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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五年前,坐在张岩家和王韶华聊天的场景。

“初老师,我也实在没办法,琦琦去年考上高中。我们就商议着离婚,他爸爸在孩子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我也没办法。自家的孩子我能不心疼吗?他爸爸根本不管他,去年在这边的时候,经常三四天不着家,让琦琦自己上学自己回家弄饭吃,他基本上就是一个人过来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之前来过一次,可是琦琦根本拿我当仇人一样看待,我实在没辙又回去了。”姜琦的妈妈流下眼泪。

初夏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琦,姜琦抿着嘴,倔强的扭过了头。可是胸口的起伏还是显出了他有些激动地心情,姜琦开始抽涕起来,只是强忍着不愿意让人看出来。

初夏拿起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姜琦妈妈擦干眼泪,继续说道:“今天他爸爸自己跑回去了,我也是想不能再留琦琦一个人在家。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谁都可以不管他,我不可以。不管他怎么恨我,我至少要陪他到高中毕业。”

初夏看着姜琦:“姜琦,你妈妈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不管因为什么,至少她愿意现在回来陪着你,你就不能好好努把力吗?”

姜琦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不用她管。”

初夏气极,指着姜琦骂:“你也忒没良心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你妈妈,你怎么这个态度?”

姜琦妈妈拦住初夏:“老师,您别生气。他一直都是这样,我这次回来,每天晚上连句话都没有。最近两天才偶尔能和我说上一句话,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初夏无奈,这样的家庭悲剧,最后造成孩子的沟通障碍,是不可能通过学校教育一下子就变回来的。

姜琦开始激动,“别说了,家里这点丑事,要不要都抖落出来,你还嫌我在学校被人笑话的不够吗?说什么关心我?早干嘛去了?我爸好赖在这边还能一个礼拜见一次,你呢?你呢?我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在哪?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我发高烧躺在床上想喝口水的时候你在哪?”

初夏看着崩溃的男孩子,嘶吼出内心的无奈,突然感到深深的悲哀。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家的孩子天天被老师找?又有哪个孩子愿意无助的生活?

姜琦跟妈妈回家,说是下午在家好好谈谈。但是初夏明白这种事情不可能短时间就解决的,心底积压了那么久的矛盾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清除掉呢?

晚上,她琢磨了很久,还是发了一条信息给姜琦的妈妈。

“有些事,需要慢慢来,不管怎么样,您需要长期的陪伴才能慢慢弥补之前感情的缺失。但关键是您已经决定回来,就是最好的。明早让孩子来上课吧,咱们慢慢想办法。”

“好的,谢谢老师。”看着秒回的信息,初夏有些后悔,回想自己之前的沟通太粗暴简单了。每个问题的孩子背后必然有问题的根源,什么都没搞清楚,造成了两人之间沟通出现了问题。

她皱着眉,想之后再沟通恐怕就更困难了。果不其然,之后,姜琦干脆作业都不交了,所有的检测都不上交。初夏此时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稍感欣慰的是姜琦上课还在听讲,没有完全的自暴自弃。

做老师就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你不是在做一个人的工作。你做的是老师的工作,也因此必须有沟通,要耐心,要了解,更好一直充满热情。

这是初夏第一次受到的破折,姜琦直到一个月后,才在初夏不断的主动沟通之下慢慢恢复常态。

一个半月之后,初夏故意将他和其他三个学生在周五晚上放学之后留下改错。但是因为学校在开会,初夏一直在书馆二层等着,三个学生都找完走后。姜琦却一直迟迟未到。

初夏有些受挫,但是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再耐心一些沟通。却没想到,晚上回家,六点半,姜琦妈妈打来电话。

“初老师,姜琦现在才到家,他说您留他改错来的?请问是吗?我比较担心孩子撒谎。”

初夏刚要脱口而出说没见到姜琦找她,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住了。

“您叫姜琦来,我和他说几句话好吗?“

妈妈叫姜琦来接电话。

“姜琦,你没到图书馆二层来找我?在哪里改方程式来的?”

“老师,您不是说让我们改完再去找您的吗?我一直在班改来的,改完再过去,那边已经黑灯了。”

“你几点过去的?”

“我错的多,改完都六点了,然后再去您办公室也不在。”

初夏此时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脑门一热就批评他,而是耐心听了学生的解释。

“好的,那你看看把改完的方程式拍照发给我,我批完再给你。下周一中午再留一下,哪个不会我再给你讲一遍好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你别弄了,电话我都听不清楚了。”

初夏又简单嘱咐了几句,电话传回了姜琦妈妈手里。

“您好,姜琦最近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学习态度好了,能主动完成要求的任务。”

“老师,谢谢您。知道孩子没撒谎就好,哎,他还是和我不亲,晚上我不是买了个柚子,刚才想把塑料皮拆下来给他剥了吃。您看他还是很不耐烦说我,可能是电话确实听不清。”

初夏听着姜琦妈妈唠唠叨叨的说完,又耐心嘱咐:“其实您回来这段时间,姜琦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已经好了很多。怎么形容呢?就是变得柔软了,不再和老师一直顶着干。其实他很聪明,要是好好学,是能听会的,最主要是基础差的比较多。这样,我回头中午留他在学校做一些辅导,一周三次,您看可以吗?”

“太好了,初老师,很感谢您。相比您的付出,我们做父母的更应该好好去做。”姜琦妈妈有些激动,又絮絮的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初夏想,幸好自己遇到了姜琦,不然会一直在简单粗暴中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