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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亦瑶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徐承曦微微笑道:“本王在未央宫见过你。”

……

冷亦瑶将手臂托在徐承曦的腰上,将他剧烈抖动的胸口贴在自己身上,于是她就感到了两颗心的跳动。

“承曦,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你的健康。”冷亦瑶哽咽道。

徐承曦面孔因剧烈的咳嗽涨得通红,他用手轻轻抚摸着亦瑶的发丝,微微笑道:“承曦虽身在皇族,平生也没甚么可畏惧的,但是……却总是感到这人世的温情是这么少啊!但自从遇到了你,我似乎又找到了久违的亲情,以至于感到自己一向视为终极目标的‘皇权’也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啊!可是……”他叹息了一声,没有能说下去。

冷亦瑶俯下身去,欲将徐承曦背负到身上,但是却被他拒绝了。

只听他急速地喘息道:“我现在已是朝廷的钦犯……而你是尊贵的惠妃娘娘,怎能因为承曦……”

“承曦,我们可以逃走……”

承曦摇了摇头:“逃走?逃到哪里去?追兵即将来临,徐晟睿又岂能放我们离开?而承曦如今旧病复发,恐要应了薛南廖的话――活不过十八岁。”他的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我――徐承曦将在自己十八岁的生日上死去!这十八年来,有过奋斗的艰辛,有过落寞的心酸,有过太多的酸甜苦辣,我不后悔来世上这一遭!我在十八年里建造了旁人一辈子也无法创造的伟业,我……得到了你……”他说着低下头去。

他的眼睛一如初见时那么深邃,但饱含了春的柔情,变得清澈见底。

“哈哈……”他在笑,那笑声极具有感染力:“我徐承曦死而无憾!让所有的苦难都一起来吧!假使这样一死就能洗去徐承曦一生所犯下的所有罪孽,我将含笑迎接死亡!”

“你是传说中的南宫朱雀,皇后的桂冠将在你一人头上闪耀,但你今生注定要命犯桃花,爱你的人要为你而死,而你最爱的男人也将永远沉睡在你的怀抱里。”猛然间,东方珏曾给自己下的预言又浮上心头。

“承曦……”冷亦瑶哽咽道。

话还未完,就听得山下有大群人马的嘈杂声。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几许?春纵在,与谁同!

徐承曦好听的声音就在耳畔:“我们的儿子以后就叫‘明轩’吧,他定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答应我,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儿子,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有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而来,承曦的眼睛射出了夺目的光辉,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毅然地站了起来,复又朝亦瑶望了一眼,低低道:“你身上的穴道半个时辰会自行解开,我……走了……”说着就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洞口走去。

“承曦,不要去――”亦瑶在心里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

可是他依旧朝着枪林而去――翩若惊龙的身姿已被伤痛折磨得失去了英姿,可他的步子却是无比的坚定!

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

包抄上来的官兵看到了令他们极为惊异的一幕。

雪已停,有大风烈烈而来,山上的衰草被吹得尽已倒下,粗旷的岩砺前站着一位俊逸的少年。

只见他身着一件雪白的长衣,如锻长发在风中如黑蝶般纠缠飘舞,而他一向沉静俊朗的脸上浮现着桀骜不逊的光芒,高大挺拔如白杨般的身姿在微风中屹立不动,和散布在雪白衣衫上的点点血花相互辉映,有一种极为神圣的壮美!

这些军士,大多都曾跟他上过战场,没有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却对他的大名闻名已久,众人看到他,都纷纷往后退缩。

徐承曦微笑道:“我跟你们走。”说着就迈开步伐朝众人而去。

所经之处,有抑制不住的呜咽声此起彼伏。

徐承曦猛地回过头来,将剑眉一扬,一双亮若星辰的眼射出咄咄的光:“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们是大氏的卫士,又怎能轻易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犯人落泪――即使这个犯人犯的是莫须有的罪行!”由于太过用力,伤口受到了牵动,他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叶矢添这才看到――徐承曦所经之处,有殷红的鲜血不断滴落!

他被强烈震撼了!

“来人!快――”叶矢添终于叫出了声。

“我要坚强!我一定要支撑下去!我一定可以救承曦!”冷亦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薛南廖是神医,他一定可以医好承曦的病!至于谋逆之罪,事到如今只有一个人可以改变圣意,那么就去找她吧!

