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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公子风华落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去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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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秋风微凉,宜迁徙、动土,圣驾正式回銮。

照旧有御林军开道,迎驾仪仗在前,帝后车驾在中,鼓吹乐队押后,锣鼓喧天,马蹄隆隆,长街两边百姓跪送。

一切都与来时仿佛没有任何分别。

除了少了一个人。

同时也多了一个人。

周冉筠欢欢喜喜地跟着皇后坐在凤驾里,两个人有说有笑。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满怀着夙愿成真的喜悦。

那些往事,鲜血、眼泪、呵斥、假意,一切的一切,都会过去,化作尘土烟消云散,在她的心里留不下一点位置。

曾经有人说,这世界的欢与悲,是恒定的,它们只会流转往复,不会增加,也不会消失。这也就意味着,一个人的欢喜,必然要以另一个人的悲伤为代价。

没有一个人想要悲伤,他们都只想要快乐,所以他们努力挣扎、抢夺着、自私着,他们想把那为数不多的欢喜都紧紧攥在手里。

他们不会在意他人的悲伤。

可是也有人说过,这世间幸福,便如掌心流沙,你攥得越紧,它便会流得越快,越是想得到便越容易失去。抑或他们拼命争取来的幸福,究竟还是不是他们原本追求的那一桩?

可是他们不会在意,他们早已迷失在人生漫漫长路中。

黑玡闷声走在玉辂前头,它依然金鞍金鞯,周身奢华,可是毛色却远不如初来时的那般油光水滑。它垂头丧气地走着,脚步很慢很慢,仿佛它再走得慢一点,就能等着主人追上来,笑意盈盈地喝一声“驾”,便可带着它驰骋天地间。

仿佛有感应一般,它的眼中时常溢满了泪水,就好像知道它的主人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一般。

走着走着,它终于忍受不住那种痛苦,厉声长嘶起来,马蹄高高地扬起,纷乱地踩踏着什么,原本在两边跪着欢送圣驾的百姓们都吃了一惊,纷纷狼狈逃窜。牵它的那个小太监慌乱地拽着缰绳,想把它拉住,可哪里拉的住呢?一个不留神,缰绳便脱手而去,黑玡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嚎,竟自发撒开蹄子狂奔而去了,带起了满目烟尘。

它本是日行千里的名驹,在这样狂性大发的情况下,寻常马匹根本追不上它。它干脆利落地冲散了迎驾队伍,数千御林军顾忌着它是宋先生的马,也不敢贸然出手伤了它,想用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柳怀璟在马车里,看那黑马扬蹄而去,恍然间好像看到马上的白衣少女,正在朝着他笑着挥手。

她说:“再见了,柳怀璟,再见了。”

“连你也要离开朕了吗?莫非这就是天意……”他靠回马车上,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有侍卫来请示怎么处理,柳怀璟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肩膀微微塌陷了下去,只疲惫地说道:“随它去吧……”

周冉筠听到动静,撩开帘子去看了看,疑惑地问道:“这是谁的马?”

她没有等到姐姐的回答,但她也不需要回答了。敢走在皇上的车驾前的人,敢问这世上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本事呢?

她悄然地攥紧了身下的银灰色缂丝软垫,在那上面掐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心中却升腾起一种罪恶的快意。

玉州山下,鲜血染得杜鹃花越发鲜艳;珩江水中,残肢尸骸几乎将江水堵塞。战鼓擂,拼杀急,只消几日,再等几日,只要他们等不到援军,那个人就很可能回不来了。

所有的恩宠礼遇,所有的声名地位,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一一毁去。

她要她身死异乡,身败名裂。

那个信使在驿馆枯坐了一夜,心中牵挂着事,始终不得安眠。天色将明时,他终于决定再去芷兰园一趟,看看皇上会不会已经做出了决定。

谁承想他到了芷兰园门口,却见守卫的家丁已经撤去了一大半,只剩几个老仆在洒扫。所有为了迎接圣驾的装饰物都在被一一拆除。芷兰园门大开着,长风呼啸而过,即便他站得老远,也能看见满园空寂,人丁稀少。

俨然已是人去楼空。

他一下子惊呆了,再要去问,却见那些老仆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圣驾已经离开了。

他再问二小姐,他们却说她已经随着圣驾离开了。

恍如一桶冰水从头浇下,他通身冰凉,才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他信物全无,但凭他一面之词,不可能会有人相信,不可能会有人再出兵了。

他突然发了狠,想着再去追一追皇上的銮驾,或许皇上确实知道此事,或许皇上已经同意发兵了呢?他总要再去问一问,总要问个明白。

可他还没走出去几步,便听身后劲风袭来,一个粗麻大网从天而降,刀光雪亮随后而至,竟是要将他毙命于此!

所幸他常年在军营里历练,也学了一身好功夫,在大网落下之前,他已经贴地一个连环滚滚了出去,还未等他站定,数十个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刀刀都是杀招,全都往他的要害处招呼。

他手无寸铁,难以招架,只能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入了一个小巷子里,再往后便是一个死胡同。

眼见着被逼入绝境,他怒吼了一声,竟乘隙冲上前去夺去了一个黑衣人的兵刃,再飞起一脚,那个黑衣人便横飞出去,顺带着撞倒了后面好几个人。

兵刃在手,他便多了一份底气,他几步上前,挥舞着长刀就要与他们搏杀,却见他们竟被吓得齐齐退了一步。他先是一愣,继而也不再多做纠缠,转身一个助跑,在身边一棵老树的树杈子上接了一把力,竟直接踩上了墙头,干脆利落地翻了出去。甫一落地,他便没命地狂奔了起来,在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巷子里穿梭来去,直到终于摆脱了那些追兵。

谁要杀我?他靠着一个墙根死命地喘息,热汗冷汗一并落下,湿透了他层层衣衫,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自他入清源,所见之人寥寥无几。

是那个城门守卫,是那个周家二小姐,还是……皇上?

他们又有何理由要杀他?

他只知道,清源如今他是待不下去了,如果真的是皇上或者二小姐要杀他,那么他再寻上去就是找死。

不管是谁要杀他,当务之急,他都得留一条命回去,将这里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转达上去,让将军和先生裁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