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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全是脱离了五谷杂粮的逍遥道。

离开一年,秦若能活的自在还是取决于早年东奔西走,在九州流浪的日子。

准备早膳,是为了将知非带回来的药丸投入粥里。忙前忙后,是借着在屋中走动的机会找到压制她魔功的所在。

从知非回来,秦若明确了他的态度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里都包藏着算计。算计着如何离开这里,如何逃过知非做下的决定。

“有些人,只适合出现在回忆中。”

她以食指指腹勾了那人下巴,幽幽叹道。

譬如秦钟鸣,譬如秦若。桃源村中的兄妹之情放在心中缅怀也就够了,真要是现在还想着延续,啧~

她离得近,有未盘起的发丝悄悄垂落顽皮得拂过知非耳廓。像是那鹤须山上仙鹤的羽毛,轻漫柔软,扰得人不得安宁。

药效入体,知非自枕其臂趴在桌面,只如被点了周身大穴不得动弹的凡人,哪里还有半分反抗的力气。就是想去拨开这缕黑发,也是徒劳。

“小妹……”

薄唇一张一合,唤出独属于秦若的称号。

接着就见那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脸颊在他的话语后有所停顿,秦若眨了眨眼。

这么近,足以让知非将妹妹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他见到那双昨日才被自己暗暗称赞过的杏眼眯了眯,扬起的尾线寸寸下移。起先的清明之色只有一瞬的恍惚闪烁,那缕暗光就似划过天际的流星掉入进幽幽深海,再无波澜。海面风平浪静,眼中无悲无喜。他的妹妹,弯了唇角掠出抹嘲讽的笑。

眉眼俱弯,眸中无漾。

“知非,桃源村中的秦若已死。”请不要把兄妹情深那套运用在她身上,如今的秦若可受不起知非的一声“小妹”。

秦钟鸣和她,都再回不到从前。

既然如此,就当那对相依为命的兄妹死了吧。

指腹划过下巴,秦若收回了自己的手。

再不去看那无力趴在原处的知非,秦若合衣而起。

前尘已断,今后的秦若只为自己和寅虚为活。

*

当日秦若被知非带出浮迷山,留下子冲一人和山中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

摸上腰间的百宝袋,子冲提剑要走。

不待山中掌门开口留人,就被站在一处的顾西河按住了肩头。

面对着这浮迷山中清修多年的顾西河,子冲翻了个白眼。

嗯?

他眉峰一挑,目中疑惑。

这份疑惑,自是来自于顾西河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

左肩一矮,属于顾西河的手就少了着落。本就是虚虚搭在子冲肩膀的这只手,临时成了置在空气中。

“她呢?”

等了很小的一个空,顾西河才反复掂量着用了个“她”。这个她,无须严明,也只能是说秦若。

子冲脚下飞剑剑峰一转,作势就要离开。

顾西河的问话,他懒得搭理。莫说是不知道秦若此时此刻到底被那厮带到了哪,就算是真的心知肚明子冲也不会给顾西河半点提示。

他这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当初入梦香燃梦,陪着秦若日日待在顾家的子冲,觉得自己就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施展之地。每日所做,不过是陪着这纨绔玩意喝酒作诗,心中郁郁。好不容易秦若自那梦境中挣扎出来,子冲却似被抹黑的白纸,心有余悸。

时不时,总会想起梦中秦若期期艾艾的眼神。

便是这样的经历后,子冲能对顾西河生出好脸色,那才真是见了鬼。没有一刀劈了这人,就算他明理了。唯今,被顾西河这么一搭手,子冲埋在心中对他的那股子厌恶又浮了上来。

听听,什么玩意。

秦若没名字的吗?她~

一个单字,还要遮遮掩掩,说得婉转多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秦若的那点念想?呵呵呵。