听完了冷亦瑶的述说,薛南廖半晌无言。

救?没有蛊毒来源,谈何配制药方?!

而现在,徐承曦深陷囹锢,即使医好了病,又怎能出得狱来?!

说到底,这都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啊!

薛南廖,徐承曦是你的好友,冷亦瑶是你爱的女人,你又怎能欺骗自己的朋友和爱人并亲手把他们推入火坑呢?

哦!这都是因为徐晟睿啊!

没有你,我怎会家破人亡以至于流落到皇后手中受她摆弄?没有你,我又怎会堕落成一个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嗜血冷酷的御用刽子手?

徐晟睿――你杀了我全家!徐晟睿,你囚禁折磨我的爱人冷亦瑶!徐晟睿,你现在竟然要将我的好友徐承曦推入天牢――以至于要赐死吗?

脑海里一波一波地闪现既往的画面,那画面有血腥、有苦涩,还有甜蜜……

待薛南廖明白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同心殿。

冷夕颜似乎已是等候了多时,见到薛南廖,就过来执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腹上,道:“南廖,我们的孩子已经快要出生了,我十分担忧,要不我们一起逃出宫外吧!即使浪迹天涯,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不就是天大的幸福吗?”

“逃出宫外?是……”

冷夕颜说的话薛南廖听到了,但只是模糊的一片,但他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此时该去干些什么。

对不起,我的妻!对不起,我的孩子――就让永远爱你的父亲再亲亲地叫你一次!

薛南廖望了望黑沉沉的天,将厚厚的大氅披到冷夕颜身上,叮嘱道:“天色昏暗,恐有雪,要小心生病。”说着俯身在冷夕颜腹上听了听,笑道:“我们的云岫定是个健康美丽的丫头。”

冷夕颜笑道:“云岫的父亲如此出色,女儿自然也是聪明伶俐的倾国佳人。”

薛南廖想笑,却不知为何总也笑不出来,他定了定神,温语道:“那个密道,你是知道的,我已令人准备将你送至安全地……”

“你呢?难道不随我一同离开?”冷夕颜紧张地望着薛南廖俊美的脸。

“我还有点事,带办妥后就会去与你汇合。”薛南廖温润如玉面上徐徐绽放着一朵白莲。

“你一定会来和我汇合的,是吗?”冷夕颜紧盯着薛南廖的眼睛:“我等着你!会一直等着你!你若不来我就永远也不离去!”

薛南廖心中一酸,将冷夕颜紧紧搂在怀中抱了抱,亲自送她离去,又独自一人来到屋里。

关上房门后,薛南廖在塌下轻轻一拨,现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他一伸手,那利刃就在他修长的掌上烁烁放光。

珍藏了十年,万象殿标记的图案已经被十三年的日日摩挲而变得光滑透亮,但其上刻着的两行诗却似乎透过十三年的沧桑喷发出一丝悠古韵来。

看到它,十三年前的旧事又涌上了心头……

五岁的薛南廖趁母亲梨花不注意,潜入房中从柜中搜出一只大大的包裹,一层一层地翻开来,终于到了最后一层,小心地打开――一把锋利的短刀就在眼前喷射出夺目的光辉来。

正在惊奇地把玩,薛南廖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南廖,又调皮了。”

薛南廖回头一看,母亲梨花正站在自己身后,就冲她做了个鬼脸,笑道:“娘,这把小刀真好看,送给我玩玩吧。”

梨花慈爱地触抚着薛南廖的头,似乎是在自语:“这把刀是你父亲亲手交予我的,是要传给你,但还不是时候……”

“是爹爹的东西?”薛南廖好奇地翻来覆去地看,发现古色古香的刀柄上刻着几行俊逸的字迹:桃花人面各相红,不及天然玉作容。承风弄尘尘莫染,骐笼明月屹墙东。

“娘,这首诗写是什么意思啊?”薛南廖好奇地问道。

“娘的闺名叫‘梨花’,这首诗是你爹不得不与娘分别时在赠物上提的一首梨花诗,他说你是一个男儿,长大后定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到时候就拿这个证物去找他。”

真是奇怪!爹不就在身边吗?娘说起话来怎么颠三倒四!

