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我这次来，除了要混淆韩相臣的视听之外，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这个要求，我妈妈也提出了。你那么聪明，具体是什么，应该不用我说，自己完全就能想的明白吧？”
事实上，在自己正式开口，甚至是当初自己同意要跟着他一道回来的时候，楚砺封就已经想到这些了吧？
不然，他后来又怎么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心里有数，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的多。
不用解释，不用等他适应考虑，直接行动就好了。
唯独有些不大舒服的，就是老太太那边。一想到那张总是慈祥温和地对着自己的笑脸，黎小娴的心里就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顿了顿，趁着楚砺封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又特意补充了几句。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多少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毕竟他能顺利执掌了楚家大权的机会，可是拿着自己跟自己结婚的代价换来的。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也不用宣扬出去。我也不会乱说，只要暗中进行，想必奶奶那边，一时半会儿也觉察不到。”
至于以后……只能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了。
忽略掉自己自私的念头，这个暗中离婚不公开，就跟他们当初结婚时候一样的方案，无疑是最好。
说完之后，黎小娴甚至还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到十分的满意。
然而，在本应该听到楚砺封点头同意的时间段里，她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之前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讲述里面，并没有怎么注意到对方的反应。这会儿没有什么动静了，黎小娴才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定眼看去，对面楚砺封的样子，还是跟她刚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并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猜测的表情。
唯独一双暗沉的眸子，几不可察地散发着那么一丝丝的寒气。
虽然很轻微，可还是带动着周遭的空气都有些变味起来。
有些不适地咬了咬下唇，黎小娴不大确定地再次开口。
“有什么……问题吗？要是你觉得不满意，可以说出来好好商量。”
有什么话，是大家不能商量着来解决的？就非得要用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来吓唬人么？
有些不屑地暗自翻白眼，察觉到气氛不对，黎小娴在明面上到底还是没有继续放肆。
毕竟在楚家就已经惹恼了楚砺封一次了，她已经很清醒地反应过来，这个男人骨子里可是不好惹的。
虽然的的确确是纵容了她一段时间，在楚家的这些天，也过的分外滋润，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分分钟就翻脸啊。
面随心动，暗里想的收敛，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顺眼乖巧了许多。
可是尽管是这样，楚砺封眼底的凉气，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减少。反而多了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幽光。
一开口，更是让黎小娴当即一怔，大脑差点儿因为惊讶而直接死机。
“难道你还真的想要回去？”
“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好的好好商量呢？
她提出的话题里面，分明只是谈及离婚的事情，可没有涉及到回不回去的问题啊。
明明之前楚砺封不是还主动问过她这件事情，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直接按照一开始计划好的那样走就成了。
而眼下的时机，也正好，没必要继续拖延下去。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楚砺封又为什么要怎么说？
被搞得一头雾水，黎小娴满心诧异。
不过在瞬间的潜意识里，还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她下意识的惊叫，楚砺封眸色一厉。已经不是刚才单纯的严厉，而是带上了那么几分不容置喙的霸道！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是楚家的儿媳妇，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遵守一个豪门儿媳妇应该遵守的规矩。有些不该有的念头，乘早断了。”
“……可是以前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足足消化了好几分钟，才算是反应过来楚砺封这话里面真正代表的什么意义，登时就有些炸，忍不住失声惊叫。
“楚砺封，你疯了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的道理，黎小娴，不用我教你吧？”
明明对面的女人都已经炸毛了，可是看着她因为震惊而直接从沙发上面蹦起来的动作，楚砺封的反应却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似的，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眼神更是凉的让人心惊。
也让黎小娴呆若木鸡。
这到底是什么鬼？
有没有人出来给她解释一下，楚砺封好好的这是在抽什么风呢？
如果换一种气氛，或许还会以为这是对方无聊了，在逗着自己玩儿呢。可是对上楚砺封那双不容置疑的眼，黎小娴却悲哀地发现，他好像是认真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她再怎么失态炸毛，估计也是不会有什么用处。
尽管楚砺封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认真，不过黎小娴倒是也没真的就因为他能限制住自己的自由。
那些被拿捏的死死的豪门媳妇，是因为心中有所求，是因为舍不下。她不一样，眼下人人羡慕的一切，对于她而言，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大不了，一拍两散好了。
虽然那样一来，在韩相臣那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局面会受到更大的影响，可是也不能引虎驱狼啊。
知道只顾生气也没有用，黎小娴干脆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人也重新坐了回去，沉下眼对上楚砺封的冷漠，语气微凉。
“绝了不该有的念头？好好做豪门媳妇？你指的不该有的念头，到底指的是什么？”
该不会是，不想让她继续去跟韩相臣周旋了吧？
这怎么可能！
“而且，我的任务怎么办？有些事情，你明知道的。”
她的身份，当初在惹上他的时候，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这个时候说出来也并没有什么压力。
她倒想看看，楚砺封又能说出什么来。
因为这一次的注视格外的关注，所以也就没有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郁。
