表极不情愿的和子库、老祖们商谈。

老祖们吸取下午的教训,态度改变很多,极其配合的与井他们达成协议。也不算是什么协议了,主要是井他们也明白周书灿这边根本没有人手,只能和子库、老祖们合作。

两方约定做砖坯由家族全权负责管理,明日一早到子库家领工具——挖土用的铁锨之类做砖坯的工具。之后在子库的安排下出城制作砖坯,负责教他们做砖的是邱总管。自己的砖坯自己做,有本事多做,没本事的少做,盖房子当然根据砖瓦的多少每家制作砖瓦的决定。最后,家族的抽成就是之前周书灿定的一成。

兵分两路,砖窑建设由邱领着负责,烧砖需要的柴由家族组织盖房子的人去砍伐收集,砍柴的工具还是由子库来提供,不够的工具以后由邑里提供,只是要等祭祀之后了。还是那句话“自己家的砖用自己家的柴”,有多少的东西烧多少的砖瓦,凡事想要盖房子的人家,必须自己动手准备原材料。

子库、老祖们和井们的合作愉快,和周书灿的合作更愉快,按照周书灿的设想,子库和邱、子书、以及坚持深夜也不回家的三位老祖,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共同敲定一处适合人居的荒地。

此处荒地离汶上城还是比较远的,为的是防止仲孙家人效仿。当然,新村的选址还和三位老祖提供的意见有相当的关系。不得不说“人老成精”是无比正确的一个词,三位老祖在和仲孙家的长期斗争中,很是了解自己的对手。

翌日,周书灿被尿意憋醒,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他不是一人在房间睡觉,邱和槐躺在榻边两侧。昨晚他一早睡去,并不知道那几人讨论到几点,睡梦中貌似听到几人去了其他房间,既然如此,为什么槐和邱又回到他房间睡觉?

院里一阵叮当作响,槐和邱很快被吵醒,周书灿听到二人起身出去的声音,他翻转下身体继续睡。大的方向已经帮他们指出来,他不认为还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不就是说他这样的嘛。

不待他又睡一觉,邱便把他喊醒:“小公,小公,您要醒醒了。”

周书灿不睁眼的问:“什么事?”

邱歉意的说:“开始动土挖河渠,还是要您去看一下了,您不去指出来,我真的心里没底。您知道的,图是一回事,现场是另一回事。又是选的荒地,自然不是平整的。”

周书灿极不情愿的说:“好吧,好吧,我去看看。”

极不情愿也没有办法,这个时代没有测量仪器,如果他不是大脑中有详细的地图,他也不可能知道这河渠应该向哪个方向挖。

闵家的大队人马早已到昨夜敲定的地址,说不定子库已经领着人开始挖土。周书灿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哇哇哇……”,他到现在还是睡意朦胧。

今日的天空也不是多给力,假阴天的天气一大早就看不到太阳,汶上城没有听到几声鸡叫,也或许是周书灿起的太迟过了钟点,他拉拉自己的裘皮大衣,从车厢的小窗户向外看风景。

牛车没有多远便出了西城门,选定的新村址在城西南方向。天空不给力没有太阳,出城后冷风嗖嗖的开始往车厢里灌。

邱关心的说:“小公,戴上口罩捂住嘴吧,不然喝风了又要咳嗽好久。”

周书灿戴上口罩,透过车窗看原野,荒凉无物的一望无际,大概因为是田地的缘故,并没有象东城那边有很多荒地。荒地和田地最大的区别,当然是以这个季节还顽强生存的花草为标准。再靠天吃饭的农耕时代,人们还是会辛苦的在田间做拔出野草的工作。

这个时代秋收后,一般情况下没有再种庄稼的操作,即使是气温比较温和,也还没有养成一年两季的种植。当然也跟粮食品种少有一定关系,不可能象后世那样套种。子库他们的田地也大都在西城边,他们种的冬小麦还没有冒出来青芽。总之,各种原因,没有野草野花的田地凸显的一片荒芜。

牛车沿着乡间小路不紧不慢的走,远处看到几棵零星的树木,周书灿猜测应该是谁家的坟地,估计树木也不是人为有意种植的,只是有了树木才会把坟地选在那里,树木远远也没有达到成林的地步。

这时代山里荒地的树木随便砍伐,多数人不会去主动种植树木,有的话也是象鲁侯三桓这样的人,根据自己的庭院需要种植一些。人口的严重缺乏,让那些大家族根本就没有能力去霸占很多的山林河川。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铁少,没有铁器种植树木也受限制的。

没有铁器不仅仅是种树受限制,还会产生很多的问题,比如开荒种地。开荒最大的阻碍就是没有合适的工具,不然像三桓这样的鲁国大贵族,鲁国的所有田地山川,还不都被他们霸占了啊。

三桓的权力早已凌驾于鲁侯之上,公元前517年鲁昭公都被他们撵出鲁国了,直至公元前510年去世,都未能再回鲁国。窥一豹见全斑,这样大权势的人,如果不是农具上不得力,汶上城周边,怎么还会有荒地。

周书灿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问邱:“你昨日四处看情况,有没有看到这边的桑林在哪里?”