子冲暗笑三声。

手往后一背,刹那间倒退数米。

飞剑临空,子冲冲出了浮迷山。

不曾想,那顾西河就跟吃错了药似的,紧追着他不放。

前脚离了浮迷山,后脚顾西河就缀在他身后。

子冲吊着脸,顾西河也能全程无视他的愤怒,只是不远不近的缀着,既不上前和他在说一句话,也不曾离开。

便是如此,两个男人开始了一段寻找秦若的旅程。

起先的日复一日中,子冲所想是甩掉顾西河这张狗皮膏药。他兜里揣着自浮迷山盗来的魂玉,自是顾忌着不愿回家。

秦若虽是丢了,寅虚可还等着这魂玉补魂。将顾西河甩掉,然后回家照顾寅虚,便是子冲最初的打算。

转了几天,顾西河都没放弃的意思。

子冲倒是十八般武艺用了个便,仍旧没能甩掉这尾巴。

再然后,日子就在你追我跑中从一变成了十,从十变成了百。

子冲无奈,掐着指头在心中一盘算,好嘛。顾西河这是和他比谁头铁?谁的耐力强?

没得脾气,这人索性拦在了顾西河身前。

“喂,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木剑横立,挡在顾西河胸前。子冲自认没有顾西河的好耐性,他认输还不成吗?狗皮膏药做到顾西河这份上,还真是没谁了。黏人又泼皮,都不需要抬眼,这人那身道袍便跟从苍蝇似的,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眼中。

子冲贪嘴,路过乡镇总是要下去寻点吃食。

街口的馄饨摊看起来干干净净,那正为人添第二碗的老板慈眉善目。子冲便是多打量了两眼,顾西河的衣角又成了眼中景色。

你说,这得有多烦人。

喝馄饨的兴致败在顾西河道袍的素色中,子冲提剑遁空。

经过下个村镇时,相同的一幕重新上演。

……

如是这般,子冲对顾西河的不待见,慢慢转化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觉得自己那极好的脾气受到了严重挑衅。现在,单是想起来顾西河三个字,脑子里就一抽一抽的秀逗。

烦,烦得很。

心浮气躁,意乱气悬。

顾西河比狗皮膏药还可怕。

只要黏上了你,那就别想着摆脱。

不得已,子冲拦住了他。

“你不好好在山中修你的仙,跟着我转悠什么?”

他一开口,可就冲得厉害。

跟在他身后的顾西河,袖口一拂作揖弯腰。竟是对着他行了个规规矩矩的见面礼。

这下,可把子冲恶心得半死。

修炼之人,哪里会行出这样的一礼。这规规矩矩的玩意,就连当下九州,都很少有人用到了。

子冲可没想到,顾西河这一礼中所含的意思。

跟在子冲身后的日子,顾西河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毫无止境的梦。这个梦的伊始,是首次听到顾书生让他娶秦若那日。

林林总总,便是环绕着桃源村中稚气未脱的顾西河。

他从局外去看当年事,徒留无数叹息。

少时懵懂,被美色所惑齐秒成了他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母亲强势,不分对错。秦若就成了故事里悲剧的所在。

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带着审视的目光。顾西河也不得不承认,当年的自己就是个混蛋。

他追着子冲,不过是凭着一口气。

一口想要再见见秦若,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的傻气。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顾西河断没打过再和秦若复合的小算盘,不是不能想,而是没有资格去想。就他原先做出来的那些事,敢要放在大花身上,十次八次都不够自己死的。正是有了比较,顾西河才明白秦若的难能可贵。

那日随着子冲冲出山涧,顾西河是没过脑子的。

当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子冲就这么走了。

只有跟着他,才有找到秦若的可能。

一路缀着,一路随着。顾西河很多时候都在跑神,大部分光景用来发呆。

子冲走走停停,他就由着脑海思维四散,胡乱去想。

一日复一日,尽管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竟是觉得日子没那么难捱。

子冲忍受不住,拔剑指向了他胸膛。

顾西河从容泰然,在他的横眉立目中弯腰作揖。

却是涵盖了这些年对子冲的感激。

他不是个呆子,就凭着山中两人只言片语的几句话,已是断出面前这人和秦若关系匪浅。那一礼,含了谢意。

木剑一颤,道袍轻裂。

实是顾西河的做法太太太……让人摸不着头脑,把子冲给吓了跳。

灵气顺着剑尖泄露了点,划开顾西河胸前衣襟。

“我想见见……她。”

