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有些温暖，晒在人身上，总有种快要醉了的错觉。
我和池楠躺在阳台的藤椅上，一人盖了一条小毛毯，端着茶杯眯着眼晒太阳，有种分分钟都要睡过去的错觉。
随口问了池楠一句，“你过年不回家？”
“回去。”池楠感慨，“就我姑姑那个脾气，要是我不回去，她估计能拉着我回学校去回炉重塑。”
想起了池楠的两个姑姑，我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很多企业家都喜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国外去，美其名曰镀金深造，其实没有想象中的没有用，至少我觉得，接受一个国家的文化，并且能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存活下来，已经是一种锻炼了。
以前尚方也留学过，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是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确变了不少，这也是万女士同意我出去上学的最主要原因。
我自认为没有学到什么精髓，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的。
可是 ，池楠没有，遇到我之前她也是一天到晚的过着纨绔子弟般的生活，但是我认识她之后，似乎她就一直按部就班的上学升学，从来没有提过要去哪里上学游历这样子的想法。
这一点很像是池楠家的风格。
她的爸爸为了女儿，连学校都愿意投资建造，池楠什么样子的要求也是想着发紫的满足，我从没有见过这个款式的家长。
“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回母校看看。”
池楠问我，“亚池中？”
“是啊，我的母校之一。”我看着池楠的脸色，忽然很担忧，“你这样子，不会是我们毕业之后，亚池中就倒了吧？”
“……”池楠瞥我，“才没有好吗？只是我爸爸的恶趣味真的是越来越浓重了，现在亚池中也不和一中比来比去了，他有了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哈……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很好奇！”
池楠苦笑不得，“都快成私立贵族学校了。”
我无话可说了。
有钱人的炫富方式，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能懂得，毕竟，我曾经还因为留学的费用而为家里担心过，因为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我亲爱的父母收入到底是多少。
万一他们在咬牙坚持，我肯定第一时间放弃的。
“那你呢？”我眨了眨眼，“再过一年你也就要实习了，有没有想过去国外继续读书？”
和我们不一样，池楠是四年制，她们基本上大三之后就都出去实习了，为积累进入社会的敲门砖而努力着——虽然我觉得池楠根本没有什么必要。
池楠沉吟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妈妈在嫁给我爸之前，是小姑的同学，本来也想当一个老师，育人子弟，但是后来再也没有在讲台上出现过。”
“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理解，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所以我就想，女人为了自己的另一半，究竟能放弃自己到什么样子的地步。”池楠继续说道，“又为什么是女人去放弃……可我现在看我爸妈，也说不准他们究竟是不是幸福的。”
我听懂了一点，“你是因为宁致嘛？”
池楠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他真的像是有一个壳一样，要是我离开了，就这样生分了怎么办？”
“可你也不能时时刻刻的跟着他。”我想了想，然后说道，“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哪怕是程千，他也会想要一个人的时候。”
“宁致没有你想的那样子喜欢我，他只是正好我在身边，又正好我喜欢他，他习惯我。”池楠只是说，“我不是你，宁致也不是程千，我们能成为朋友只能说是缘分，但是爱情不是缘分。”
我眯了眯眼，看着窗外的景色说不出话来。
很多事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无意评判，无法评判。
“湾湾。”阳台的门被推开了，程千往里探头，看见我这样子的舒服微微的挑眉，“我们该回去了。”
“现在回去？”我不解，现在回去万女士他们还没有回来，岂不是要在寒风中蹲门口？
程千点了点头，“是的，现在回去。”
我只好收拾收拾小毛毯，把茶杯塞给了池楠，“回头聚。”
池楠冲我们挥挥手，嘴角依旧微微的扬着，带着我有熟悉又陌生的微笑。
她一直是张扬的，家里人把她当成男孩子一样养大，一定是希望她不要碰到一个让她殚精竭力去喜欢的男人——她就该骄傲。
可有一天，她也会温柔。
我收回了视线，一脚跨了出去，看见了在客厅坐着的宁致，略微苍白的脸，却意外地有着菱角分明的五官，似是一张白纸上的浓墨重彩，的确是很好看，可真要是喜欢，不光是好看就够了的。
“我们先走了。”程千道，走到门口了，还不忘打声招呼，“饺子很好吃，谢谢款待。”
宁致笑了一下，“我也觉得很好吃。”
池楠说宁致只是习惯他，可是这一刻，看见宁致这样子笑，我觉得有这个习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不语的。
我一边走着一边围围巾，果然隔了一层玻璃，外面冷得不行。
“程千，帮我在后面打个结。”我跑到他前面转了个弯，示意他帮我把围巾系好。
“等会儿回去还要解开。”嘴上这样子说着，程千还是很用力的帮我把围巾给系好了，“怎么样，这力道可以吗？”
我扒拉了一下，把自己的嘴巴露出来，“可以了，我感觉有点儿紧，但是为什么等会儿还要解开？”
程千道：“回去之后，看到我妈他们回来，记得一定要搞得惨一点。”
越惨，越不容易被骂。
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不容易啊，程千你也有担心被骂的一天。”
“没有。”程千看我，“我是在替你着想。”
我哑然：“……”
所以现在就要提前回去，在楼道里挨冻么，好等一会儿万女士看到的我，一定是已经被北风呼啸过的，直打哆嗦的尚湾，让人骂不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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