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他还是一次次的降低我的底限。
“臣妾什么都愿意告诉王上，只要是王上觉得想知道，而又对王上好的。”
对他不要的，那就算杀了我，也不能告诉他，“王上可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
林轩的名字我已经说过了，问的当然是另外一个了，我早就知道他聪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直接摇头，“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的表情不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之前的那个女人如果真的是我自己，那就不会骗我，先王难道刻意隐瞒了？
我真有一瞬怀疑过，不过也就只是一瞬，如果那个女人就只是乔桑，好吧，虽然这个是我的名字。
但也没比对桃儿好到哪去，我总是没办法把她当成是真正的我。
乔桑如果只是乔桑，先王的确可能因为深爱而不可得，故意隐瞒下来。
但王上刚才也说了，这个女人可不只是乔桑，她更是以一己之力，帮大周王上立国的人。
更是从未来而来，拥有无限变数的存在，先王上也许真的是太爱她了。
所以没有灭杀若儿，也没有破坏不在阁，但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大周社稷最重要。
他必然会留下所有的话，等变数真的发生的时候，让现在的王上可以反击，甚至可以借用那个女人的力量。
让大周更强大一些。
这么一想，心里最后的那点顾虑也跟着打消了，“乔桑，她叫乔桑。”
王上点头。
“所以呢？”
所以呢？
他看着我，我也懵比的看着他，我都说了这么多了，难道还不够？
好吧，打不过，还是得再次低头，“臣妾愿意做王上的乔桑。”
我爬起来，重新跪下，这一次，很恭敬的大礼参拜，我这算是投诚，也是在坦白。
我也不是这里的人，这个秘密已经足够大了，王上都挑了下眉。
“你到底是谁？”
他问的是我，而不是莫桑，我都有点惊讶了，这个时候的王上，还不知道真正密道的秘密。
他真的这么快就接受了？都不担心后续还有没有什么危险，后时代来的人没有其他可怕的。
但后现代也就意味着知道曾经发生过的历史，这些聪明人做的事，在来人的眼里，都是白纸一张。
王上就不恐惧吗？
这些话我也就只敢想想，并不敢真的拿出来问，他问我是谁？糟了，没提前想个假名字出来。
这其实也不难，我看过那么多小说，电视剧，随便找一个好听的名字就行了，以后也没什么使用的机会。
大不了我记在心里，我深知都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不行。
我总能感觉到危险，哪怕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危险是来自于哪里，该不会王上总是给我挖坑，我都被挖出心理阴影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也被这种预感救了好多次了，这一次我还是选择相信。
“臣妾也叫桑儿。”
是桑儿，不是莫桑，我这也不算说谎吧？我正担心他还要逼问，门外就传来内侍的禀报声。
“莫将军求见。”
莫离？
我激动的张嘴，还没等说出什么来，就看到王上，正在看着我，似笑非笑。
“王上这是不相信臣妾？”有些话总是要挑明的，既然他不愿意，还不如我自己问。
“臣妾只是王上的桑儿，若是王上不愿意见莫将军，那便不见，臣妾也可以永远不见。”
作为莫桑的时候不见是可以的，但以后不行，我默默的加上这一句。
本来有很多话想要提醒他的，但莫桑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莫离根本不会相信我。
说不定还以为我在搞什么小动作，到时候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问题。
在王上身边，我可以退让这一步，但为了以后不在所有事上都退让，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王上刚才说，一个英明的帝王，是不会惧怕臣子强大的，而只怕他们无能。”
既然这样，莫家为什么不能存在？就算真的功高震主，也是在几代之后，王族衰败才会发生。
可目前正是用人之际，是大周要鼎盛的时候，怎么就着急下手了？
王上的眼神犀利的盯着我，“爱妃这是在怀疑什么？还是想为莫家问个原因？
呵。”
他又在嘲讽，“爱妃口口声声只是孤的桑儿，那又为什么对莫家的事情这么上心？
不是莫桑，爱妃倒是提醒孤了，不如爱妃先说说，作为孤的桑儿，跟莫家有什么关系？”
“臣妾没有。”我已经很小心了，还是露出端倪了吗？
我急切的想要解释，立刻就想跪下，他却先一步托住我的手，“莫将军此来定然是不放心爱妃。。
拒绝不好，不如爱妃随孤一起去见见，有什么话当着莫将军的面一起说，岂不是更好？”
