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要去哪？”阿越从屋里跑出来。
宋扬停下脚步，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阿越，我出去一趟，你先进屋好不好。”
阿越不住地摇头：“不要，我要和爹爹在一起。”
“阿越乖。”
“爹爹不要丢下我。”阿越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别哭。”宋扬抱起他。
“我们去哪里？”
“……去找娘亲。”
阿越的眼睛亮了，脸上满是期待。
陶夭带他们翻过一座山。
他们走到一处幽静的竹林，在竹林外面就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穿过竹林，便看到那里有一间小竹屋，清幽雅致。
有一名白衣女子在院子里晒药。
阿越道：“爹爹，她是娘亲吗？”
“嗯。”
宋扬把他放下。
陶夭推门走进去：“师姐。”
“夭夭，你回来了。”
“雪儿……”宋扬慢慢走过去。
暮雪侧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宋扬僵了一下。
她的眼里有的只是漠然，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就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对于现在的暮雪来说，他也确实是个陌生人。
此时暮雪的脸色有一丝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三年前她被救回来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脸上也被毁了容，不过她自己是族里最好的医师，现在脸上的痕迹几乎看不见了。
宋扬道：“我是宋扬，我把阿越带来见你了。”
暮雪没有反应，低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宋扬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在来的路上想象过无数种他们重逢的画面，却独独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暮雪生他的气，无论怎么打他骂他都好。
阿越看了着爹爹，又看了看娘亲。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娘亲。”阿越跑过去抱着暮雪的大腿。
暮雪愣了一下，然后把他的手掰开，淡淡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阿越的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呜呜，娘亲，你不要阿越了吗？”
暮雪走开一步，不让他碰触自己。
宋扬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之前已经从陶夭口中知道暮雪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无法接受。
陶夭见阿越哭得伤心，便说道：“师姐，他……”
“夭夭，我不是说过了，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暮雪的语气很平淡。
让人听起来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陶夭的声音低了下去：“师姐……”
“带他们离开这里。”暮雪蹙了蹙眉，她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说完这句话，她就进了屋，把门关上。
阿越用手背擦着眼泪，望着爹爹，抽噎着：“娘亲，怎么了？”
宋扬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没有说话。
“娘亲是生病了吗？”阿越拉着他的衣袖。
“嗯。”宋扬的心里像针扎一样。
陶夭道：“你们先回去吧。”
师姐已经把他们忘记了，而且……也许永远也想不起来了。
宋扬牵着阿越一步一步往外走，步履有些蹒跚。
看起来受到的打击不小。
陶夭看着这一大一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造化弄人啊。
接下来的日子宋扬每天都带着阿越去见暮雪。
但是暮雪看到他们就回了屋子，把门关上，一整天都不出来了。
之后宋扬便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仿佛就这样看着她也就满足了。
只要她活着就好，以后……会好起来的吧。
阿越每天都哭着回来的。
穆陶陶看他的眼睛都哭肿了，忙安慰他。
暮雪失忆的事她也知道了。
唉，也不知道带他们来找暮雪到底是好是坏。
这几天宋扬越发沉闷，每次看完暮雪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
穆陶陶去找陶夭，看有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
这一家子，真是太让人揪心了。
陶夭却说道：“师姐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这也是陶清长老为什么默认宋扬来见师姐的原因。
“怎么会这样？”穆陶陶惊了一下。
宋扬父子才刚找到她，难道他们又要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吗。
“当年师姐服下秘药‘忘生’，对身体的损伤极大，这两年她能好好地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关于这一点，她还没有对宋扬说。
穆陶陶皱了皱眉：“没有办法了吗？”
陶夭摇了摇头。
“忘生”是陶家的独门秘药，不过早在百年前这种药的研究方法已经失传了。
却没想到被暮雪研究了出来。
“忘生”虽能让人忘却往事，却也相当于毒药，所以才会成为秘药。
暮雪为了彻底地忘记，服用的剂量自然是最大的，再没有想起来的可能。
听完她的话，穆陶陶唏嘘不已。
她一边想着事情，慢悠悠地回到住处。
却见玄陌和虞星楼坐在院子里，两个人都板着一张脸。
而阿越在旁边无声地擦着眼泪。
“你们怎么把他弄哭了。”穆陶陶走过去。
阿越马上就抱着她的腿，还在抽噎着。
“不是我。”玄陌瞥了一眼小屁孩。
穆陶陶瞪着虞星楼。
虞星楼轻哼：“看我干嘛。”又不是他做的。
穆陶陶无奈道：“那你们怎么不哄哄他。”
就这样让他哭着，真是……
玄陌有些不自在，他又不会哄小孩子。
虞星楼撇过头去，呵，关他什么事。
穆陶陶扶额：“魏景羽呢？”
不是让他看着阿越的吗，这混小子又跑哪去了。
玄陌道：“小黑跑了，他去寻。”
穆陶陶伸手就要抱起阿越。
然而玄陌抢先将他抱过去了。
穆陶陶默默地看着他，早点抱抱他不就好了。
阿越顿时不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他一直有点怕玄陌。
虞星楼掏出一锭银子：“来，阿越，哥哥给你银子。”
穆陶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阿越似乎有些怕他，在玄陌怀里缩了缩。
虞星楼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好歹接一下啊，这样他很尴尬的啊。
“给我好了。”穆陶陶一把抢过银子。
“哼。”虞星楼轻哼一声。
穆陶陶把银子塞到阿越手中：“拿去买糖吃。”
“谢谢穆姐姐。”
“不用谢。”
虞星楼满脸不高兴地看着他们。
这小屁孩为什么不谢他？
然而并没有人看他。
傍晚的时候，穆陶陶去竹林处看暮雪。
此时暮雪正在吃晚餐，桌上摆着清粥小菜，很清淡。
暮雪看到有人来了，蹙了蹙眉，似乎并不想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