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是第二天晚上来找沐婉的。
沐婉这边正由着悦琴换衣服呢，就听见悦书进来道：“主子，十二福晋来了。”
沐婉扣扣子的动作一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可有说什么？”
悦书摇了摇头。
“先请她进来吧。”
“是，主子。”
富察氏一进来不见沐婉，依稀看到屏风后有个身影，便跟着悦书坐到了椅子上。
悦琴还想帮沐婉重新梳个头发，沐婉推脱道：“算了，就这样吧，不好让慧娟久等。”
“是。”
看到沐婉从屏风后走出来，富察氏便起了身。
但一时间，富察氏竟不知道要跟沐婉说些什么。
依沐沐的聪慧，她定然猜得到的，只是......
沐婉熟络地拉着富察氏重新坐下，“慧娟，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收拾好了？”
富察氏稍显拘束地笑了笑。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如此生疏了？”
富察氏忙摇头，“不，沐沐，我，我只是......”
沐婉递过去一小盘葡萄，“这个葡萄可甜了，你快尝尝。”
富察氏决定一会儿再说，便应道：“好。”
沐婉对富察氏这次过来倒是有些猜测。
只不过猜测归猜测，自己原本就没打算要她如何如何。
当然，自己也不是圣母，愿望也不是拯救世人。
但沐婉自认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既然当初认下了你这个朋友，那帮你是我乐意的。
因此她不需要富察氏的感谢。
富察氏吃了三颗葡萄之后便不再吃了，“沐沐，这葡萄是哪里买的呀？真不错。”
沐婉调皮一笑，“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哈。”
富察氏也低声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说出去。”
“这是我偷偷让悦画去街上买的，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富察氏满脸不赞同，“沐沐，这外面的东西不安全，你以后少出去买。”
沐婉拿起一颗葡萄，“哎呀，慧娟，你太紧张啦，你瞧，这葡萄不是很甜的么？”
富察氏把小盘子往外推了推，“再甜也不能吃，沐沐，你心思单纯，这人心呐，险恶着呢。”
看沐婉不以为意，富察氏苦口婆心地劝道：“沐沐，四哥宠着你，舒舒觉罗府也宠着你，别说是葡萄了，你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给你找来的，你何必去街上买这种东西。”
眼见着富察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沐婉忙打断道：“好了，慧娟，我知道了。”
这时富察氏才无奈地点了点沐婉的额头，“你啊，只是知道还不行啊，你得记心里。”
沐婉忙点头，“是是是，祖宗，小的记着了。”
嬉嬉闹闹间，富察氏原有的拘束和尴尬便消失了。
眼见着日头偏西，胤禛还没有回来，但富察氏却提出告辞。
“沐沐，我该回去了。”
沐婉拉着富察氏的手，“再坐会儿吧，我们好久没聚了。”
“我也想啊，只不过我家爷说不定要回来了，我想先回去准备准备。”
沐婉一想刚才自己还未换好衣服她便进来了，估计营帐里还未收拾呢，“那好吧，等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说话。”
“好，那我走了。”
“嗯，悦琴，送送十二福晋。”
“是。”
富察氏走后，沐婉便坐回原位儿上继续吃葡萄。
这葡萄怎么是在街上买的？已经出发两天了，即便是在街上买的，也不会这么新鲜了。
不过是让富察氏放松的一个说辞罢了。
悦画看沐婉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葡萄，便上前说道：“主子，奴婢看十二福晋变了。”
沐婉放下手里的葡萄，“哦？怎么说？”
“奴婢还记得出阁前十二福晋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呢，没想到成亲以后变得......”
“变得怎么样？”
悦画抓耳挠腮，“奴婢没读过太多书，可能用得词不是那么恰当。”
沐婉用手绢儿擦了擦手，“没事，你说，我听听。”
“奴婢就感觉十二福晋成熟了，也不能完全说是成熟，反正是和主子走的路不一样了。”
沐婉轻声一笑，“怎么不一样，不都是这条路么？”
悦画越说越急，“哎呀，主子，您知道奴婢不是这种意思的。”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逗你了，你说吧。”
悦画又重新组织语言道：“奴婢是觉得十二福晋越来越像夫人那一辈的想法了，而主子呢，还保持着未出阁时候的性子。”
悦画自己说完又认真想了想，继续说道：“就是十二福晋由于成亲变化颇大，这种变化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可又让人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感慨人生啊，主子，您不常说世事无常嘛，这成不成亲啊，差别还真是大。不过，不过主子倒是没多少变化。”
“那你说说我怎么没有变啊？”
悦画理所当然道：“因为主子爷宠着主子啊！主子，后宅女子只有靠男人和子嗣才能立足，而归根结底还是在男人身上。主子爷宠着您，依着您的性子来，这才没让您移了性情。”
沐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分析地不错。”
悦画脸一红，“主子，奴婢是不是太多话了？”
依主子的脑子，这种事情应该是小菜一碟。
沐婉莞尔一笑，“没有，你分析的的确不错，晚膳给你加鸡腿。”
沐婉真心赞赏一个人的时候老是喜欢给他加鸡腿。
所以，听到沐婉给晚膳加鸡腿，悦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是啊，成亲能改变一个人是真，成亲能滋养一个人也是真。
悦琴送富察氏回来的时候看到胤禛站在营帐外，“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
悦画猛地抬头看了看沐婉，沐婉用眼神安抚了一下。
其实胤禛自悦琴出去就站在营帐外了，自然也听到了悦画和沐婉的对话。
自己愿意宠着小丫头，让她像做格格时一样快乐。
世事俗事，都扔给自己就好。
沐婉安抚好了悦画，便示意她掀开帐子，“给爷请安，爷吉祥。”
胤禛破天荒地当着众人露了个笑脸儿，上前一步把沐婉搀了起来，又携着沐婉往营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