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老回到了广场上，看着来回熙熙攘攘的村民们，心里感到宽慰了许多。
“这是我的村子，忘川。。。”
安长老笑道。
突然，一丝冰冷的寒意掠过，在他眼前的人群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了。
他住的屋子已经坍塌，整个村子也呈现出了一副荒凉破败的景象。
“啊。。。”
“我。。。我竟然忘了，我还在梦里。”
安长老这才回了神。
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观望着以前发生的事情，就在意识放松的时候，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一阵裹着沙粒的旋风吹过，这忘川村里除了他，已经空无一人了。
安长老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虽没有害怕，心里却也慌乱了起来。
他清楚的感觉到，这梦，从现在开始，是一场恶梦。
“吱。。。呜呜?。。。”
远处在天上的青鸦叫声一声接着一声，越发的闹了起来。
一只落在了广场上，张大着嘴，挪着慢步，向他走了过来。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也陆续落到了地上。
“你们这些青鸦，是来报仇的么。”
安长老说道。
“吱。。。呜呜?。。。”
青鸦的叫声时缓时急，回应着他。
“忘川祖上的规矩，并不是要杀了你们。”
“只是赶你们走。”
“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
安长老说道。
“吱。。。呜呜?。。。”
青鸦似乎听懂了安长老的话，竟然全都停了下来，拧着头看着安长老。
“你们喝了忘川水，出了海禁，就安全了，那边有先祖给你们留下的活路。”
“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安长老说道。
“吱。。。呜呜?。。。”
青鸦渐渐的多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快挤满了广场。
“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苦衷，可是，我们忘川村的人，并没有对不起你们。”
“你们只要出了海禁，还是能做人的。”
“喝了忘川水，就要离开望川境啊。”
“回去吧，飞出了海禁，你们就自由了。”
安长老说道。
“吱。。。呜呜?。。。”
青鸦们开始抖着身上的羽毛，嘴里发出着震天的悲鸣，安长老捂住了耳朵，蹲在了地上。
等到这些鸟的悲鸣声停下了之后，安长老才站了起来。
大片的青鸦群并没有对安长老怎么样，一只只飞离了广场，在暗下来的夜色中消失了。
看着一地的黑色羽毛，安长老呆立了很久。
“抓走宝儿，是你们的报复么？”
“以后忘川的孩子，求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们，冲我来就好。”
安长老自言自语着，眼角流下了泪水。
安长老感觉到了身体被风沙吹得刺痛，几乎就站不稳了。
“这梦，为什么这么真实。。。”
“先祖们啊，你们一定要保佑忘川村，你们的子孙并没有错。”
“我们没有害过来客，他们也是你们的子孙啊。”
安长老说道。
“轰隆。。。”
漆色的夜里，雨水说下就下，就在一声闷雷响后，大雨滂沱着浇到了忘川村的每个角落。
安长老并没有躲避，望着天上不时闪动着的电光，任凭雨水淋湿了身体。
“枯。。。卡卡。。。”
几道雷光闪过，那一地的青鸦羽毛在雨水的浇灌之后，化成了像血一样的深红色，没入了土里。
“啊。。。”
“头好痛。。。”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安长老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看着床边的拐杖和屋里熟悉的一切，他知道自己醒了过来。
他披上了一件衣服，柱着拐杖走出了屋外，看着自己刚才那在梦中梦到的地方，走了过去。
安长老站在梦中被雨淋湿的那个地方，看着四周无人的广场，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还好。。。是梦。”
“是酒喝多了，还是我真的心也老了。”
“怎么会梦到以前的事。。。”
安长老想着刚刚梦到的事情，心有余悸。
