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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洪帝驾崩之后,萧桧与顾鼎立、卢成之间面和心不和,当今的皇帝对萧桧更是顾虑重重,防意如城,而今,他不仅深夜召唤了萧桧前来,就连萧桧与顾鼎立之间也没有了以往那般的敌意,康福所说的‘白蟠’二字,已然在这一文一武心中翻起了巨浪与前所未有的紧张。

兵变?卢成率领剿杀北番王的五万大军竟然在相打了半个月后向北番王投降,归顺了北番王,并且齐举南下,直逼圣城。

“臣等见过皇上。”当顾鼎立与萧桧赶至‘御书房’时,凌飞的手里死死的抓着傍晚传来军情的白蟋,神情与今晚的天气无二,阴暗而清冷。

顾鼎立朝一旁早就在的凌煜望去,凌煜摇摇头,示意二人先不要说话。

“卢成已死。”凌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字:“他不可能背叛朕,背叛凌国,兵变,那只能说明他已死了。”

萧桧的面色变得沉重,卢成是大凌朝的猛将,戎马生涯一辈子,身上的武艺更是一流中的高中,他怎么可能与北番王开战半月便死了呢?他与他同朝为官近二十年,卢成的忠心天地可鉴,自是不会背叛国家,这一点萧桧是肯定的,所以……想到这儿,萧桧的身上惊出了一声冷汗,此时,顾鼎立也似想到了什么,朝萧桧望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会,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所想:卢成被人杀害,兵变,这二样是早有预谋的,而且阴谋不小。

“皇上,当务之急是发兵北上,迁灭叛党,刻不容缓。”顾鼎立下跪道,深思过后,他着眼于眼前圣城的危机。

“顾将军说的是,皇上,东西番王虽明着未叛,但都睁大眼看着朝廷与北番王之间的形势变化,朝廷若显示了一点劣势,臣担忧他们即将跨河与北番王联合由三面南下,直副圣城。”萧桧沉静的道。

凌煜在一旁沉思了半响,亦道:“皇上,臣也觉得萧相说的有理。”

心中紧紧抽痛,手上的白蟠触痛了凌飞的心,锐眼寒意突现,凌飞道:“顾鼎立,朕只给你二万兵力,半个月之内,你必须逼退北番王至漠北以东,可做得到?”

没有丝毫的犹豫,顾鼎立下跪道:“臣愿立下军令状,半个月之内若未逼退北番王至漠北以东河线,臣自裁于万军之前。”

“好。”凌飞沉声道,又望向萧桧,“萧桧,你让吏部派人至圣城各大街小巷,敲锣告示,卢将军边关大捷,二个月之内便能将叛军逼退回漠北河线。”

“臣遵旨。”萧桧跪道,心里不由得佩服起皇帝的睿智镇定来,当前形势,安抚民心的确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要知道,若是兵变的军情一旦被民众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朝廷必须先在谣言之前安抚。

大雨滂沱不息,像是要洗尽世间所有的纷扰,随着夜色的加深,雨势也下得更为密布。

正钦殿里,萧姿儿双手轻抚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但目光却望着窗旁鹤形铜柱上的烛火出神,今夜的她思绪有些不宁,以致于无法入眠。

“小姐,还没睡下吗?”语儿拿了碗药汁从外寝走了进来。

“是啊,今天的雨太大了,吵得人无法安睡。”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难免会大些,这雨一停,天估计就要凉了。”语儿服侍萧姿儿喝下药汁后,笑说道:“小姐,快快睡吧,再不睡呀小皇子可就要闹哭了。”

萧姿儿柔望着自己的大肚子,亦笑道:“你和怀雪都说肚里的孩子是皇子,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跟我贴心。”

“夫人说小姐的肚子两边窄,头儿尖,保准是皇子,连就田御医也这般说呢。”。

脸上满是慈爱,但萧姿儿却叹了口气:“或许,在这皇宫里,生男娃比女娃来得好。”

“那是当然了。”语儿骄傲的抬起了胸,“若是皇子的话,一生下来就是大凌国的太子,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萧姿儿只笑不语,这孩子若是皇子,怕是生下来就会成为了别人的眼中盯,从此,风雨之路只能由他一人独自抵挡与成长,而若是女儿的话,及笄之后便也只会是成为政治的筹码,命运由别人掌握,自己是相爷之女况且如此,更何况是堂堂公主?一想到这儿,萧姿儿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的孩子,还未出世便注定是一生无奈啊。

此时,一宫女匆匆进入了寝宫,朝萧姿儿福了一福,道:“启禀皇后娘娘,‘宜承殿’的宫女冒雨前来,说康嫔娘娘腹痛难忍,急须请御医前往。”

“怎么回事?”语儿在一旁问道。

“奴婢不知。”

“语儿,你带田御医过去康嫔那看看。”萧姿儿忙道。

“是。”语儿匆匆而去。

屋内因为语儿的离去变得更静,只有屋外的雨声淅沥不停的伴着萧姿儿的无眠。

“今晨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肚痛了呢”萧姿儿喃喃自语,半响,喊道:“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宫女进了来。

“皇上现在在哪?”

