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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瑶叹息了一声:“都是我害了他。”

薛南廖瞥了一眼亦瑶,低低道:“不过好在他是皇上的儿子,即使犯了天条,皇上也并未怎样处罚他,也许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承曦……”

亦瑶的声音低不可闻,似乎是忍耐了很久,又似乎是提起了那两个字就似乎有千钧之重的艰难。

“前几日承曦殿下归国,芊月公主又新陨,大周国内反对势力纠集在一起滋生事端,前日殿下亲自奔赴大周平息叛乱、安抚民众,听说政绩卓着,不日即将归国。”

“不日……哦,还要等……”冷亦瑶自语道。

一阵冷风袭来,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已是初冬了呢!

薛南廖第二次来的时候,身后有个黑衣人相随,见到了她,冷亦瑶仿佛看到了久未谋面的承曦和芷萱,一股暖意从胸中冉冉升起。

原来来者正是凤姨。

“得知你病了,夫人不放心,决定亲自来服侍你。”说着薛南廖朝身后微微一鞠身:“夫人有事便来找我,南廖告退。”

“去吧,一路小心!”凤姨叮嘱道。

怎么?凤姨竟然会讲话!

凤姨徐徐摘下自己面上黑纱,并除去外面的黑裙。

冷亦瑶眼前一亮。

只见她身着一袭雪白的长裙,宛若一树摇曳的雪梨花。漆黑的发辫如一团乌玉衬托出女子一张娇柔莹润的桃花面,峨嵋斜扫,明眸凝波,一张不大不小的桃瓣般的红唇榴齿微露,鼻腻鹅脂,腮含春晓;再往下看,雪白的薄绡下妙曼的身姿脉脉含情。

在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在梦境中,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你是……”冷亦瑶疑惑地问道。

“承曦和芷萱的母亲亓凤弦。”她微微笑道:“为了不惊动承曦和芷萱,从而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易容和扮哑十六年!但现在在承曦最爱的女人受难之时却不得不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望你能继续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她又笑道:“你是一个好女子,其实我们在竹林以另外一种方式也见过面。”

“你……不会就是我在紫竹林遇到的那个女鬼吧?”冷亦瑶叫出声来:“可是我亲眼见到那女鬼脸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疤!”

“刀疤?”亓凤弦愣住了,想了一想,笑道:“大约是那日窗棂映到了脸上被你误认为刀疤,可是你当时惊惧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

二人相视而笑。

亓凤弦道:“其实,从见第一面起,我就认定――你会是承曦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最重要?说起最重要应该是夫人您啊!”冷亦瑶道。

亓凤弦转而道:“可是只有你能常伴他身边并走入他的内心啊――没有你,承曦真的是很孤独!我常常在想:徐晟睿死后,承曦做了皇帝,到了那时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能亲眼看着这么美丽善良又懂事又有才华的女子管自己叫婆婆,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听到亓凤弦毫不避讳地谈到徐晟睿的“死”,冷亦瑶感到很好奇。

亓凤弦好似已经看出了她眼中的好奇,就继续说道:“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徐晟睿!他是一个自私冷酷又多疑懦弱的小人,但即使如此,我在婚后也并未背叛过他。”

“兰大人为了夫人这二十年来从未娶妻,他对夫人一直念念不忘。”冷亦瑶道。

亓凤弦冷冷道:“他这是自作自受!他至死也不会再见到亓凤弦一面了――就让他死在自己的梦想中去吧。”

见到亓凤弦情绪激动,冷亦瑶转移了话题:“夫人能来这里,真的是令亦瑶深受感动!”

亓凤弦面色和缓下来,对冷亦瑶道:“你现在深陷囹锢,正处于十分危急之中,如今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除非你自己拯救自己!”

“我该怎么做?”冷亦瑶问。

冷亦瑶将箱子打开来,但见其中有“四书”“五经”以及经典古书《左传》、《吕氏春秋》、《战国策》、《史记》、《楚辞》、《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孝经》,《庄子》、《老子》、《汉书》等等,就惊奇地问:“怎么?不是《女则》?”

