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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三)

她近来总是胸闷,今日夜间更是不适,起身干呕了好几次。拓跋适本就睡得警醒,自然被她扰了起来,急忙吩咐人去找太医。

钟绪恰好当值,赶来的颇快。细细诊脉之后,却思忖了半晌,始终下不了定论。

“娘娘近来可是时时困倦,不思饮食?”隔着锦帐,无法望其气色,只能问身边侍立的浣瑾。浣瑾窥了一下旁边端坐不语的拓跋适的脸色,微微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娘娘总是喊腰困,白日里精神恹恹,到了晚间又整夜整夜睡不着。吃的也少,近些日子总是吃什么吐什么?”

拓跋适此时衣衫尚有些凌乱,头发也未束起,但是却依然端持着仪态。却在听到浣瑾的话后,眸光有瞬间的明亮,然后忽然站了起来,隐忍着踟蹰与惊喜,道:“莫不是……”

莫不是喜脉?这是所有人的猜测。就连钟绪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判断,然而脉象却并非如此。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妙华的身子已经亏损的不成样子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奇迹的降临,然而奇迹之所以叫奇迹,便在于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帐中的人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想是也有些激动。然而钟绪还是残忍的说出了实情:“娘娘的症状似乎像极了孕相,可是却不是。乃是心情郁结,气血不畅所带来的假孕之疾。”

拓跋适终究有些失望,微微“哦”了一声,然后对帐中,语气迟缓却温柔的安慰道:“阿妙莫要伤心,孩子总会有的。”

这样的话,妙华听得太多,总会有些腻烦。听到钟绪的话,她忽然有一丝失望之感,虽然浅浅的一瞬,却还是让她心惊。她如何会这样期待一个孩子,连他的生父是谁都全部在意了吗?

听到她沉默,拓跋适以为她伤心失望到了极处。于是脸色变得更加阴郁,只是用手撑着额,指尖的缝隙透出眼里的悲伤。

然而今夜的钟绪似乎话特别多,非但没借着开药逃离此处,反而对着随时会发怒的天子,道:“恕臣多言,娘娘这是思之心切所致,心病终须心药医,只吃药终究也无济于事。”

出人意料的,天子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大发雷霆,反而解开了手,漠然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钟绪。就这样盯着,带着帝王最莫测的阴冷,最锐利的审视,许久……许久……直到钟绪的冷汗顺着脖颈,一点点滑落在后背上,带着刺痛的麻痒。

“你倒是敢说,”拓跋适终于开口,声音有熬夜后的喑哑,“叫什么名字?何时入的太医院?”

这些小事,如何能存在于天子的心中。但是陆明却十分灵敏,还未等钟绪开口,便伏低了身子道:“回圣上,他叫钟绪,以前是高阳王府的医官,熙宁二年入的宫。听说他医术十分了得,高阳王多次夸赞不已呢!”

三皇子高阳王拓跋远,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然为人庸碌奢靡,但是对他却是忠心耿耿,于权力上也没有什么野心。

拓跋适便舒展了眉心,疲惫地对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回话。待他站起身后,只听到天子的声音已没有了方才的戒备和不豫:“太医署令赵玖老迈昏聩,不堪重用。既然你医术了得,便去替了他的职位吧。今后要用心侍奉朕和昭仪,不可懈怠敷衍。”

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显然砸晕了钟绪,他愣了愣,在陆明的催促下,方记得叩头谢恩。

妙华不喜欢听这些,困倦地合上了眼睛。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她只惦记着早日查明真相,给可怜的自己一个交代。

刘瞻为人细心,又身怀武艺,最是可用之才。于是调查青佩之事,妙华便悄悄吩咐了他去办。不出三日,便调查清楚了,小缘死前曾多次与青佩接触,而那个伤她的药,确实来自于宣光殿膳药房中。这么简单便能查到的事实,却足足蒙蔽了她那么久。她只看到了拓跋适蓄意嫁祸拓跋逸的事实,便执拗地认为是他容不下自己的孩儿,原来容不下的,还有齐家,或者还有……皇后啊!

这一次,她不会鲁莽地将仇恨对准一个尚无定论的结果,一个或许只是有着嫌疑的人。她一定会慢慢地查下去,直到真相水落石出。

然而,却并不顺利。

就在她定下计策,即将实行时。拓跋适却要带着她出宫,去云雀山围猎。鲜卑人好武,一直都有秋狝冬狩的传统,而云雀山距离洛城不远,生活着许多珍禽猛兽,是定都后围猎的首选之地。说起来,这也算是她第一次去,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

宫人们帮她收拾着东西,足足准备了几十只箱笼,仿佛要将整个凌波殿都搬走似的。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忙碌,只是将佛经覆在脸上,心里想着她自己的事情。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带着并不算温暖的温度,可是却让她冰凉的身子感觉到了舒服的错觉。也是这样的秋日午后,璧郎在案前习字,一缕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尚带着雕花窗棂的弧度。青碧色的罗衣让他更显清致高远,他整个人便像他笔下的字一般,清逸无双,风骨傲然。他是这个世间最好的男儿,有着乱世纷扰都无法侵染的善良和诚挚。就算是容色上的冰冷,依然无法掩盖住他的一颗赤子心肠。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醒来后天已经黑透了。疏朗的几点宫灯,泛着陈旧晕黄的光,就像是传说中某些吃人兽类的眼睛。外面风声呜咽,又好像是它在嘶吼一般。她有些慌急,一叠声地喊着浣瑾。浣瑾的脚步声是她最熟悉的,虽然很轻,但是很有节奏。这会儿听到她唤,便着急跑了进来,手中仍端着一盆紫色的菊花,这花生得如碎玉一般,很是好看。她便问:“哪儿来的?”

“是圣上刚刚命人端来的,都是很好的品种,说是赐给娘娘观赏的。”浣瑾持重,说这些时,却无半分骄矜之色,也无丝毫得意之容。

“他来过?”妙华伸了伸有些酸痛的手臂,不经意的问。

浣瑾看了看她躺着的绣榻,此时却有些笑意盈盈:“要不然娘娘如何到了睡塌上的,睡在窗下久了,怕是要得风寒呢!”

她忽然想起,迷迷糊糊中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尚在梦中,隐隐以为是璧郎。

如同冷风拂面而过,又如冷水淋了满身,她忽然抖得一下,问:“你在旁边吗?我可说过什么?”

所幸,浣瑾摇了摇头,十分笃定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唤了一句‘圣上’,然后又睡过去了……”

她唤了圣上,却没有唤璧郎……究竟是值得庆幸,还是应该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