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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峰上多出两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守着山中飞鸟走兽,顿顿胡吃海塞。两月过去,六道老头甫一山上,就见山中寂寥,走兽萎靡。直对上子冲那扬起的可恶笑脸和嘴边油光,老头一指知非,喝到:“你小子快滚,滚得离我六道峰远远的。”

别再来祸害他山中的灵兽了。任这么下去,六道峰只怕撑不上多久,就成了光秃秃的荒山。

出门数月,子冲的破坏力不是盖的。

吃了他的灵兽不说,还拿山中辛辛苦苦栽种的灵草灵药当做佐料。树枝光秃秃,草木耷拉了脑袋。看的六道心中悲凉。

“真人莫气,我也不是非要在你山头呆着。实是家中丢了人,才寻到你这。”

子冲对上六道,那是没脸没皮惯了。

人家气得指甲尖都在抖,知非却是一脸正经,说着些强词夺理的糟心话。

“好好好,找人找到我六道峰上来了。你倒是说说,什么人能跟我这老头扯上关系。”

先前曾言,六道和无为,那是一对低调的主。两人交好多年,脾性方面子冲不可能不知。六道听得知非一个寻字,还真是想要从这泼猴口中听出个所以然来。

“真人,我要找的人和您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和您那师弟~关系可就大了。”

子冲也不绕弯子,几句话交代了当日浮迷山中知非把秦若强行带走的事实,抱臂等着。

等什么,自然是等着六道将他师弟的归处告知。

望眼子冲身后的顾西河,老头胡须颤了颤。

招招手,把知非叫到近前。他压低了嗓音:“你说这个,我好像还真有点印象。”却说,前段日子他确是帮师弟炼了味药,当日任自己怎么打探,知非都像是老僧入定四平八稳,就是不告诉他原由。

今日,反而是从这在他山中祸祸了好段日子的小辈中得了那么点细枝末节。老头不好事,好奇心也不重。但关乎师弟,他总是要闹明白其中原由。闻得知非在浮迷山的地界上掳了个人,还是个女人。六道那颗心就跟被猫爪子勾了好几下似的,痒得很。

“好好和我说说那两人什么关系,我就把师弟下落告诉你。”

六道言之凿凿,只差拍着胸脯保证这绝对是庄不亏的买卖。

山中一老一小,额头抵着额头。

这般这般,那般那般,连猜带蒙。

临了,六道一拍大腿,“好小子,原来是我看走了眼。”

六道盖棺定论。他只道师弟那由情入道来的蹊跷,原来机缘竟是在秦若身上。听子冲所言,只怕师弟对那姑娘情根深种,偏那女子翻脸不认人,这才不得已将人“掳”上了山。

六道真人,您委实是想岔了。

从子冲这探得差不多,六道就变了主意。老头子捻把白须,“知非居无定所,真要想找他难度可不小。我印象里,他在东麓有个落脚点。若是你二人不怕远,去那瞧瞧?”

嘴皮子一掀。六道就将子冲和顾西河引到了十万八千米开外的东麓之上。

姜还是老的辣。

这老头从子冲话中听出知非对秦若的不一般,心中暗忖:若是秦若对知非真这么重要,他这做师兄的无论如何都要帮上一把。自不能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索性将这两个毛头小子引到东海之滨,由着他们白跑一趟。一来一回,说不得师弟和那姑娘连娃娃都有了……

嗯,此法甚好。

九州之最,东海之滨。

六道算计了子冲,阴差阳错却是让这两人快一步和秦若见了面。

御剑往东海而去的子冲,眼皮子直跳。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和秦若离群索居的那个“家”,就在东麓。当年为了逃避武灵轩的追捕,两人东躲西藏。寅虚病情反复,时而清醒时而痴傻,两人无法只得遮遮掩掩小心翼翼的避在凡尘。

孩子清醒时倒还好说,难就难在寅虚的疯劲上来,真真让人操碎了心。

武灵轩势大,弟子众多。无为破了剑阵,还伤了山中一位老祖。最后硬是在武灵峰顶众目睽睽下将寅虚抱走,这件事对武灵轩来说,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眼,不上不下,腻得让人舒心不起来。