“轰隆。。。”
正在这时，漆色的夜里，一声急速的闷雷炸响，大雨滂沱着浇到了忘川村的每个角落。
安长老呆了一呆，望着天上不时闪动着的电光，任凭雨水淋湿了身体。
此刻的情形，和他在梦里梦到的，一模一样。
安长老心神惊骇，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回忆着现在和梦中的不同。
安长老的眼睛里充满了焦灼和不安。
“安爷爷，雨下得这么大，快回屋去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让他听得真真切切。
“谁？”
安长老顺着声音喊了过去。
“。。。”
并没有人再回答他。
安长老把手放到了额头上撑着，看着远处的声源。
“卡卡。。。”
天上一道强闪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道炸雷响起。
“你是谁？”
安长老看到了一个人，正站在他的不远处，双手抱在胸前，浑身湿透了。
那人全身都被黑色的衣服包裹着，看不清面孔，只露出了一双幽深的双眼，眼睛里流露着孤寂和落寞。
“。。。”
“回屋吧。。。”
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说出了三个字。
“你。。。到底是谁？”
安长老确信，能穿这种衣服的不会是忘川村的人。
那人也不说话，伸出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安长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里却更加疑惑了起来。
他看到的是忘川村的后山，那里是埋葬着死去的先祖和村民的地方。
“安爷爷，不要想我是谁。”
“我没有恶意。”
“只是路过这里，看一看大家。”
那人说完竟然跪到了地上，对着安长老磕起了头。
“你。。。也是忘川村的人么？”
安长老见他这样，更加好奇了，由原先的紧张到想知道答案的迫切。
他甚至还往那人的方向走了两步。
“我会回来的。”
“如果我还活着。”
“安爷爷，保重。”
“纪大夫那里的参须，你多吃几根，可以延寿。”
那人站了起来，环视了左右，说道。
“可是，你总得留下姓名再走吧。”
安长老再他要走，急忙说道。
“我是一个鬼。。。”
“如果真要留下名字的话。”
“就叫鬼宝吧。”
那人说道。
“卡卡。。。轰。。。”
天下的雷声和闪电响得更厉害了。
安长老并没有听清那人说的话，只是借着雷光，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刚想再问时，那人已经消失了。
留给安长老的，只有一双双印着湿泥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村后的塘湖那边。
“喂。。。”
“你叫什么啊？”
安长老在雨里大声喊着。
回复他的，只有哗哗的雨水声。
=====
姬流的家里。
“快，外面下雨了。”
“哎呀，给你说话呢，别做了。”
姬夫人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可是。。。”
姬老爷说道。
“快披上衣服，去流儿的房间去看看。”
“我有些担心。。。”
姬夫人说道。
“麻衣啊，姬流肯定没事的，你这当娘的，也太操心了吧。”
“还是让我。。。”
姬老爷说道。
“去去就回，不耽误事的。”
“我在屋里等你，还能跑了不成。”
“姬敃，快去看一眼吧。”
“我不方便。。。”
姬夫人说道。
“那我就方便啊。”
“还得穿衣服。。。”
姬老爷话里有气。
没过多久，姬老爷出了屋，打着一把油伞来到了姬流的屋外。
屋门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上。
姬老爷偷偷开了一条门缝，向屋里望去。
“哈，还好，只是睡着了。”
“流儿也是累坏了，我就不进屋打扰她了吧。”
姬老爷看完后，小心的把门给关上，回到了他的屋里。
“流儿还好吧。”
姬夫人问道。
“好着呢，现在是睡着了。”
“好冷。。。”
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姬老爷在脱着衣服。
“那就好。”
“冻着了吧。”
“快进来，暖和暖和。”
姬夫人说道。
“哎，这一来一回，我都没知觉了。”
“人又不困了，怎么办？”
姬老爷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拦着你啦。”
“真是讨厌。。。”
