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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章淙低低一笑,“公主好眼力,是那孽障自己不走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不想杀他都难!偏生那日让公主给撞见了,就这样替奴才背了一次黑锅!嘿嘿!”

他得意的笑着,我的被攥了几乎要掐出血来,狠狠道:“这件事和二皇子有什么关系?”

“哦?二皇子?这件事就不是公主你应该问的了?”

我声音暗哑,冷笑着道:“这么说来,当日的事并非偶然,是你们和楚煜密谋什么,难道是今日的皇陵行刺?然后又被楚煜撞见,如此以一来,你们就要杀人灭口对不对?”

章淙微眯起眼,却并不答我的话,抵在我喉间的匕首却出奇的松了一松,他略带感慨道:“果然是先皇后的女儿,只可惜——”

我听着他的话,却笑了起来,“是啊,我也希望自己现在不是她的女儿,就不会活的那般辛苦……”

前方雨幕中的如黛远山越来越模糊,我轻声问道:“章淙,当年的豫亲王,是怎样的男子?”

他怔了怔,神情里也带着一丝由衷的向往与尊敬,“王爷当年军功赫赫,威名震慑六国,外族一听他的名号也会被吓的丢盔弃甲!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先皇最为看重的五皇子亦是被王爷的威名所折服,自请跟随王爷前往冀州军中历练,王爷一心栽培五皇子,先皇对此也很是宽心。”

章淙的声音却又暗暗愤慨起来,“哪知后来的临潼关战事忽起,五皇子与王爷受命抵御外敌,先皇竟在这个时候忽然病重,军情紧急,五皇子无暇赶回京师,几日后,先皇驾崩,传位于早已被朝臣默认继位无望的皇太子,举朝哗然,先帝的时候,就曾经有过恩旨要将朔阳君主赐婚给王爷,新皇登基的第一道旨意竟是册封皇后的恩旨,你的母亲一夜之间强行被那昏君册封为当朝皇后,与王爷从此陌路相隔,五皇子也因此为王爷不平,那昏君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与突厥人密谋狼狈为奸,临潼关一战,我们的军队因为粮草不及,又中了突厥人的埋伏,五皇子也在那一场战役中伤重不治身亡,王爷忍辱负重,带着余下的五千将士历尽万般艰辛全歼突厥人。”

风雨淅沥中,我听着他的话语,眼前恍若浮现出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人,似能身临那段狼烟四起的岁月,那个清冷孤傲的男子,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横扫千军,从小就听母后偶尔提起过,那人的面目俊美却极其清冷,浓眉下有着灿若星辰的眼眸,却深邃如寒潭一般,这样的一双眼睛,却只会对着母后一个人温柔的笑,而他与母后之间,当年又是怎样一段曼妙离奇的儿女情长?

“而后王爷大捷归京,在懿夫人的帮助下带着你的母亲连夜逃出帝都,却被那昏君趁势将计就计,在永安门下设下埋伏,那一夜过后,王爷就被软禁在沁园,你的母亲也因此被打入平邑离宫,永生永世不得再回宫闱。我们宿卫虎骑余下的兄弟也被乱扣罪名,认定是里通突厥,罪无可恕,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余下了我们几百人历尽千辛万苦重新齐聚,立誓要推翻昏君的江山!”章淙的声音此刻已经不带一丝温度,那紧握缰绳的拳头咯咯作响。

我漠然听着这些在史书上永远不会记载的旧事,父皇,也何尝不是这样冷血无情的男子,他可以为了自己的江山残忍的铲除自己至亲兄弟,也可以毫不留情的牺牲自己最爱的女人……

“前面有人来接应我了,当年你的母亲好歹曾有恩于我,到了那里若是平安无事,我自会放了你!”

章淙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凛了神色,眼见前方一处地势陡峭的高地,俨然就是帝都城外的十里坡,过了这里就出了帝都的地界。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我的头发衣衫皆被淋湿,此刻心跳紊乱,苦不堪言。

“吁——”

章淙猛地勒住马匹,一把将我从马上拽了下去,我重重落入到马下茂密的草地上,背上的穴道仍然被他点住,肩头被地上坚硬的石块硌的生疼,却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唯见他缓缓打马前行了数十步之远,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借着面前茂密的草木的缝隙,我这才看见前面的山岗上骑马赶来数十名大汉,靠前一人见章淙只身到来,眉头一皱,问道:“其他的兄弟呢?”

