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无光的眼眸目送着他离去,氲无歌只是冷叱一声,而即将侧身,淡淡道:“不必再藏了,出来吧。”
阿冽一怔,从水中露出头来,惊讶地看着那个岸上眼盲白衣的男子,冷然,“你,怎么发现的?”
他有些闲逸的,抚wan这肩上美丽的荧光蝶,“以你的聪慧,应该知晓眼瞎的人,听觉与嗅觉也高于常人吧?”
看着那样翩然如画的人,阿冽忽而想起那样一句话来。
“记得,是多年前在南疆时,见于白衣翩跹的‘逍遥公子’氲无歌且觉乃遗落在乱世中的一颗明珠,虽是眼疾,但心若明镜。如此,亦也生性洒脱,除以专研术法外便也无心它念。”
想于此时,便也越发觉得他如明珠一般……当修为达到一种境界,那双眼睛有与无,对他来说,亦是无所谓。
“你不是鲛人吧?”他质问的语气中带了极为肯定的浅笑,而即,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水中,望着他。
“我知道你还在——就算你不想说,我也有办法知晓你的名字。”
“我叫阿冽。”与其于他周﹨旋,索性告予,忽想有些不妥,未有半份的迟疑,阿冽补上一句,“你也可以叫我清澈。”
亦是那刻,她的内心微惊:这只不过是不成名的代号,未料此时便被她拿来做了名字。
“阿冽……我记得,九黎二皇子身边的神女便叫做阿冽?”
亦是这时,阿冽才知自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可未待她忧虑身份的暴露,却也听那个生性洒脱的男子开口道:
“不过,你不可能是她。”
仿佛松了口气,阿冽神情自若的试探,“为什么,你可有见过她?”
“除了九黎二皇子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容颜。”他坦然,而即极为不屑,“神女一生都效忠于二皇子,所以,她不可能脱离他而存在。”
“你这么肯定吗?”
“你觉得,无情无爱、无性无念的人会为其它而活?”
氲无歌的脸上始终都是一种不温不火的甜甜笑意,虽是温和,却也总有一种阿冽无法说出的诡秘和阴郁,如此,阿冽平静地看他,“你,好像很了解她?”
“不,只是我和她是一样的人……一出世,就注定为何守护某些而存在。”
阿冽忽而一愣,再次看他时,且也发觉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某些,然而,只是一闪而逝的,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惊起。
始终未听见河中的女子开口,氲无歌索性单刀直入,“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阿冽没有直接应下,甚至没有问其缘由,冷言,“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不为什么……我想,我们拥有一样的目的。”
紫眸中浮起一丝暗芒,阿冽冷冷看他,且是回绝之时,耳畔传来一阵稚气的童声。
“冽姐姐,你还没有洗好么——午饭都做好了,大家等着你回家,一起开饭呢。”
下刻,茂盛的芦荟从中走出一个小女孩,她拨开草丛,熟练地越过湿地,跑到河岸上。
“乐之,冽姐姐的衣服不见了,上不了岸。”见小女孩来,阿冽回应她的话,显得几分无奈。
“呀——!”看见大树上空空如也,乐之气愤地跺脚,“哪个挨千刀的,竟敢偷冽姐姐的衣服,逮到他,看我不送官府去!”
“冽姐姐,现在我回家拿我娘以前穿的衣服给你,很快的!”想于阿冽不能长时间待在水中,乐之便也风风火火地回头,刚跑出几步忽而撞上一个人,一pi股回坐地上,“呀,是谁啊?!没长眼睛么,见到人也不看看!”
乐之揉揉被摔疼的pi股,睁开眼睛,一个俊美长相,衣着华丽的男子站在面前,她忽而讶异,“好、好……漂亮的男人,冽、冽姐姐,他是谁?”
“我不……”阿冽正想回答,却也听见那个男子用腹语传来的告诫。
——“希望你不要乱说,我们之间毕竟还有互相利用的地方。”
阿冽微沉眼眸,平静道:“他,他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吗?”乐之忽而想起阿冽很在乎的银簪子,且是笑嘻嘻起来,“我知道,是冽姐姐的情郎!”
“乐之……!”
未待阿冽来得及解释,小女孩已经跑到远处,如此,阿冽也懒得再说,然而,却也听岸上男子的浅笑,“真是有趣的孩子!”
听见此番言论,阿冽且有些认真地看他,严肃而冷漠,“对于你的那些伎俩,不要放在这些孩子身上。”
“那是当然。”氲无歌回过身来,嘴角浮起一抹难测的微笑。
“你不觉得,你的笑充满了诡异?”直言不讳,阿冽冷言。
然而,他仍是不温不火,洒脱自若地回以一笑,“那,你觉不觉得这样充满了神秘?“
面对他的无厘头,阿冽懒得回应,且也听见耳边传来他的话语:
“这个可以令人产生无限的崇拜感……也许,你不知道吧,这可是拜月教大祭司子嗣从小必备的课程,当然,作为普通百姓的你,是不可能体会的到的。”
他说去那句话来分外的轻松,仿佛就像平常往日的随意交谈,然,阿冽却觉有一种无形的压抑,就宛如说出这句话的人,笑容温和,却诡秘阴冷。
正是郁结之时,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冽姐姐,看——我找我娘以前的裙衫了,这是我最喜欢看她穿的一件衣服了,嘻嘻!”
乐之拨开芦荟丛,从小道上跑过去,递给荷塘旁的阿冽,阿冽接过欲要起身来,乐之忙阻拦,挡于阿冽的前方,叉腰撅嘴着盯着面前俊丽的男子,“大哥哥,虽然你是冽姐姐的情郎,但我娘从小就教我:女孩子出嫁前,身子是不可以给男人看的!”
听此,阿冽一愣,未曾注意,而氲无歌却是笑起来,对着那个小大人模样般的女孩点头,“好好好,我到后面去,你快叫你冽姐姐起来!”
芦荟淹没了白衣男子的身影,乐之仍是探出头来细细打探,呼道:“大哥哥,不许偷看——不然,你就变得瞎子!”
“乐之……”阿冽唤道。
“冽姐姐,怎么了?”乐之回过身,问。
阿冽本想说些什么,然,微微迟疑后终是罢了,“算了,没什么。”
然而,芦荟那头却也有人回应,“知道了,知道了,不偷看、不偷看!”
乐之也来了劲,“大哥哥,那你发誓!”
“好、好,发誓——举头三尺有神明,氲无歌……”
“好了,乐之,别淘气了。”见她无休止的闹腾,阿冽冷冷打断。
“哦。”乐之点头,且见她从水中起来,眨眼之时,便也见她将衣服套上了身,而后落到自己身边。
看得这一身熟悉的衣服,乐之有些感触,“冽姐姐,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就是大了些……其实,我娘已经很瘦了,没想到冽姐姐比我娘还瘦呢。”
“好了,乐之去叫他,回家吃饭,别让嘟犸他们等了。”
“是,冽姐姐!”她高兴答道,而即,愉悦地奔向芦荟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