他只是通知我，而不是在跟我商量，说完直接命令内侍，把莫将军带到御书房。
我们稍后就过去，一起见他。
我有点想不明白，莫将军算是外臣，但在我的身份上，他也算是王亲国戚。
王上为了国事，跟他在御书房见面很正常，可我就不适合在一边了。
我本以为会是直接在这里见面，说的都是家常还好。
“爱妃不愿意？”他挑眉，笑的更玩味了。
我默默叹气，我之前都召见一次莫离了，还是在那么严重的时候，王上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现在要说不见面，王上肯定不能接受，怀疑更加深重。
我只能退让，“臣妾只是担心，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只要王上愿意，臣妾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见就见吧，不就是被说成是妖妃什么的吗，也不是第一次了，至于王上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我也躲不掉，还不如亲自看看，我是相信莫离的实力，但王上心思太深。
我还是想要多保护他一点，先王上知道的太多，信息在最初的时候，就是不对等的。
莫离该怎么对抗？
“既然爱妃不在意，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又是王驾，次数多了，我也就没有那么诚惶诚恐了，而且足够豪华，舒适，我也就懒的多想。
直接闭目养神，顺便想想一会儿的事，王上的打算我已经懒的去猜了。
猜也猜不到，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会儿怎么逃出生天，更要想办法，提醒莫离小心。
哪怕不行，至少让他把厌恶减少一些。
王驾速度不慢，但终究要以安全，平稳为主，怎么也比不上莫离用脚走的快。
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在御书房了，视线对上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跟着才是厌恶的挪开。
我也愣住了，他这是，不知道我会来？
“爱妃可是冷了？”王上笑着握住我的手，几乎是搂着我，一起上了王座。
我浑身僵硬，但没敢乱动，我虽然名义上是王上的贵妃娘娘，但他说到底对我只是利用，没有什么太亲近的举动。
现在这么做，显然是做给莫离看的，我心里mmp，表面还得装作感恩戴德的样子。
“莫将军前来，是为了桑儿的事吧？”把我按在凳子上，王上才让莫离坐下。
哪怕事情有了变故，莫离还是很沉稳，“臣是为了护卫王上而来，莫家是大周的莫家。
贵妃娘娘也是臣下的主子，王上让臣下保护，臣下自当遵命，可若王上问的是别的，那是绝对没有。”
他哪怕坐在下首，也是头昂的高高的，坦然看着王上，没有一丝落魄。
我心里酸酸的，眼眶都有点微痛，明明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可还是无法克制的想要落泪。
莫离。
我等了那么久，终于见到，却只等来他的厌恶，明知道他有危险，一切的准备都是徒劳的。
却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他也不会相信，我借着喝茶，挡住脸，把情绪都收敛下来。
才把茶盏放下，莫离，这一次，还我来守护你，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升起。
但从没有这么清晰，这么深刻过，他怎么准备都逃不出王上的布置，但是我可以。
我是从未来过来的，他们能逆转的一切，我当然也可以再相同的逆转回来。
“莫将军的忠心，孤自然是知道的，桑儿是莫家女，就算逐出族谱，血缘关系也还是在的。
难道莫将军想告诉孤，将军不在意这段感情？那对孤，也是这样？”
这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何况是被直接指责的人，莫离仍旧面瘫着一张脸。
“王上若是问的忠心，莫家只忠心于大周，时代不会改变，若是问的私下感情。
臣不敢，王就是王，臣就是臣。”
“将军不必这么严肃。”明明把话说的严重的是他，现在反而笑着让我们别紧张。
“刚才桑儿突然不见了，孤很着急，这才封宫寻找，不过现在看来是虚惊一场，爱妃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调皮，爱跟孤闹着玩儿。”
王上的手又搭在我手上，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一刻也不敢松懈。
“爱妃就是爱玩儿，孤也担心下次会找不到她，将军说说，她都会躲在什么地方？
喜欢什么，想去找什么，孤以后也好找到她。”
“贵妃娘娘是王上的爱妃，臣下不敢擅自揣测。”莫离摇头，“若是王上想找到贵妃娘娘，下次再有这种情况。
臣可以带人寻找，不过这么大张旗鼓的寻找宠妃娘娘，对王室和贵妃娘娘自身都没有好处。”