章淙道:“那昏君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今次还是失手了。”言毕他又回头看着我,漠然道:“救你的人很快就会来了,你身上的穴道几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我撇开头咬唇不语,却见他身后一青衣大汉面色有异,瞬间已如闪电之势纵身跃上前,手中的长剑对准章淙猛地刺去,却被章淙迅速察觉飞快反手一拽,那人痛呼一声,随之被撂倒在地,章淙大怒喝道:“何钧,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

地上的青衣大汉冷笑一声,“哼,我自问哪一点比不过你,凭什么你就一直要骑在我的头上,你迂腐愚蠢,如今大仇未报,还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我忍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可以出了这口恶气,哈哈!今日就让我送你上西天,陈宏、马远你们几个还在等什么!”

说罢就见章淙身后几名男子迅速上前,手中的刀锋直指章淙,章淙大骂一声,指着一旁呆立的众人,“你们当中还有谁愿意跟着他?愿意随我的,是条汉子就给我站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中赫然大半人退后一步,无声的表示了他们的立场,却又跃身而出几十名彪形大汉,对着章淙恭敬道:“大哥,我们兄弟几人愿意永远跟着你!”言毕众人纷纷拔剑出鞘,两方对峙的局面形成,方才还齐心协力的众人转眼间就横刀相向,一场混战眼见就要拉开序幕,方才还静谧的草地顷刻间就变即将成骇人恐怖的修罗场。

雷声隆隆,电闪阵阵,断云残雨下,随着何钧一身长啸,只闻刀锋破空之声,一场惨烈的厮杀霎时间上演开来,喊杀声、尖叫声、兵器相撞的铿鸣声乱作一团,在耳旁一片混乱作响,不时有鲜红的血液飞溅到我身旁的青草叶上,那样的殷红,那样的刺目,恍若母亲临终前吐出的那口鲜血,在我面前飘洒成最为美丽妖娆的花朵!

耳畔嗡嗡作响,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忽然被一抹黑影所遮挡,手起刀落间,一名大汉倒下的尸体直直落到我身旁,他的背后插着一把三尺宽的长刀,刀锋上殷红的血正不停滴着。

紧接着,方才叛变几人中的一人纵身上前,将手中的长剑狠狠捅向那大汉的胸口,一时间,唯见鲜血飞溅!大汉痛嘶一声无力的倒下,那执刀之人此刻杀意蒸腾,眼神蓦地看向我,一丝肃杀之气在他的唇角扬起,随即毫无迟疑的挥起手中的长剑,向着我的胸口刺来。

天际的雨下的更大了,雨水将身旁草地上鲜血不停的冲刷,直至再也看不见血液的痕迹,却又很快被新的血液染红!

我仰躺在草地上不能动弹,对着即将面临的死亡却奇迹般的毫不关心,只是睁大眼睫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兴许,我就这样离去也是最好的归路!我这样轻轻的安慰着自己,却见章淙飞快的跃上前,一掌挥开那人手中的剑,抱着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随着他一声闷哼,我的手臂上突然一阵温热的液体殷殷流出。

却没有预期的疼痛,仔细一看,那鲜红的血竟然是从章淙的胸口流出的,染红了我袖口上繁密精致的石榴花,朵朵殷红,妖冶而震慑心神,我失声呼道:“你怎么了?章淙?”

他眉头紧拧,背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中了几枝箭矢!面孔渐渐扭曲,呼吸几近哽咽,只是咬牙拼力抬手解开了我的穴道,口中吐出几个零碎的字句,“公主快走!危险!”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已经被人从背后扼住了喉咙,那锋利的刀刃直直向我的咽喉袭来,反射的寒光灼疼了我的眼,我睁大眼睛看着那锋利无比的刀刃向自己寸存逼近,心底好似有一条裂缝被什么东西拼命撑开,挟着破土而出之势扫开一切障碍!

“呀!”

