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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任教第十年 > 前言(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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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11日,下午3点35分,一附中的阶梯教室正在召开学年末的全体教师大会。

一名圆脸的中年女子歪靠在东侧第二排第一个位子上,满脸淡漠充满疲惫,双脚无意识的抖动。她没有抬头关注台上领导的讲话,一个劲儿的低头摆弄的手机,刷完微信刷微博,不一会儿又十分无聊的关掉。

已经轮到校长讲话,霍苍松校长正在总结本学年工作。他一米八的身高,多年来一直坚持每天锻炼,五十岁仍身姿挺拔精神矍铄。他身着白衬衫西裤站在台上,人如其名: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学校的常规工作简单的总结完之后,霍校开始说到教学,成绩永远是躲不开的高中校关注重点。

“高三今年如大家所知没有突破三百人,如果从人数上来看,看起来似乎是后退了。我们在15-17连续三年突破三百人,不可否认这是历史性的进步。那么今年我们是失败了吗?在大家下结论之前,我想提供几项数据。”

‘展示?数据?之前班子会没有提到这个啊?’初夏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

“2018届毕业生共有学籍人数446人,参加高考371人,本科上线267人,上线率约72%,比去年低了8个百分点。但是——”霍校长加重了语气,“但某些区重点今年上线率后退了12个百分点,从一些内部数据来看,整个郊区的上线率都在下降,这是一。二咱们的最高分627分,超过了区重点,排进全区前列,与一中的两名北大录取生被榆阳区电视台点名准备进行专访。”

台下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议论声,中年女子一脸迷惑,之前的班子会上,她深刻的反省了自己这一年工作中的不足。对于这个结果她是颓废心灰的,从接手这个年级来,三年任劳任怨,没歇过一天病假,晚上忙到12点是经常的事情,早上从来都是在6:30之前到校,即使当天有会议或外出学习,也都是坚持到校查看完情况后再走。

她歪头,想起上个月高考前的毕业典礼上,就是这个舞台播放了一部短片。她与围满身周的学生一边说笑一边走出教学楼,镜头环绕一周,学生消失,周遭由喧嚣变得寂静。那一刻,在座的很多人,包括自己全部潸然泪下。

她想‘我们更加舍不得的应该是相濡以沫的三年吧,一千多个日夜将我们从陌生人变成了亲人。’

这部片子完全由学生拍摄剪辑制作而成,剧务部成立于高二,因为在进行一些校本剧的时候发现十分缺乏掌控舞台的技术人员,因此完全属于学生自发的应需创设。后面两年年级很多的大型集会、展演、晚会等等,剧务部都曾立下汗马功劳。她向右扭头看去,剧务部部长总喜欢坐在第一排第三个位置,带着监听,手持对讲,台前幕后尽在掌握,那样的从容。做视频的那个孩子前两天发来信息说是为华纳拍摄了宣传片,学生会主席经常在大型集会中作为总导演站在主席台下方正中央指挥……

这个剧场充满了回忆,那个第一次带的年级,那个446人流下泪水洒下汗水却又充满温暖欢笑的剧场。她环视四周,心中充满无助的悲哀。不,这不是几个数据的问题,她低下头去,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

台上,霍校加重了语气说道:“北京自进入新课程改革后,高考考察的内容方式角度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是城区郊区差异越来越大的原因之一,也是我们必须、特别、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我必须说我们这一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跟上形式,跟上改革的步伐,郊区相对市中心的距离造成了我们消息的闭塞与滞后,希望大家因此而惊醒,我们需要努力了,老师们,为了榆阳区、为了一附中的孩子我们要深刻的反省,扎扎实实做好教研活动了。”他顿了一下,扫视全场,看着台下安静的教师。“老师们,我们必须加大教研,加大对新课程改革的研究,才能从现在的困境中跳出来。一个孩子背后是一个家庭,我们每一届都有四百余名学生,每名学生背后一对父母、两对老人,不算其他的,一届高考,我们需要对全榆阳区近三千名百姓作出交代啊!”

中年女子听着霍校激昂的宣讲,却是一脸茫然:‘改革?为了什么?为了谁?城区大学录取率的上升,背后必然带着郊区录取率的下降?要能力、要素养、要实际,城区的孩子可以下了课就坐上地铁,横跨整座现代化都市步入恭王府浸润传统文化。他们可以在周末于故宫中散步,聊着一国两制,计划着什么时候去北大参加某论坛。他们可以在学校的研究性学习活动中徒步走进国家博物馆,听着馆长的介绍…..所有的素养、能力、实际都必须有强大的文化浸润、知识熏陶、经济支撑,可是我们的孩子呢?’

她咬住嘴唇,想起学习部有个单亲家庭的男孩,小学母亲离世,父亲在外打零工。每个周末回家要自己做好饭、洗父子两人一周的衣服。收拾好家里的一切,然后抽时间来学习,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金钱去博物馆、去论坛。可是他从不抱怨,教师节,他微笑着送了一支鲜花,说“夏哥要永远快乐。”

一个区的教育背后最大的支撑其实是经济,家庭不富裕,必然没有额外的资金投入到孩子的教育当中去。她想起自己儿子,钢琴班每年48可是要7800,创客教育每年要近两万元,VIP外教交流每年也是小两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武术比赛、绘画比赛,再加上私立幼儿园的国际班,全外教主班教学,每个月需要五千的学费。这些其实和市区没法比,差距还是很大,可是在榆阳区也勉强算得上是对教育投入较大的了。这一切全赖于老公在市区一家比较大型的私企工作多年的报酬,孩子及全家人的吃喝住行、旅游外出、换季衣物等等,光凭自己那点工资能应付就不错了。关键还要省下钱买车买房还贷款,全家每个月的工资每个五六万到年底都听不见响,因此老公经常接一些出国援建的项目以求双薪。

可是榆阳区又有多少家庭能做到中产呢?他们在教育上的投资能达到多少呢?对比市区小学甚至幼儿园就能操一口流利的英语进行交流的孩子,我们至少落后二十年!学校教育怎么可能补得上这么大的漏洞呢?当市区的孩子坐着头等舱出国旅游的时候,我们的孩子甚至还有连卢沟桥都没走过的。

这是毕业十年的初夏,第一次对自己从事的职业产生了怀疑,我们的改革究竟要把我们带向何方?她没有答案,我们究竟该怎样努力?我们究竟该怎样追上改革的步伐?我们究竟该怎样适应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