所以,追捕子冲和秦若的弟子,从他们下山那日就没停过。多如牛毛,一批接一批。不将寅虚重新抓回山中,不处罚了无为对武灵轩的不敬,这些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眼前的弟子,迎来一批再送走一批。

寅虚见到那挂着武灵轩腰牌的弟子,目中染泪。

他到底还小,神志不清时只觉得这些人可怕的紧,怎么个可怕法他却是说不清。

一夜不睡,睁着眼到天亮。

秦若就坐在床头,陪着儿子。

这样的日子,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四天……

寅虚的身体呈现出一种颓败之势。即便是有鹤须山中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底子,也熬不过如今日日不睡觉,不吃东西。秦若看在眼中疼在心头。

东躲西藏,终究不是办法。

走吧,逃离武灵轩的掌控,去到九州最东边的地平线。那里,至少能让寅虚紧张的神经得到放松。

故此,秦若和子冲带着孩子隐居在了最东边的陆地。

那是一处武灵轩的手没有染指的地方。

此际,子冲左眼皮跳的厉害。

御剑在前,将顾西河远远甩在身后,子冲心中郁促。

找到知非倒还好说,若是没找到知非,还被顾西河发现了寅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偏偏,这世上的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日夜兼程,还未到达六道所指点的知非藏身所,子冲先见到了寅虚。

海边小镇中的市集里,那坐地不起的孩子不是寅虚还能是谁。

远远,子冲就望见寅虚捏着糖人,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脸上跟被泥巴糊过似的,一道又一道。

眼皮子的跳停了下来,子冲自空中横冲直下来到近前。

一把抱起脏兮兮的寅虚,对负责看护孩子的丫头兴师问罪。

“当日我们离开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谁让你带着他来市集的?”

子冲阴了脸,风尘仆仆的面色中有种不管不顾的味道。

这个孩子,是他师弟,是秦若的儿子。怎么可能见他受半点委屈。当日离开东麓,两人费了好多心思来安排寅虚起居,单是这负责照顾人的丫头,就聘了十来个。

更别提在家中留下的传讯符,应急符。

此时,怎么就会在这里见到寅虚。

子冲目中淬冰。

“我……我只是担心孩子在家憋坏了。”

入乡随俗,寅虚和秦若隐姓埋名一切用度都照着凡人去做。在小丫头眼中,这突然来东麓定居的年轻男女就是一对人傻钱多的夫妻。虽然临行前夫妻两轮番叮嘱,不要让寅虚出了大院。可架不住这夫妻一离家就是一年多。

时日一久,丫头就觉得偌大的院子太过无聊。

领了孩子偷偷跑出家门。

今次,也不是第一次。

这厢子冲正在发火,那厢跟在其后的顾西河追了上来。

小丫头正抬头辩解,望见顾西河和寅虚那张极为相像的面孔,人愣住了。

越长越开的寅虚,已有十年没变过样。

他停留在八岁的样貌,活脱脱就是顾西河儿时的样貌。

只怕就算是在这街头走散,只要大伙见到了顾西河那张脸,也会领着寅虚寻到他身边,将儿子的手递给他。

此时,那正欲狡辩的丫头张开了嘴,就被父子两一模一样的面孔唬住,忘了词。

宽袍粗衣,掩的了顾西河身上的书卷气却掩不住这张和寅虚一样的容颜。

顿在原处,顾西河眉心拢川,升出小小的褶皱。

他来的晚,人站在子冲身后。值此还未见过被子冲抱在怀中的孩子。

只是因那丫头赫然呆愣的表情,心生异样。

气恼这人把寅虚带出家门,子冲拍拍寅虚后脑勺,托了孩子屁股。

刹那间,那被放在肩头的孩子越过子冲肩胛看到了顾西河。

同时,顾西河眉心挤成一团。

父子天性。

还挂着泪痕的寅虚伸出握着糖人的那只手,摇摇摆摆冲顾西河晃了晃。

“他是谁?”