我终于喊出了声,声音沙哑的不似是自己所发出的一般,脑海里随之一片空白,我用最快的速度拔下头上的金钗,用着那最尖利的一端狠狠的转身向那人的咽喉刺去,一下又一下,鲜血溅满了我的脸,面前满是铺天盖地的血红,滚烫而灼热!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手了结一个生命,意识在那一瞬间几乎变成一片空莫,有更多的人向我涌来,天际的黑云滚滚,如同嗜人的猛兽般吞吐着万物。

漫天的风雨声中,我弯身一把拔出地上早已死去的章淙腰间的长剑,手指紧紧攥着那剑胡乱刺着,我的武艺只是初年跟楚煊学了一点皮毛,现下面临大敌,自是敌不过,此刻的自己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是一味疯狂厮杀。

暗红的鲜血溅上我素白的衣裳,眼睛里,面庞上,嘴唇里,全然是呛鼻的血腥气息,我几乎不能呼吸一般,只顾着一味疯了一般疯狂刺戳着,很快就支撑不下,瞬时对面那为首的大汉邪笑着打马飞快向我靠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微眯的眼眸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杀意,“可惜了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绝色佳人,今日就要做老子的刀下亡魂了!”

话音刚落,却闻身后一阵马蹄声响,绵密的雨幕中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行来,领头的两人并驾齐驱,当先一人身着玄色紧襟外袍,另一人一袭白衣,面目渐渐清晰,竟是楚煜与子墨!

“看来子墨你果然赌对了,他们竟然真的会选走昌邑这一方向!”楚煜满面得意的对子墨说道。

顷刻间,众人就已经被重重包围,楚煜冷笑一声,黑眸里杀机迸现,“本皇子奉皇命捉拿今日皇陵行刺挟持公主的乱党,你们这群人聚众谋反,论罪当诛!来人,将这批乱党统统拿下!就地正法!”

子墨翻身下马,急急的向我奔来,他一把扶住浑身血迹的我,“夙嬛,你有没有事?”此刻的自己如同抽去所有力气一般,风雨飘摇间,杀戮的叫嚣声声入耳!我瘫软着倒在他的怀中,只是不住喘息道:“快走,楚煜他……他……”

子墨面色一变,迅速抱起我,却已经迟了,对面的山坡上忽然出现数百名身着黑衣的弓箭手,对着侍卫的队伍就是拉筱疾射,咻咻的箭簇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晃的人睁不开眼,子墨紧紧护住我的身体,不让我被箭簇伤到,箭阵过后,侍卫已经死伤大半,黑衣人的头领与何钧微一对了一下颜色,就飞快凌空跃下高坡,又一场厮杀毫无预兆的来临,宫里的侍卫哪里是这群久经沙场宿卫虎骑旧部的对手,顷刻间,楚煜带来的几百名侍卫就被乱党诛杀贻尽,横七八竖的尸体倒在地上,那些杀红眼的大汉狰狞的目光全都转身看向我与子墨,眼底杀意蒸腾,只见楚煜对何钧断然挥手,“拿下他们!”

天际一声闷雷轰隆隆响起,一道道狰狞的闪电在滚滚乌云中格外刺目!

一众人邪笑着向我们逼近,我忍住心口的血气翻涌,对着楚煜冷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楚煜高坐在马背上冷笑着,滂沱的雨声中,他的声音阴郁刺耳,“今日我是特地来送四妹一程,黄泉路上,四妹不要记恨着哥哥才是。”

子墨冷哼一声,迅速抱起我向后退去,我紧紧攥住他的衣襟,淡然笑道:“子墨,你先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他微笑着摇头,“你是我的妻子,亦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一旁的楚煜哈哈大笑,“你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既然今日有人陪你做伴那最好不过,就让哥哥我来成全你们这对鬼鸳鸯!”

他忽然横剑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割,鲜血喷涌而出,楚煜狂肆笑着,“四妹放心,回去以后我自会向父皇禀告,今日乱党殊死抗争,我们的人马全军覆没,你与子墨二人不幸被乱党推下悬崖,哥哥我亦身受重伤,万般艰难才捡回一条命,到时候父皇自会将罪责发泄在乱党身上,哈哈!”

心头恨极,我怒目看着他满目的猖狂笑意,身后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现在的我们早已没有任何退路,大汉手中的刀戟直直向我们逼近,此刻的意识是从未如此的清明,那一瞬间,风雨飘摇,湿黏的发丝紧紧的贴在面上,哗哗的雨幕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唯见那唇角轻轻一扬,握着我的手暗暗用力,我亦清楚他即将要做什么,心头略有迟疑,仍是笑着向他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