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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梵愣住了。

老叟又朝她连骂了三声蠢货,丢开她的手,在她面前一边咒骂一边踩碎地上石头,石子喳喳地发出刺耳破碎之声,跳起又跺脚,跳起又跺脚,像一只在岸上不停弹跳的虾子一般,这个怪异的动作重复了良久,他才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一脸惊恐害怕的姬梵,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蠢。”

姬梵无言以对。

老叟转身就走,却是在他转身之前从怀里拿出一颗乌黑的药丸,硬是扔进猝不及防的姬梵口中,还没待姬梵反应过来,药丸已经化作药泥落入了她的腹中,而当姬梵回神时,老叟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姬梵心神不守地等了很久,也没有见自己毒发身亡,探探自己的脉博,与以前毫无异常,她想着自己应该吃下去的不是毒药,至少不是急性毒药吧……

姬梵此时也顾不得想太多,晏夕还在昏迷不醒,伤口还只是粗粗处理,她还要为他换上干爽的衣服,再拣一些干柴,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可她刚转身迈动两步,就感觉脑袋一阵猛烈的晕眩,接着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什么感知都消失了……

当姬梵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暗的柴房中,从窗外隐隐透进来的月光,姬梵知道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身旁是昏迷不醒唇色泛白的晏夕,姬梵心中一阵发慌,是谁将他们两人带到这个小柴房里的?是有好心人救了他们,还是晏夕醒来把她带到了这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却最终支撑不住昏倒在她的身边呢?

她怀疑是后者,因为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还是半湿的,如果有好心人救了他们,不会不帮他们其中之一换上干爽的衣服,无论救他们的人是男是女。

姬梵小心地移动身上,拿起柴房里的干禾铺在晏夕的身上,探探他的脉门,还是发高烧,姬梵心沉了沉,又翻出仅剩的几粒药丸送入他的口中,揽着他为他额头擦汗……

这么长时间心神消耗,还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姬梵已经饥肠辘辘了,可现在两人身处险境,前路未知,她不敢轻易走出这一道柴门,往门外寻找。只得待晏夕身体没有那么发烫后,才放开他慢慢挪到窗边,从缝隙处偷看外面的情景。

这应该是一个农家小院,但看得出是一家生活还不错的农家人,柴房离主屋挺远,可能晏夕选这个地方,也是觉得柴房较隐蔽,不易被人发觉吧,院子里头种着一颗杏花树,风呼呼地吹过,带起一片残叶枯枝,落叶纷纷落在地上,廊上,及树下颇为精致的木秋千上,可能这户人家是一个颇有情趣的人。

姬梵见主屋里灯豆如菊,黄灿灿地摇曳着光辉,将屋子里的人影映照在窗台上,看来这个屋子里有主人的,可是晏夕并没有请主人家帮助他们,姬梵想着自己也不要先有动作,待是看清楚先为好。

冷风一阵吹起,吹得身上还是半湿的姬梵全身一阵哆嗦,她缩起脖子蜷蹲下来,没想着却听到小院正屋处,门吱呀地打了了,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

首先,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你要走了么?”

声音婉转动听,姬梵几乎想像不到是一个农家妇人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含情脉脉,这样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心软,愿意听从女子的任何吩咐。

“花红易哀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此去经年,郎心似铁,顾郎,你真的要走了么?你可知……”

女子之声哀愁得令晚风都变得凄凉起来,似是情根深重难以自拔。

姬梵听了她说的话却有些吃惊,此女子出口非凡,不像是一家普通农舍的女郎,如此使人惊叹的韵诗一定是出自才高八斗的读书世家,这里的一切,皆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她和晏夕呆在这里,若是被发现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没待她多想,屋子里传出了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也如同女声一般很是哀伤,但哀伤之下是一种坚持,一种直面天地的正气,落地有声——“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虽千万人吾往矣……玉娘,我终究还是要负了你,你忘了我吧……”

“顾郎——”女子嘶叫声传出,如同黄莺泣血,引人心伤……

屋子门“吱呀——”一声打开,姬梵赶紧低头不再看向窗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要走进这间柴房,姬梵心跳到嗓子眼,害怕那人推门而进,他却是停在了门前,深叹了一口气,低低地吟道:“白骨犹是梦里人,玉娘,请当我已死了吧,我走的是一条死道,而你,却是大好芳华,从此,无需再见……”

女子咽泣声在屋子里响起,如嘶如媚,引人发眩……

男子却推门而走,脚步声渐渐远去。

姬梵悄悄探出头,看窗外烛豆摇曳,哭泣声声凄凉,女人似是无法接受这样被的离别结局,哭得不顾一切,歇斯底里……

姬梵环缩成一团,抱了抱自己的双肩,身体一阵寒抖,心情也跟着女子的泣声起起伏伏,有些哀伤。

情之所以伤人,因为情根深种,一如前世的她。

深深的爱一个人,哪怕那个并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并不了解她的心意,哪怕那个人如高高在上的冷月,而她只是青青草地上随风摇曳的一朵蒲草,可她当时的心,是真真正正纯粹简单的,只是想看见那个人,哪怕多看一眼,她的心,也是极欢喜的,也是满足的。

可这样的真心,似乎在这个世间是多余不该存在的,于是她被碾落成泥,成了枯草,心成死灰。

她在月光下轻轻低下眸子,心里想着:心被焚烧过,被摧毁过,伤痛过,绝望过,大概就再也无法再像那般地去爱恋一个人了吧,她的爱那么深,也那么小,生生地只能给那个人,那一个人……

世间无佛,心中有佛,她将来做一个在佛前清冷修学的女尼,其实也是未尝不是件好事,清清净净,无欲无求……

不知何时,女人停止了哭声,外面再没有一切声响……

月光轻轻地洒在窗棂下将自己抱做一团的姬梵,小小的身子在黑影中显得如此孤冷,她的眼睛里,是一片无亮的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