……

昨日情景如在眼前,薛南廖面上依旧绽放出一朵淡若莲花的微笑,嘴里低低道:“爹,娘,孩儿今日就带着它去见我们的仇人!”说着将短刀置于袖中。

金碧辉煌的万象殿如一只巨大的金蟾卧伏在深蓝色的夜空中。

暗夜里,可以看到有一顶缓缓移动的朱砂灯笼给无边的夜色晕上了一团橘红,那光色远带了一团暖暖的蜜黄,近观,却隐隐又笼上一层甜甜酸酸的滋味――就像薛南廖此时的心情,有点迫不及待,还有点茫然无措。

“大人,已经到了御书房外了,皇上就在里面。”陈公公低声提醒。

薛南廖轻轻“哦”了一声,整了整衣襟,平静了一下心情,就要往里迈入,忽感到袖中那一柄珍藏十三年的短刀咯在手臂上有点凉凉地痛,提起似乎还有千钧之重。

旁边陈公公似乎是自语道:“相遇不如相知,相知不如相亲。”

薛南廖心中一怔,问道:“你说的什么?”

陈公公垂首道:“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着于生灭,心便能寂静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喜乐。”

薛南廖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在鼻中只是冷哼了一声,依旧往里去了。

徐晟睿正站在御书房案旁作画,得知薛南廖来见,心中竟不由地涌上一股久违了的温暖,忙叫“宣”。

恍惚中中有节奏的脚步声缓缓而来。

“臣薛南廖参见陛下。”清朗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有种梦幻的感觉。

徐晟睿慌忙间一抬头,但见面前站立着一位年约十岁的少年。

但见面前这少年乌油油的长发被一支精致典雅的玳瑁簪儿松松地挽住,有几络微微荡漾在圆润的肩头,衬得白衣胜雪肌肤如玉,有些垂在胸前,更衬托出他健美的体魄,而大多数则随着他的身子屈曲蜿蜒在地上微微旋着摺,宛若一树优雅的紫藤在风中弹奏着一曲美妙的笙歌……容颜端的有一种惊世骇俗的清俊超然,从如缎般的一缕青丝中隐隐显现出他的半个侧面,如远山之黛般的长眉下,一双波光潋滟的星眸上一圈黑黑的长睫微微上翘,悬挺的鼻梁下就是那一张如四月玫瓣般红润的唇了……

看到了薛南廖,徐晟睿总会有一种奇异的情愫涌上心头,以至于他曾经布满阴翳的心田也会有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进来。

“南廖,来看看朕作的这幅画。”徐晟睿对面前这绝美的少年笑道。

诺大的御书房只点亮着一盏灯烛,雕刻精美亮澄澄的烛台上有一晕橘红的烛焰在一闪一闪跳动,浅紫的帷幕上在轻轻摇曳一个被拉得狭长的人影。

薛南廖缓缓走过来,袖中的匕首已经被冷汗浸湿,咯得心里有点难受,他暗暗下定决心,有个主意跃上心头。

案上摊着的画幅上有一株摇曳的梨花,画工端的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以至于薛南廖看到其上那株摇曳的雪梨花就似乎感觉到它在微风的绱徉下翩翩起舞,而树影婆娑,画上的少女也似乎在对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

可是――画上的女子好熟悉啊!

“皇上画工精湛,花树和美人都是栩栩如生。”薛南廖垂首道。

这句话似乎是勾起了徐晟睿尘封多年的往事,他似乎是在对薛南廖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语:“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复又叹息了一声,道:“事隔十三年有些事才总算弄明白――对于‘紫牡丹’,朕只是怀了一颗少年的纯真之心;而‘梨花’才是真正属于朕的温情。可惜的是明白的是有些迟了――一顾,美人已逝;再顾,相知的人也香消玉殒!”

薛南廖不明白皇帝说这些究竟有何意,但是此时听起来端的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凄伤,不知该如何答话,悄悄将眼梢抬起,但见一向威严的皇帝眼角竟然凝着一颗泪花。

徐晟睿抬眼望了一下薛南廖,微微笑道:“南廖,你似乎是心事重重啊!说出来,看看朕能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