“作为一个好妻子,不仅要懂得相夫教子,也要替自己的夫君分担快乐和忧伤。而你以后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承曦繁重的政务也需要你来分担,所以你也要懂得治国平天下。”亓凤弦淡淡笑道。

冷亦瑶沉思道:“夫人不仅有倾国之貌,对亲人又满怀关爱之意,更难能可贵的是出身豪族,却拥有一颗坚韧不屈、孜孜不倦的进取之心,这也许就是夫人会深深吸引当今圣上和大周王以及兰大人的魅力所在吧!”

“你也可以的。”亓凤弦眨眨眼,笑道:“我会传给你俘获我儿子的御夫之术和在夫君治国平天下中一个后宫女人所要担负的责任――而这些都是我在宫中数十年积累起来的经验。”

“师父……”亦瑶笑着叫了一声。

“不。”亓凤弦道:“我更愿意你叫我一声‘娘’。”

“……娘……”随着这一声发自内心的低呼,冷亦瑶的脸渐渐地红了,在这一刻她还是不明白――既然亓凤弦是这么一个光芒四射的女人,她在十六年前又为何被暗杀?

“我的好孩子……”亓凤弦将冷亦瑶搂在了怀里,眼中充满了慈爱之情。

时过隆冬,天降大雪,冷亦瑶已经将亓凤弦交予自己的珍贵典籍通读了一遍,而且腹中孩子也已经快到了临产期,徐承曦竟然还没有回来。

薛南廖还是每日必来探视,看到亦瑶母子状况良好,面上就会露出淡若莲花的微笑,他告诉她自己的女儿薛云岫也要出生了,夕颜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婴儿用品。

冷亦瑶在心中默默为薛南廖和冷夕颜祈福,但同时却有一丝不详之感隐隐跃上心头。

腊月的那天,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薛南廖和亓凤弦竟然都没有来紫宸殿。

静静的,亦瑶翻了一页书坐在窗前独自看落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无穷无尽地往下倾洒,扑扑簌簌地跌入眼帘,恰似那三月的雪梨花,那美丽的六角形生灵一沾上亦瑶的手,就倏地一下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花――圆圆的,有点模糊,就像是一颗离人的泪……

泪!

冷亦瑶心中怵然一惊――泪!

多么不吉利的东西啊!

难道说这天地竟然要有一场巨变?

恍惚中殿内有悉悉索索细碎的声音响起,冷亦瑶循声望去,门口逆光处蓦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衣袂翩翩,狂风卷着雪花似乎要将他单薄的身影吹散。

顿时,一股血腥味充斥而来!

“谁?”冷亦瑶霍然站了起来,随手拿起案上玉如意:“再过来可别怪我心狠!”

“是我……”

微风掀起他的衣袂在空中猎猎飘舞,在雪光的映照下恰似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他的声音陌生而熟悉,但此时在冷亦瑶心中却如千斤巨鼎般轰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细细看来,但见他漆黑如缎的长发被一支长长的玉簪挽住,在脸侧散落开来轻轻地摩挲;此时有纷飞的雪花扑簌簌打在他俊美的脸上,泛出如大理石般冷冷的白,而微扬的剑眉下是两倾泛了涟涟波光的星眸,此时却因满含了未知的情愫而显得有些凄清。

冷亦瑶低呼一声,疾步奔上去,一伸手臂,那人便跌在了她的怀里。

“承曦,你何时回来的?你怎么了?”冷亦瑶将徐承曦低垂的头扶起来,急急问道。

“我昨日返京,在庆功宴中遭到伏击,父皇以谋逆罪要将我诛杀……”

“谋逆?!怎么可能?证据呢?”冷亦瑶叫道。

“他们还是抓住刺杀大周王一事不放手,说我借到大周国之机欲联合民众谋逆,并‘搜出许多兵戒证物’,这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徐承曦眼中闪烁着一丝悲戚:“我其实已知道父皇早就在谋划着这一天了,如今见我因平叛大周劳累过度旧病复发,就趁机……只是没想到现在他根本就不给我辩驳的机会,竟是如此是绝情……”话还未完,徐承曦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以至于他没能把话接着说完。