“禀娘娘,皇上还在‘御书房’和大臣们商议朝事呢。”

“已经这么晚了。”萧姿儿暗喃,朝宫女道:“下去吧。”

“是。”宫女躬身退下。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势终于在清晨破晓时分停止了,但乌云并未全部散去,薄薄的一层遮住了天际。

一夜未眠的萧姿儿此刻似有了睡意,正欲闭眼之际,便见语儿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语儿,怎么去了这么久?”睡意忽然全消,萧姿儿问道。

“小姐,康嫔娘娘的孩子没了。”语儿语气沉重。

萧姿儿一愣:“什么?”半响才道:“怎么会这样?”

“奴婢不知,田御医查不出原因来,康嫔娘娘一听孩子没了哭得死去活来的。”语儿叹了口气,想起那情景,只觉鼻子有点酸。

“皇上知道吗?”萧姿儿讶异的皱眉。

“奴婢已差人去禀了。”见主子脸上的担忧,语儿道:“娘娘放心,康嫔娘娘这会儿有丽嫔娘娘陪着,没什么事儿。”

萧姿儿轻吁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顿了顿,又道:“丽嫔怎么会在康嫔那?”

“奴婢去时丽嫔娘娘就在了,听‘宜承宫’的宫女说,她们来‘正钦殿’请御医时碰上了‘丽轩殿’的宫女,想是那宫女给说的吧。”语儿道。

此时的‘宜承殿’,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声,而在内寝里,康嫔的眼泪是流了一道又一道,一晚都没停过。

“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竹子颜悲怜的望着细细哽咽着的康嫔,双眼微肿,看来也是陪哭了一些时间。

“我没有,真的,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呜~~~我的孩子。”敬艳儿的绸帕早已是湿了一块又一块。

“可肚子怎会无缘无故的疼起来呢?你是不是吃坏了什么?”

敬艳儿摇摇头,“我的吃食‘御膳房’是慎之又慎的,怎么可能会吃坏呢?”

“听宫女说姐姐昨天去了后花园玩,或许是玩得太累了才……”

“不会,我只是在宫里闷坏了才上后花园玩会的,可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呀。”敬艳儿是越发的悲痛,哭了一夜的身子早已负倦。

“好姐姐,别再哭了,你那么年轻,又受皇上的宠,不久还是会有孩子的。”竹子颜安慰道。

敬艳儿难过不语,自有了孩子后,孩子完全成为了她的希望与精神寄托,而现在,孩子却莫明其妙的没了,她的难过只有自己能体会到,好在她本是天真乐观的人,见竹子颜自昨夜来了之后一直在旁陪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半响,点点头,轻道:“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

“姐姐能这样想就好,昨晚可吓死妹妹了,见姐姐肚子疼的模样,还以为是被人下了什么毒呢。”竹子颜微微一笑,似后怕的提起。

“不会的,自我有了身子,‘内务府’与‘御膳房’可谨慎着,更是无论用什么都有银针试过,别说下毒,就连是只蝇子也飞不进来。”

“那可难说,”竹子颜不以为意,话接得很是顺:“这毒不见得就非得吃下才会中毒啊,有些毒是一碰一闻就会中毒了。”

“妹妹说得好玄呢。”敬艳儿倦眼微闭,似要睡着。

“姐姐,我所讲的可都是真的。”竹子颜瘪瘪嘴,望着敬艳儿疲倦的面色,不经意道:“有的毒无色无味,可有的毒其香似粉味儿般的好闻呢,初闻时人根本感觉不到是中了毒的,可不过几个时辰,那人就会毒发了。”

“唔,妹妹是越说越玄了。”敬艳儿道,一夜未睡的她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猛的,她睁大了眼望着竹子颜,倦意在此刻全消:“妹妹刚才说有的毒似粉味儿般的香,人一闻便能中毒?”

