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现在已经学会了严厉管理，课堂上大声吼叫式的批评教学。
五年，学生送走了两届，从普通班到B班再到A班再回到普通班。一级评完，高级还很遥远，班主任连续到了第五年，每天无休止的学生问题，工作压力。让她似乎触到了职业的天花板，会有一些疲乏无力。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一篇文章上面写道，“职业疲劳不要看晚上是否疲累，而要看早上。当你早上起床特别不愿意上班的时候，就是你要准备换工作的时候了。”
每天一睁眼，她就要赶紧刷牙洗漱赶到班级，清晨六点多的空气是清新的，东南角的启明星总是那么明亮。做班主任就意味着更多时间的陪伴，每天顶着星星来，带着夜露归。这样的日子，实在让她感到有些疲乏。
尤其是之前五年过于拼搏带来的身体上的问题，一时得不到修整，只要一到冬天就会感冒，长时间一两个月都不会好，让她身心俱疲。
于是无论是班级的管理还是学科教学，都开始缺乏耐心，于是对待学生也就越来越粗鲁。
最近讲到有机化学，基本方程式学生多次检测，仍有部分同学不会。检测本收上来，一边批初夏一边上火。
“都说了八百遍了，还不改错？”初夏气得直接将本子扔到地上，想了想不解恨，将整个班的本子拿起来，赶课间到班里一把都攘在地上，开始大声吼叫：“看看你们都写的什么德性？都测了五六遍了，全班一个一百分都没有？长脑子干什么吃的？天天就是闹，课间谁也不许出去，都在班里改错。改不完中午不许走，全在班等着，我一个个查，还有不及格的全部进行二测，单独找我。”
说完，把门一摔走了，班里安静极了。
刘梓健吐吐舌头：“班头又发飙了，赶紧干活吧嘿。”
小白捡起地上的听写本，迅速发下去，催促大家改错。距离中午放学还有两节课，课间根本改不完，刘梓健看看第五节是语文，趁老师在台上讲的正嗨，偷偷在语文书下压了化学听写本，瞄准一会偷偷改错。
眼瞅着改到最后一个方程式，刘梓健见成功在望，得意过了头，埋头奋笔疾书。写的正高兴，谁在扯本子？
“别动，最后一个了。”
还在扯？
“干嘛？犯病啊？”刘梓健抬头，语文老太的脸瞬间发大，吓得他哎哟一声跳了起来。
老太嘿嘿一笑，拿起本子，随意翻翻。”咋着？班主任的科就重要？语文就不重要啦？“
“没没，赵老师，语文重要，语文多重要啊？！一百五哪，那是必须重要啊！“刘梓健讨好的说。
“瘤子，我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赶在语文课上干别的？“老太一瞪眼。
张浩天一下没忍住，吱的乐出了声，两人迅速回头齐齐瞪眼。胖子赶紧捂住嘴，摆摆手，示意不加入战局。
“去，后面站着去。“老太不解气，直接把他写的这一篇刺啦一声撕了下来，顺手揉吧直接带走了。
刘梓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惨兮兮的本子躺在桌子上，垂头丧气的走到班级后面去了。
中午留下了几乎半个班的学生，初夏在讲台前兀自气愤难忍。办公室里大家嘀咕的话犹在耳边，“现在学生越来越不好教了，真是不管讲多少遍都不会。上课听讲走神，下课咋咋呼呼的就知道闹，也不知道追着老师问题，天天等着人在屁股后面督促。”
陆陆续续有人上来交本子，她一个个核对。不免又是一顿牢骚，大家基本都不敢吱声。等到还剩一个人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再有半小时就该上课了。她不免有些烦躁，看着姜琦还在最后一桌不紧不慢的写着，头更疼了，她皱起眉头走了过去。
本子上面乱七八糟的，她扯过本子，姜琦愣愣的看着她。一个个批改过去，还是错了一半不止。
“我不是和你说，先改一遍对的，找我批完再改遍数吗？”初夏声音不由加大。
姜琦没说话。
“站起来。“
姜琦站起身，更加不耐烦。
“你还有脾气了？之前不该错，现在也不知道问，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初夏气急，拿起本子撕了个稀碎。
姜琦看了她一眼，梗起了脖子。
“你到底还要不要学？什么态度？“
“不学了。“
“你说什么？“
“我说——不学了。“姜琦扭头瞪着她。
初夏气得手开始哆嗦，”你给我出来。“
楼道里，两人开始对峙，”给你妈打电话，让她马上到学校来，我告诉你，今必须说清楚。你不是不学吗？让你妈来给你办退学手续。“
姜琦接过手机，拨通了电话。”妈，您到学校来，我们老师找你。“
半小时后，初夏见到了姜琦的妈妈。
“老师，真对不起，我家姜琦是不是又惹事了？“姜琦的妈妈是个瘦小的中年女子，略显清秀，眼角和嘴角深深的法令纹却显出了多年劳作的辛苦。
初夏简单说明了情况。
姜琦妈妈带着悲伤的神情道出了家里的情况。”老师，姜琦这样，我和他爸爸有主要问题。我是内蒙古呼和浩特人，他爸爸是榆阳本地人。我们结婚以后就一直在内蒙生活，家里有群牛，包了林场，一直比较忙，条件也不太好。所以琦琦出生以后我就托付给了我的大妹妹，后来大妹妹生孩子，又转到二妹妹家，再后来二妹妹生孩子又回到大妹妹家。一直养到9岁，我大妹妹说，孩子大了不好管了，希望我们接回去。一直没在身边，琦琦和我也不是很亲，没过两年，我们商量着孩子毕竟是北京市户口，还是回来念书比较好。所以初中回到这边，可是和他爸爸就必须跟过来一个人陪琦琦，一开始是他爸爸来，可是，哎。我们长期两地分居，就出现了问题。”
初夏看着眼前的中年女子，心里叹息一声，又是一起家庭破裂造成孩子问题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