“你是装糊涂呢。”
姬夫人笑道。
“嘿嘿。。。”
“你不是也在等着我么。”
姬老爷笑道。
“睡吧，夜深了，熬夜太伤身体。”
姬夫人说道。
“麻衣，刚才。。。还满意么？”
姬老爷说道。
“嗯。。。”
姬夫人应了一声。
“明天，我再去纪大夫家，给你要一些鸭血。”
“多补补就好了。”
姬老爷说道。
“都怪你，什么话都往外说。”
姬夫人说道。
“我。。。我说什么了？”
姬老爷说道。
“明天，还是我去吧。”
“不然，我其它的问题都让你给说出去了。”
姬夫人说道。
“行，其实我明天也没空去。”
“这山上的活多着呢。”
“我管着十几个人呢。”
姬老爷说道。
“你呀，就是操心的命。”
“要不，我求涂长老给你派个农耕的活。”
“你在塘湖做事也能轻松些，我也方便给你送饭菜。”
姬夫人说道。
“那可不行，姬家世代都离不开山。”
“哪能做田地的活，趁着我还不老，能拉得动强弓，多上上山。”
姬老爷说道。
“那你可以小心些，别伤到了自己。”
“山上要比村里复杂，头上脚下都要注意到。”
姬夫人说道。
“麻衣，你真好。”
姬老爷说道。
“都老夫老妻的，说话这么肉麻。”
姬夫人笑道。
“嘿嘿，多老我也要说。”
“我的好麻衣。”
姬老爷笑道。
“刚才你去流儿的房间，可看仔细了。”
“流儿确实是睡着了么？”
姬夫人说道。
“睡着了，人就躺在床上，我也没敢进屋，生怕再吵醒了她。”
姬老爷说道。
“那就好。。。”
“还好，她的那个咕咚，也是在她的床上睡的么？”
姬夫人说道。
“这。。。我没看清，也许吧，流儿可能是把它抱在被子里睡的。”
姬老爷说道。
“那个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么小，还会说人话。”
姬夫人说道。
“我也没见过啊。”
“不过，它那个样子，看它和姬流这么亲密，应该没有问题。”
姬老爷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看它那个样子，真是好可爱。”
“我都想抱着它睡觉。”
姬夫人笑道。
“难道。。。我还比不上它。”
姬老爷一楞，话里带着酸味。
“姬敃，你还和谁比么？”
“你是男人，要比就把忘川村的男人都比下去。”
“和流儿的宠物比，你羞不羞。”
姬夫人笑道。
“嘿嘿，麻衣，你这么说，我还真。。。比不上它啊。”
姬老爷说道。
“你当然比不上它了。”
“等流儿哪天忘了，我就把它抱到咱的床上，好好玩玩。”
姬夫人笑道。
“这怕是有些难，那个小东西，一有机会就往流儿的怀里钻，就算是流儿忘了，它也忘不了。”
姬老爷说道。
“你啊，就是个大老粗。”
“不过，我喜欢。。。”
姬夫人绯红着脸，小声说道。
“？”
姬老爷听着糊涂。
“那个小东西，会说人话，自然也就通人性了。”
“我们好好待它，日久生情了，它也会接纳我们的。”
“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几个月，我会把它收拾得服服贴贴。”
“就像。。。收拾你一样。”
“哼哼。。。”
姬夫人笑道。
“好啊，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麻衣，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姬老爷笑道，手里也不老实，在黑暗中乱摸着姬夫人。
“呵呵，好痒。。。”
“姬敃，你身上这么冷，先别碰我了。”
“激得我有些难受。”
姬夫人边躲边笑。
“你说是这么说，我可不会放过你。”
“我就是一块冰，也要让你给化了。”
姬老爷抱住了姬夫人，笑道。
“你。。。你身上又冷又硬的，好坏啊。”
“快下去。。。”
姬夫人说道。
“麻衣，今晚，我就是姬流的那个宠物，等着你宠呢。”
姬老爷说道。
“宠也不是这种宠法。”
“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宠物。”
“我给你生了流儿。”
“还给你烧火做饭，勤室打扫，洗衣奉孝，给你。。。”
姬夫人话没说完，姬老爷就把头凑到了她的耳边。
“爱你。。。”
“永远都爱你。”
“我的麻衣。”
姬老爷说道。
“啊。。。”
“你好坏了啊，这么突然就。。。”
姬夫人脸色一变，欲语还羞，如桃花带雨。
这张由老桃木做成的几十年老床，似乎受不住岁月的冲击，在静静的夜色之中，因为剧烈摇晃发出着嘎嘎吱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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