少了一魂的寅虚,呆呆的问。

孩子的声音唤回了子冲怒火中烧的神志。

眼皮子是不跳了,反倒是换成了他的心,扑通的厉害。

真是……麻烦。

他就是知道,回东麓没好事。

这不,还未找到知非就让顾西河和寅虚上演了父子见面的戏码。

子冲舌尖舔过腮肉,心中暗道:如何让顾西河对这孩子不起疑。

相比之下,秦若却是错过了市场上的这一幕。

步履匆匆,从知非那回来的秦若一心记挂着寅虚,缩地成尺。根本就没发现那在市场中哭闹的孩子,而是直直回了家。

待在家中的仆役,眼见女主人突然出现。三两句就交代了寅虚下落,秦若反倒是后知后觉寻到了市场中,迟到的那位。

行色茫茫,顾西河她却是见到了。可对秦若来说,这人便是个外人。只不过是眼尾扫到身影,秦若就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抢过陷入子冲怀抱的儿子,秦若擦掉他脸上的泥痕。这才有心去看旁人。

顾西河站得僵直,子冲面色郁郁。

一年未见,秦若跟子冲所说的第一句便是:“魂玉呢?”

再抬眼,顾西河欲言又止。

秦若却只当不知,打发了丫头抱着孩子就往家走。

跟子冲比起来,秦若却不觉得有什么可让人心烦的。

孩子是她自己的。

默默跟在秦若身后的两个男人,心思各异。

子冲的想法自不必说,单来说说顾西河。

这世上,最让人难受的不是你以为恨你的那个人对你怒目相视,而是视而不见。彻彻底底的置若罔闻。仿佛你是空气,是件死物。是什么都好,就是和她秦若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的讯息,正是刚刚秦若的匆匆一撇中留下的讯息。

她看顾西河时,毫无触动。

那样莹莹的眼波,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转到子冲身上。便是那一刻,顾西河觉得心头梗塞。呼吸慢了一拍。

赤,裸,裸的无视。

他在秦若那一眼后,尝到了口中腥涩。

视若无睹。

那样的眼神,他只能给出这个词汇。

神思不属的跟在秦若身后,他悄悄打量抱着孩子的女人。

依旧是那身似要随时飞起的黑纱,秦若脊背消瘦。

不,与其说是消瘦更应该说是单薄。

寅虚攀在母亲肩头,露出大半张花猫似的脸。小小的白白的手指扣着母亲肩胛,刻印出一道深邃的痕迹。

纱衣浅动,脊骨就成了悬在背后的蝶。

腰肢盈盈,步履渺渺。

行云流水中,每次走动都带起香风阵阵。幽幽其香,暗藏浮动。

顾西河便是在这一刻,生出异样的情绪。他很想知道,这么瘦的肩,这么小的人是如何独自将寅虚带大的。

吃力,是顾西河在后观瞧的第二个感受。

寅虚还小,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但就是这样一个还不到他腰际的孩子,被秦若抱起也显得有些费力。

当然,这份费力只是顾西河假象出来的。

只因为那孩子占据了秦若大半位置,才给顾西河这样一种错觉。

手指一紧,顾西河身不由己的拽住了子冲。

“她几时有了孩子?”

不是顾西河不敏感,而是怎么去想他都不敢将秦若怀中的孩子和自己联系起来。

即使,那孩子和自己像得十成十,顾西河也半点不敢将自己和那孩子联系在一起。桃源村中怀着孕的秦若被他亲自所休,自那以后顾西河就像是被下了咒。和大花再如何折腾,都没听到过关于孩子的好消息。

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报应。

心虚,激动,茫然……

多到数不清的情绪在这一刻交织在心头。顾西河明明想问的是:那孩子是不是和他有关。但这样的话,只在口中绕了一圈,出来后就成了另一种调调。

抽出被顾西河捏着的衣角,子冲用眼白怼他。

疑惑没得到解答,顾西河的脚步快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只要一直跟着这两人,他就能得到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