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起拍照来了？”她问。
“有个人说想我想的差点忘了我长什么样。”萧冰合抓住她的手，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我骗你的。”
“那也不行。”
萧冰合说着，拦住两个路人，“两位美女，能不能帮我们拍一张照片？”
那两个人看到萧冰合之后，立马瞪大了眼睛。
她们似乎很震惊。
“天呢，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那两个姑娘心中乱跳。
她们拍了好几张照片，将手机还给萧冰合的时候，踟蹰地说，“帅哥，你能不能跟我们合个影？”
萧冰合嘴角轻抿，“可以。”
那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边，笑容明媚。
舒喻拍了几张照片后将手机还给她们。
看着兴高采烈离开的两个姑娘，她心里有些泛酸。
“你就算是这样了，还这么招蜂引蝶啊。”
萧冰合挑着眉，“你这是，吃醋了？”
“才没有。”舒喻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其实我一直在后悔。”
“嗯？”
“我记得，你临走之前对我说，我们逃走吧。”舒喻说，“那天，我拒绝了你，让你回去，然后你一去不回。”
“我每一天都在后悔，都在想着，啊，如果那时候能够跟你一起逃走就好了。”
“每次想到这个，我就特别难过。”
“一年之后，我听到了你要结婚的消息。”
萧冰合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这些年，你受苦了。”
舒喻摇摇头。
他们两个，真的没有谁对不起谁。
只是彼此错过了而已。
“在我答应贺青翰的求婚之前，我给你打了个一个电话。”舒喻笑了笑，“接电话的人不是你。”
“是一个声音跟你差不多的人，他称呼自己为萧三爷。”
萧冰合愣了愣。
“他告诉我说，你跟洗家的姑娘已经要结婚了，让我不要再打扰你。他说，不会让萧家的血脉流落到外面。”舒喻的手放开他，往前推着他走了几步。
“那时候好绝望，好恨。”
“可是……”
可现在，她却见到了残缺不堪的萧冰合。
明明美若神只，却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她说，“我该相信你。”
萧冰合抓住她的手，啃噬着她的指尖，“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想再多也没什么用。”
“云影。”他转头，对着她轻轻地笑，“能够再遇见你，已经是我全部的运气了。”
舒喻愣了愣。
她轻笑，“跟谁学的情话？”
“见到你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萧冰合眉眼弯弯。
“那什么时候学会的撒娇？”
“我只跟你撒娇。”萧冰合在耍赖。
“贫嘴。”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他抬起眼，好看的脸上如春风拂过，“果然，能够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舒喻很想说骗人，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萧释不见她，原因她大概能猜得到。
萧释主动陷入到沉睡中的原因，她也能猜得到。
她第一次无比感谢上苍，感谢上苍给了他双重人格。
“冰合。”
“嗯。”
舒喻歪着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谢谢你。”
萧冰合眯着眼睛。
他轻轻地笑着，“我得了一种病，需要你亲亲才好的病。”
“……”舒喻拧了他的胳膊，“别贫嘴。”
阳光很好。
橙色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不像是秋日，倒有些初春时节的明亮。
他们迎着阳光，影子在融为一体。
……
柑桔大爷很不开心。
他赌气坐在后面，双臂相抱，表情严肃。
“你不是已经成功打断他们了么？怎么还这么不开心？”江枫问。
“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妈妈移情别恋了？”柑桔蹙着眉头，像个小大人一样，“他们都把我当小孩子，可我什么都知道。”
“那个男人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有什么好的？我妈妈为什么要抛弃我爸爸？”
“我说，我的柑桔少爷，我是让你打探情报的，你到底打探了些什么来？”江枫嚼着口香糖，“有情报才有对策。”
“没什么情报。”柑桔摊了摊手，“那男人很厉害，我在他面前吓得瑟瑟发抖。他以后会对我很凶，所以我要跟着爸爸。”
“还有呢？”
“我妈妈在跟他亲亲。”柑桔捏着下巴，“江枫叔叔，亲亲是不是能怀孕？我妈妈要给我生妹妹吗？”
“生妹妹？”江枫打着方向盘，转进一个小路，“有可能。”
“可是，我也见过爸爸妈妈亲亲，妈妈一直没给我生出个妹妹来。”柑桔往前凑了凑，“江枫叔叔，我们制定个计划吧？”
“啊？”
“制定三个计划。”柑桔伸出三个手指，“如果第一个计划不成功，那就开始第二个，第二个不成功就开始第三个，总有一个能成功。”
“说来听听。”江枫有了些兴趣。
“第一个计划就是，我今天晚上跟他们谈谈。”柑桔说，“看看他们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执意要离婚，我就开始第二个计划。”
“第二个计划是什么？”江枫问。
“跟那个可怕的美人谈谈，说服他离开我妈妈。”柑桔皱着眉，“如果都不成功，你就带我去外公那躲一躲好不好？”
江枫听了之后，简直要被这小子给吓死了。这小子还不到三岁啊。
三岁，懂什么啊？