那左手搭右手的顾西河,却是瞧都不瞧被剑锋划开的断面,直言不讳。

第二次,在提起秦若时,依旧用的是“她”。

子冲被跟了三月的暴躁情绪就像是被人扯紧的皮筋,拽了又拽。额角突突的跳,这人露出两颗白牙。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她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揣着明白,子冲也学了顾西河,就用她来代表秦若。

往事已矣,甭管桃源村中这两人的渊源如何,出了桃源村进了九州,两人都已不在是村中身份,今非昔比,想见秦若,美的你。

“去去去,哪来的回哪去,你再跟着我,小心我削你哦。”

烦不胜烦,子冲说得是要多冲有多冲。

顾西河把头一抬,眼中赤诚。

“道兄,只是想对她亲口赔礼道歉。”

有些事,当年不觉有错。可随着人逐渐成熟,他才发现年轻时的自己幼稚到让人耻笑,休书抛出去,打的却是自己的脸。回首往事,顾西河便觉自己亏欠秦若许多。

一声对不起,不止是要说给秦若听,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随着子冲跑,坚持着的信念便是随了他,必有见到秦若的那一日。

避无可避,甩又甩不掉。子冲是真真拿顾西河没了办法。

软硬不吃,雷打不动。

闻顾西河的初衷,是对秦若说声对不起,子冲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

“你让我想想。”

这一想,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默认身后多条尾巴。

转身返山?

万万不能。不怕别的,就怕顾西河见了那和自己越来越像的寅虚,生出别的不该有的心思。思来想去,子冲决定还是先去找秦若为安。

九州茫茫,两人踏过千山,趟过万里。一找就是一年。

按按太阳穴,子冲接过顾西河递上来的烤肉。却说,顾西河的人虽然讨厌,手艺倒是不错。许是先前跟着他的那段日子,见多了他赖在小食摊上的模样,这厮投其所好,自打得了许可留在身边便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厨子。

子冲的御用厨子。

一日三餐,顿顿走心。就算是如此刻,荒郊野外他也能变魔术似的从封腰中找到调味料,洒在刚烤好的肉片上。

子冲这货吧,什么都好就是贪吃。一扯上吃的,再多的底线都成了无,咬口泛着椒盐香味的烤肉,这人腮帮子鼓了鼓。

“你说,秦若会去哪?”

如今的二人,还真有点无话不谈的劲头。

倒不是说子冲有多喜欢顾西河,而是找寻秦若的道路上,顾西河成了唯一伴在身边,能够倾诉又会“吱”一声的家伙。

与其对着草木自言自语,那顾西河的优点就显现出来了。

瞧,这厢问题刚问出来,那厢顾西河就蛮认真的想了想,应道:“道友应是比我清楚。”

几个字,噎得子冲那口肉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了。

他撇眼顾西河,转头暗自和烤肉较劲。

秦若,到底被知非带到了哪去?

子冲在浮迷山上见到知非,是认识的。当日他为师傅寻药,六道峰上赫赫然多出个人,怎么可能不被子冲发现。六道介绍的含糊,子冲挂心着师傅伤势,也只是顺势朝着那人扫了眼。

两人因此,也算是有了一面之缘。

所以,当知非将秦若领走后,子冲是上过六道峰的。

只可惜,那常年不在家的六道又不知去了何处,顾西河和子冲在山中守了三月,也没等到老头子回家。悻悻离山,子冲脑中茫茫。

最后的出路,还是要回两人家中守着,等待秦若自己归来?

迫不得已,子冲有了这样的想法。

剜眼那默默烤肉的顾西河,子冲又打了退堂鼓。

不行,不行。

回家等着还不如赖在六道峰上,等着老头子现身。

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