竹子颜点点头,无辜的道:“是啊,不过妹妹也是听别人乱说的,呵呵~~姐姐莫要当真。”

“似粉味儿般的好闻?”敬艳儿压根没听进竹子颜后说了什么,只是坐了起来,额上可见细细的汗珠冒了出来,喃喃自语:“昨天福妃她……”

“什么福妃呀?”

敬艳儿突然又哭了起来,嘴里喃喃着:“难道是她毁了我的孩子,我跟她无怨无仇。”

“姐姐在说什么?”竹子颜详装听不懂的问。

“昨天我去后花园玩,那时我碰到了福妃娘娘,就在她离开时,我闻到了一陈很好闻的粉味儿。”敬艳儿紧紧的抓住竹子颜的手,颤抖的道:“一定是那香味有毒,是福妃,是福妃害得我没了孩子的。”敬艳儿是越说越激动。几个月来,竹子颜一直在她的耳旁说着前朝后妃之间的暗事,敬艳儿早就将福妃当成了一个假想敌,此时她心灵又万般脆弱,经竹子颜明里暗里的这么一说,一切说法便都是顺理成章起来。

竹子颜的脸色适时的苍白了一下,更是雪上加霜的紧声道:“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要是被福妃听了去,你可得连命都没了。”

“她会杀我吗?”敬艳儿身子一抖擞,轻咬着下唇,恨恨的道:“我不怕,我有皇上,皇上一定会帮我的,一定的。”

“娘娘,奴婢给您端药来了。”宫女小心翼翼的捧着刚煎好的药汁进了内寝。

“我来吧。”丽嫔接过,宫女福身退下。

此时,听得外寝的宫奴们突然恐慌的道:“奴婢们见过皇上。”

“皇上来了?”正在喝药的敬艳儿一听奴才们的跪喊声,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竹子颜将敬艳儿似娇似嗔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厌恶,心中更是欲除之而后快,当明黄的身影一进入寝宫之时,她忙将药汁放至一旁的案几上,便行礼:“妾身见过皇上。”

“起来吧。”凌飞面色阴冷,并不望向竹子颜,只是冰着脸直视着目光含泪,委屈至极的敬艳儿。

“妾身见过皇上。”敬艳儿哽咽的在床上朝皇帝行了下简礼。

“怎么回事?”凌飞目光含怒,迫视着身后战战兢兢的御医,“康嫔怎么会无缘无故小产?”

“臣无能,康嫔娘娘身子安好,并无异样,臣,臣查不出娘娘为何小产。”寒气直接从跪着的双膝中逼透入心田,田御医已然胆颤不已。

“皇子没了你这个太医院的头却不知道原因?”凌飞并未上前安抚抽泣中的敬艳儿,只是冷望着御医。

“臣无能,臣该死。”

“皇上,是福妃,是她害得我没了孩子的。”敬艳儿突然下了床,跪至皇帝的面前,泪眼婆娑的道。

“你说什么?”凌飞的目光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昨天,妾身……”敬艳儿将事情一一说来,到最后,道:“那粉味儿一定是毒,妾身的身子既没碰着磕着,吃的东西更是谨慎着,孩子又怎会没了呢。”

“你怎么知道那粉味儿是毒呢?”凌飞望着敬艳儿,高深莫测。

康嫔原本挺直的身子在凌飞毫无感情的盯视中一颤,不禁低下了头,喃喃道:“妾身猜的。”

“猜的?”凌飞深邃的眸子仿如冰箭。

此时,一旁跪着的田御医道:“皇上,江湖上的确有一种香似女人脂粉味的毒障,怀有身子的女子闻了之后,不出几个时辰,能致其小产,中毒之人并无任何的症状。”

“皇上,福妃离开时,妾身真的闻到了像栀子花一样的香味,皇宫中又没种这样的花儿,又怎来有这样的花香呢?”一听御医如此之说,敬艳儿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哽咽道,“那时在妾身旁的只有福妃,如果不是她撒了粉味儿,那又会是谁呢?”

“栀子花香?”田御医皱起了眉,对着凌飞道:“皇上,药书上曾说过,那毒障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名叫青叶藤的根所磨粉而成,青叶藤本身无毒,剥皮磨成粉后毒素才外流,更有似栀子花的香味儿飘出,不过,这种毒花不可能进入宫中啊。”那毕竟是江湖人所用的下三流毒药,宫中之人不是从小被卖入王宫中的宫奴就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千金,怎会有这种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