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提醒我以后还是多多注意，既然担了这个身份，有些事应该做，有些事就不可以做。
我心里不服，还没开口，他就又转过去，看向王上，“贵妃娘娘身份贵重，莫家不敢，也不愿意攀附。”
言下之意，以后在关于我的事，都请王上不要再告诉他，“寻找宠妃这种事，内侍足以。
臣是守卫大周的将军，为国为民马革裹尸都是应该的，也请王上成全臣下之心。”
他没有像之前那么直白的说出，跟我没有关系，也不想再见面，早就把我逐出了族谱之类的。
就连态度也平和多了，不过我心里却更觉得发凉，他这是真的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的牵扯，也说明，哪怕下一次得到的是莫桑出事的消息。
他也不会再过去了，哪怕王上真用了什么心思，也可以不在我身上打主意。
“将军还是这么冷漠，爱妃听到怕是要难过了。”王上挥手，召唤人进来，布膳。
也没听他交代什么，内侍就退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就捧着东西进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爱吃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之前的莫桑爱吃的，这还是我特意问过了洛儿，才弄清楚的。
御膳房的行事习惯我很了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一道菜都恨不得检查来检查去，这些东西已经算得上是丰盛了。
平时都要提前大半天布置，可现在从王上开口，到搬上来，一共也就才一炷香的时间。
这分明就是早就准备好了，在灶下温着，得了命令就直接拿过来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吩咐的？在抓我的时候？还是刚从我那里离开的时候？
越接近，我就越觉得王上可怕，总好像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难道他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将军说什么都忘了，可这不还是记得桑儿爱吃的菜色吗？”
王上把莫离刚看了两眼的菜，直接推了过去，“将军天天说全都忘了。
可孤看来，真正忘记的反倒是爱妃，你看，爱妃以前从来不吃生姜，这汤里里有不少的姜粉，爱妃已经连着喝了几天。”
王上和莫离同时看过来，我捧着汤碗，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莫桑从来不吃姜的吗？这个洛儿，怎么这么重要的事给疏忽了？
不过我也有责任，我只问莫桑爱吃什么，却忘了问不吃什么。
这事闹的。
“我最近有点着凉，洛儿说姜汤有用。”
他应该不会去找洛儿求证吧？就算真的会，洛儿也能应付。
“洛儿？”王上笑的比刚才更厉害了，没反驳我，只是看着莫离。
我心里一颤，把刚才的话又重新想了一遍，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啊。
怎么就连莫离也这么便秘的样子？姜粉而已，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吗？
可他们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倒是有心想问，但能不能问出来先不论了，恐怕还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我以为之前吃的饭已经是最奇葩，最让人心惊胆战的一顿饭了，可现在才知道，没有最艰难，只有更艰难。
“将军不是最爱吃这些吗？你可还记得，这道菜还是你告诉孤，桑儿最爱吃的？”
王上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只是随口提及，“将军和桑儿兄妹情深，必不能因为情分而有所改变。”
他句句都在提点，什么就算莫家有莫家的考量，可跟莫离没有关系。
我偷偷看了眼莫离，他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吃饭的动作都还是一如既往，可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他在触动。
难道莫离对莫桑真的有什么不一样？心里酸涩的说不出，既高兴，又为这份感情不是冲着我，而有点酸酸的。
王上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了让莫家兄妹重归于好？我可不认为他会做无用功。
“王上何必再提这些。”我替莫离拦住话，只要他不想回答的，那就我来说。
“臣妾现在的口味已经改变，您看，臣妾如今这般喜爱姜汤。”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感情？