“有,小公,在城北比较多,那边有一条小河沟。城东城南也有,但是很少。”

周书灿只关心他的丝绸用品问题,只要有桑树就好。

摇摇头说:“这边的土地太零散了,没有大面积的田地集中在一起,很不利于大面积种植粮食,我们开渠后的田地一定要规划好,嗯……开渠后一定要有一处桑园,这关系到以后这边的纺织业。”

邱赶着牛车边走边说:“是,小公。就是选址比您要求的远很多,但愿这样能不受仲孙家的影响吧,就是影响也希望小一点。”

周书灿明白邱的担心,安慰他说:“汶上这边比较繁华,三桓的势力太大,城与城之间的村庄也多,我们想成立新城的阻碍肯定大,不太现实。又加上是平原地带易攻难守,不可能像邑那边悄无声息的发展,我们的家底太薄了,所以只能建立村庄,以后站稳脚跟了,再慢慢的谋求发展。”

邱沉默不语,牛车走很久才感叹说:“小公,您说将来我们有没有可能也成为一方诸侯?”

邱的雄心壮志让周书灿吓一跳,他是学先秦史的,尽管知道春秋时代有的诸侯国小的就是一个村庄,但是他也不认为这些诸侯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多种粮食填饱肚子吧。

历史是很残酷的,如果没有孔老先生给他的启动费,还有他大脑中的铁矿煤矿分布图,光靠当初他那个磨豆腐发家致富的主意,过一辈子也未必能富裕,更别说象现在这样来汶上发展了。

“邱,我感觉现在很不错了,你看看,我们这趟原本是来兜风散心的,结果是在汶上这边竟然要发展出来一个新根据地,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知足长乐,我们现在把新村发展好了再说吧,做事不能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一定要脚踏实地,才能走的稳不跌跟头。

邱,我知道你的理想远大,可现在我们人口太少,再加上粮食不多,粮食品种也少,等等很多条件制约着,我们不能扩张太快啊。别的不说,就三桓家的势力,我们现在拿什么跟他们斗呢?他们如果联合起来镇压我们,我们真的不堪一击啊,逃跑都没有车马。”

周书灿的劝说,让邱那颗沸腾起来的心凉下去几分,昨日建立新村的信息,点燃了他心中那份压制的火焰,如今小公如此说,他暗自思索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他非常明白,没有小公的支持,他的复国大业就不可能实现,“不急,不急,再等等,不差这一点时间……”邱在内心一遍遍开导自己。

牛车冲着东南方向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新村的地址离汶上城可是够远的,周书灿感觉这距离有点脱离了汶上城控制的范围,按照他对这时代的认识,如果新村发展好的话,完全可以称为“城”了。

天空没有太阳的指引,荒野里也没有道路,更没有路标参照物,牛车早也离开了汶上城西的田地,他看看邱坚信不移的赶着牛车,也不知道他怎么不迷路?他可是昨日才在地里转悠的,这一天就这么熟悉了,真的是超强的经验主义者。

远远的就听到闵家新村地址上的人声飞扬,其传播分贝堪比建筑大工地的噪音,在杳无人烟的原野里特别的刺耳。周书灿垂目看下荒野里的花草,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受惊?这些地方可是从人类社会开始,都没有这样热闹过的。

大概是汶上闵家人都出动了,一二百人的男女老少可真不少,一道热火朝天的劳动风景线呈现在周书灿眼前。一年以来,他也早已习惯这种集体劳动场面,并没有当初那么大的震撼。

槐和小胖墩早上随着汶上的人一起来干活,二人远远的看到牛车,便站在一起迎接周书灿。说好了是各家做各家的砖,取土的工作当然也是各家挖各家的土,槐和小胖墩的工作就是配合子库丈量怎么取土。

这个丈量的是将来新村护村河的宽度,古代村落城池第一道保护圈就是河流,新村外围自然不能脱俗,需要一条环村的河来做屏障。槐对这样的工作拈手即来,他跟着周书灿可没少干这样的事儿,周书灿各种设计的实际操作,都是他打下手参与实际丈量。跟什么主人做什么小厮,槐答应周书灿要做新村大总管,当然也就卖力的把他跟着小公学到的本事全都使出来。

一阵寒暄过后,周书灿看到挖土的各家各户都是按照规划,在护村河的范围内挖土,满意的点点头,称赞说:“真不错,槐,行啊。”

槐憨厚的抬手挠挠头,“呵呵呵……”傻笑起来。

邱也跟着称赞道:“嗯,槐,做的真不错,有你我都可以省很多心了。”

槐听到邱的话微愣,随即掩饰内心,不自觉看了一眼周书灿。周书灿明白槐这是奇怪邱为什么这样说,上前拍拍槐的后背(他个子低,够不到槐肩膀),以示对槐的安慰。邱并不知道周书灿没有让他留在汶上的打算,周书灿现在也不准备让邱知道他的想法,新村的建设他肯定也参与,现在何必说那么早影响军心呢。

子库和子书,以及汶上其他几人,还有长歌和他儿子……好多人都过来周书灿这边。昨夜一个晚上,新村的规划相当一部分汶上的族人已经知晓。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巨大利益的事情,参与的人必将是热血沸腾。面对砖瓦房、面对水浇地这些他们梦寐以求的物品,没有谁能抵抗住这巨大的诱惑。

在物质匮乏的时代,水浇地意味着填饱肚子,填饱肚子意味着幸福生活,幸福当然就是很简单,这和金钱没有太大的关系,有时候也不是金钱决定的,对汶上闵家人来说,现在站在这寒风中,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