冷亦瑶心如刀绞,一边替他按摩,一边倒了一杯水给他。

徐承曦喘息道:“我怀疑是兰子骞在背后挑唆,可父皇却根本就不见我……薛太医说我这病活不过十八岁,而后天就是我的生日,现在病的这样……”说到这里,他清冷的脸泛上了一丝淡若涟漪般的笑意:“承曦生来本就如一枚草芥般在天地飘零,也从未畏惧过死亡,但……突然很想见到你……很想……就从密道而来……”他俊美的脸此时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涨得如胭脂般泛出朵朵桃花。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有温热的东西从徐承曦背上不断地滴落在冷亦瑶紧紧搂着他的手臂上,她慌乱间看过,发现徐承曦后背有一处刀痕深可见骨,鲜血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冷亦瑶慌忙将止血药膏为承曦敷上,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从光洁如玉的面上如瀑般漫过。

恍惚间一只冰凉的手拂在自己面上,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轻轻道:“不要担心,承曦自幼练武,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冷亦瑶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道:“走!我们一起逃走!孩子已经快要出世了,我们一家三口躲得远远地……”

他面上依旧是如清风拂过涟漪般淡淡的笑,沉默片刻,道:“好,从密道离开。”

第一次通过密道,那时叛贼已将万象殿团团包围,情势十分危急,自己和薛南廖从密道逃亡,忽然间就在漆黑一团的岔路口遇到了手执火把的他……

只记得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衣,被橘红的火焰照的通透,站的地方大约是武成殿入口的地方,微风掀起他的衣袂在空中猎猎飘舞,在火光的映照下恰似九天临风的火凤,漆黑如缎的长发被一支长长的玉簪挽住,在脸侧散落开来――轻轻地摩挲;橘红的火焰在他脸上绽放出出朵朵灿烂的桃花,那双烁烁放光的星眸就如同沉邃在深蓝海洋里的星星――只可远观却永远也猜不透心事。白衣似蝶,翩翩欲仙。

只记得他如四月玫瓣般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寂静的夜空中就传来他梦呓般的声音:“亦瑶?”

……

他笑了一笑,将她放在地上,“嗤嗤”笑道:“你此时就像一个雪孩子,本王就怕你离了我的身边就会像雪一样化掉。嗯,让我好好看看,等会儿就没有这么亲密的相处机会了。”

……

事到如今,身边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美少年面色白得透明,连行动都要靠自己搀扶,冷亦瑶禁不住心如刀绞。

出了密道口,忽听到有追杀声一浪一浪越来越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徐承曦推开冷亦瑶,蹙眉静静听了一会儿,道:“兰若璃知道这条密道,她一定是报知了父皇,令人来追杀我。”

“皇后?”冷亦瑶疑惑地问:“她不是一向最珍爱你的吗……”

徐承曦神色忽然变得焦躁不安:“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就算是让我在临死前最后的清静吧!”

难道说……

越离谜底越近,冷亦瑶心中越是疼痛难忍!

天已擦亮,纷纷扬扬的大雪依旧从无边无际的天空不断洒落,四周白茫茫一片。

徐承曦忽然止住了脚步,扯住了冷亦瑶的手,目光如炬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问:“大冷的覆亡有徐承曦一半的‘功绩’,我的死能不能抵去大氏对大周所犯下的罪孽?又能不能抵去你对大氏以及对徐承曦的仇恨?”

冷亦瑶极度疼痛的心阵阵泛酸,哽咽道:“你也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又怎能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要恨只能是恨那个挑拨离间的小人!要恨只能恨这战争的残酷!”

徐承曦脸上泛起淡若涟漪的笑:“那么说你是原谅我了……”说到这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的身子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蜷曲成了一团瑟瑟而抖,不知为何冷亦瑶眼前忽然幻化出几年前与承曦初遇时的情景……

那是个傍晚,亦瑶在芷萱陪同下来御书房见令人闻名丧胆的羿阳王徐承曦。

但见橘红的烛光下,背对自己坐着的那个男人雪白的衣衫在微风下恰似白蝶般的羽翼微微浮动,而他漆黑如缎般的长发给他的背影增添了一丝神秘飘逸的风韵。

亦瑶心生疑惑,低低叫道:“殿下……”

那男子转过身,站了起来,看到他,亦瑶微微怔了一下。

面前那男子年约十七八岁,身材高大挺拔、剑眉星眸、衣袂翩然,打眼望去有一种超脱出年龄的从容淡定和俊逸的书卷气,给人一种高贵沉稳的感觉,但是细心的亦瑶还是在其中看到一种洞悉的犀利,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