在心脏再一次莫名紧了一下的同时，听到的，果然是让她根本没法继续理智下去的回答。
“至于你的任务，直接结束就好。崇安公安厅还有那么多的人，少了你一个，不会有什么影响。还有工作，也一并辞了。楚家用不着你去抛头露面赚钱。”
“……”
这是赚钱的事儿么？
饶是准备工作做得再好，这一刻的黎小娴也差点没忍住，直接就爆出粗口来。
她有想到楚砺封会说，不让自己继续跟韩相臣周旋下去的要求。
毕竟两人之间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谁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就连她自己心里其实都没底。
可是黎小娴还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能说出，让她结束卧底工作这样的混账话来！
当初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她连嫁给他，甚至配合着他演戏这样的不平等条约都接受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将韩相臣绳之以法这件事情对她而言的重要性？
楚砺封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到底有没有用脑子好好思考过？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继续说下去，好像也没有必要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单纯地争吵，也不会有丝毫的用处。
从没觉着有这么一刻，能让她如此心累过。
就连当初在洛城被楚砺封抓到，折断了胳膊，都没有！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不断地想要涌起来的暴动，黎小娴漠然起身。
“算了，既然你今天不冷静，那么我们就改天再谈吧。楚砺封，我不跟你开玩笑。我有我的原则，不应该退让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退让。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说完之后，也不再等对方的回答，生怕还会听到让她心肌梗塞的话语，直接就往外走。
只是不管表面上装的再怎么淡然，也拦不住心底的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在抽什么风？
态度的变化，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如果看到的不是那样认真严肃的表情，黎小娴觉着自己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绝对只会觉着对方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太过反常的东西，毕竟妖异，也不知道楚砺封突然变得这么诡异，归根到底的原因，是什么。
在来之前，她还真的是压根就没有想到，等着她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局面。
如果早知道，就算是老太太再怎么威逼，也肯定是不会来的！
果然，楚砺封那个神秘到让所有人都刻意回避不提起，名义上的父亲，真的是一个禁忌啊。
自己不过就是无意中看到了他的照片，然后不小心问了几个不应该问的问题，所有的事情，都诡异地变得不顺利起来了。
明明之前她跟楚砺封之间还是你侬我侬郎情妾意的，就算是老太太那样的老姜，都没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结果现在就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全让人措手不及啊。
说好的合作愉快呢？
不想还好，越想越气。心底的郁闷就不说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诡异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
偏偏又问不出什么来，被折磨的也是够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黎小娴手底下也没省着力气，用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地摔上，昭示着刚刚出去的人心里肯定是不满极了。
即便是这样，至始至终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过的楚砺封，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更加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追出去解释一下的意思。
唯独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压抑，也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要是再多个旁人，肯定受不了！
好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随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有人从里面出来，而完全冲散。
“我说楚少，你对这个女人，倒是用心良苦啊。”
依旧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饶有兴致地扫了眼电脑屏幕上某个女人气势冲冲地离去的背影，从休息室出来的苏暮一脸明显的幸灾乐祸。
“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老婆，就仅仅只是想着要利用而已，结果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来这么一出。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
虽说是不正经的语气，可是眼底的暗光，却无不说明他这些似是而非话语中的认真。
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淡淡地吐了口气，楚砺封抬眸，无形的凌厉一闪而过。
“你关注的还挺广泛，让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放心，有你楚少亲自吩咐，还能有什么差池？我这不是都亲自来了么。至于对她嘛……”
话锋随之一转，一抹贱兮兮的笑意就浮现了出来。
在楚砺封刚刚不适地蹙起浓眉，这厢已经再次不怕死地继续开口了。
“怎么能不关注？难道你忘记了，我跟你之间，可是有奸情的！”
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摇头晃脑，颇多感慨的样子。
“好歹也是陪着你演了好几年的戏，毁了自己的脸皮不要，成全了你同好的名声，结果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啊？
嗯，仔细说起来的话，黎小娴应该也是我的情敌吧？按照嫉妒的法则，你说我是报复她呢？还是报复她呢！”
双手捧心做伤心状，眼神中锐利的不满。
还有愤恨的神情，完全切换自如。
如果是不知道他性格的人，恐怕根本只会当真。
只是，不包括楚砺封罢了。不管那边表演的再怎么卖力，他这边始终都是淡漠一片。等到对方觉着无趣讪讪住口了，才阴晴不定地飞过去一记冷眼。
“这么爱眼？不如去娱乐圈转转，给我们筹备点儿经费？”
“额……还是不要了，我这个人，不适合卖脸。再说了，就我能赚来的那些钱，也不会让你楚大少放在眼里啊。”
不知道被勾起了什么回忆，楚砺封凉凉的话语，很快就让苏暮正经了起来。
半真不假地赶紧拒绝回去，才一脸的若有所思。
“话说，你对那个黎小娴，该不会真的……你明知道她的身份，这个时候这么做，是想把她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