“臣妾现在心里只有王上，有王上的疼爱就已足够，其他的，臣妾无暇顾及。”
莫家和王权终有一争，这一点王上清楚，莫离清楚，我更是知道，何苦还绕来绕去？
我坦然的扫过王上和莫离，这话的目的当然是帮着莫离，可至少明面上，我是在向王上投诚。
在向他表明，在王权和莫家之前，我早就作出了抉择，当初的莫桑如此，现在的我，还是一样。
他心里再不高兴，也不能现在就跟我发火，王上直接把含有姜粉的汤，全都退到我面前。
“爱妃说的很对，既然喜欢喝，那就全都喝了吧。”
他这是生气了？
我还真有点害怕，不过看到莫离的足尖默默内收，他在担心我。
勇气就升腾上来了，“谢王上，臣妾不胜欣喜。”
王上饶过我，又用了好些其他的法子试探，莫离都不为所动，整顿饭吃下来，除了是，或是嗯，这种单个字的回答。
他就没回答过别的。
“王上，臣妾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我阻止不了其他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离开。
好歹不让王上再利用我对付莫离，王上不在意莫桑，也不在意我，可莫离不一样。
他们都是人中之龙，在不对等的情况下，莫离就太吃亏了。
我都已经扶着额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莫离难得的看了我一眼。
王上却突然伸出手拉住我，“爱妃生病了？孤听说有人医术不错，不如让她过去看看？”
他说完，转过头，在莫离看不到的角度，用口型突出林轩两个字。
我气的咬牙，这人真是，这件事不都翻篇了吗？他突然提起来是想干什么？
我当然想知道林轩在哪儿，否则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一周的时间一到，林轩也会把我拖进地狱。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富贵险中求。
一念及此，我施施然的行了个礼，拂开王上的手，“王上说好，那自然是最好的，臣妾也想见见这位神医，有些事还是想要当面问问的好。”
我跟林轩一起消失，又拽着她回来，嫌疑是怎么都洗不清的，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还会陆续发生。
我再想找办法出去，难度会是几何倍数增长，他肯让我见见林轩，我为什么要拒绝？
还不如让他就在面前看着，也好心安，还能探探林轩的口风，哪怕暂时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做不了什么。
也算是给林轩一个暗示，我已经在努力了，她可以咬紧一点，只有我好好的活着，她才有回去的机会。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真的答应，王上难得的错愕了一瞬，不过也真的只是一瞬。
就笑着点头，“甚好，爱妃先行回去吧，孤稍后就让人把神医带过去。”
“谢过王上。”怕他反悔，或者再问什么我不好回答的，我赶紧见礼，退出去。
关门的时候刚好听到莫离问，“神医是谁？贵妃娘娘若是身体不适，莫家也有医者，当是最了解的。”
门还是关上了，我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他果然还是在意莫桑吗？明明不是兄妹，那是什么感情？
为了莫桑，连掩饰都不顾了？就这么在王上面前暴露意图？我明明表现的很明白了。
我很好，难道他都看不到吗？莫离聪明，哪怕在对上桃儿的时候，也能冷静的互相算计。
其实不是一贯冷漠，只是不是那个人吗？莫桑，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我摸着心口上了鸾驾，没有感觉，这回的难受是我自己的，莫桑对莫离淡漠的就像陌生人。
“主子，您怎么哭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洛儿紧张的掏出帕子，提醒我莫要让人看出来。
抓紧时间给我说了，我跟着王上走后，那些内侍问了好几个人。
全都是分开询问的，她来不及挨个的去问都问了什么，不过却是交代了蔷薇。
“奴婢过来的时候，王上身边的那位内侍，特意提点了几句，让奴婢转告主子安心。
还说，还说七天的时间不算短，主子切莫心急。”
七天？不就是一周吗？
这话什么意思？
我回忆了下，不记得认识这位内侍，给钱什么的肯定是有的，那还是莫桑干的事，不过人家能在王上身边当差，肯定也是看不上的。
“你认识他？”我只能从洛儿身上找线索，她脑袋摇的飞快。
“奴婢从未跟他说过话。”
这就奇怪了。
难道是，林轩？
她在王宫这么多年，要说身边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我也是不信的。
可王上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