这个年龄，不是只负责哭吗？
这小玩意还列出了三个计划，层层推进。
第一层先说服爸妈，说服不了爸妈就去说服第三者。
第三者也说服不了，就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也不是盲目地离家出走，而是去外公那。
外公，是舒喻都不知道的存在。
贺青翰也讳莫如深的。
这小子，真的只有三岁吗？
江枫在心里腹诽着，车子停在警署。
他们刚下车，便看到贺青翰一脸铁青地走出来。
“爸爸。”柑桔跑过去抱住他的腿，“爸爸你开完会了？”
贺青翰皱了皱眉。
“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呀，你在开会，我很无聊，就跟江枫叔叔在楼下玩。”柑桔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
“我都看见了，你们刚从车子上下来。”贺青翰瞪了一眼江枫。
“是啊，我闲着无聊，让江枫叔叔带我出去玩了一会。”柑桔张开手臂，“爸爸抱。”
贺青翰抱起他，叹了口气，“以后不准乱跑。”
“不乱跑，不乱跑，爸爸你陪我去玩射击好不好？”柑桔亲了他一口。
“饿了没？”
“这么一说，有点。”柑桔抱住他的脖子，“爸爸你带我去吃炸鸡好不好？我们偷偷吃，不让妈妈知道。”
贺青翰点了点他的额头，“会被发现的。”
“不会。”柑桔撇着嘴，“反正妈妈不要我了。”
“爸爸，今天就吃炸鸡好不好？”他在流口水，“我还想吃慕斯蛋糕。”
“不行，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妈妈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们不让妈妈知道。”柑桔嘿嘿笑着，“爸爸最好了，这也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那，今天就破例。”贺青翰抱着他，去了附近的西餐店。
江枫被柑桔雷得外焦里嫩。
这小子，真的只有不到三岁吗？
这随机应变的功力，说谎面不改色，简直比大人还利落。
这小子，不得了啊。
他靠在车前，想了许久，蓦然觉得柑桔的主意不错，他是不是该向舒堂主那边透透口风什么的。
“柑桔去了哪里？”贺青翰将他放下来，服务员送来一个果冻布丁。
柑桔喜欢吃甜。
舒喻觉得小孩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平常很少让他吃这些东西。
他挖了一勺，放在贺青翰嘴边。
贺青翰愣了愣，抿嘴轻笑，将那口布丁吃下去，“谢谢你。”
“我真的去兜风了。”柑桔托着下巴，“我心情不好。”
“……”一个小人托着下巴说心情不好，贺青翰被他萌到了。
“是因为爸爸妈妈的事？”他问。
柑桔点点头，“爸爸，你跟妈妈亲亲的时候，妈妈怀小宝宝了吗？”
“啊？”贺青翰笑了笑，“谁说亲亲就能怀小宝宝？”
“不是吗？”柑桔歪着头，“那要怎么样才能生小宝宝？”
贺青翰揉了揉他的头，“这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也没什么。”柑桔抿了抿嘴，“我就是觉得，你跟妈妈再给我生一个妹妹就好了。”
“为什么？”
“如果你们两个一定要离婚，我想跟着爸爸，可那样的话，妈妈会孤独。我想，如果有个妹妹的话，我跟着爸爸，让妹妹跟着妈妈，我们两个一起保护她们两个。”
贺青翰被他的话逗笑了。
“柑桔要跟着妈妈。”他说，“柑桔已经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妈妈。”
柑桔低下头，“爸爸，你喜欢妈妈吗？”
贺青翰顿了顿，“喜欢啊。”
柑桔眼睛亮了亮，“那妈妈应该也喜欢爸爸吧？”
“额，大概吧……”
“那就不要离婚了好不好？”他撇着嘴，“我不喜欢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叔叔，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他抢走了妈妈，还那么凶。”
贺青翰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的？”
柑桔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忙捂住嘴。
“刚才，你跟江枫去了哪里？”贺青翰脸色沉下来，“柑桔，说实话。”
他的语气有些着急，“你去了昨天那个地方？”
“江枫！”他站起来就要去找江枫。
“爸爸。”柑桔拉住他，“跟江枫叔叔没关系。”
“是我想见妈妈，才央求江枫叔叔带我去的。我不想让爸爸担心，更不想让你跟妈妈离婚。”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贺青翰看得有些心疼。
此时，炸鸡什么的已经端了上来。
“乖，别哭了，吃些东西吧。”
柑桔擦了擦眼泪，他抓起一个炸鸡腿给贺青翰，“爸爸吃。”
贺青翰摇摇头，“柑桔吃吧。”
柑桔舔了舔嘴唇，乐滋滋地吃起来。
“那个美人叔叔跟妈妈是什么关系？”他塞了满嘴的东西，“爸爸以前认识他么？”
“柑桔，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准乱说话，吃完了再说。”贺青翰蹙了蹙眉头，给他要了一杯牛奶。
“哦。”柑桔吃饭，胡乱擦了擦嘴，“爸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该怎么说呢。”贺青翰看着他，“在我认识你妈妈之前，你妈妈就跟他在一起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才是夫妻。后来因为很多事，他们分开，然后你妈妈嫁给了我。”
“那我是你跟妈妈的孩子，还是他跟妈妈的孩子？”柑桔问。
贺青翰一愣。
双手有些颤抖。
柑桔这看似无意的一问，却非常沉重。
“柑桔想知道什么答案？”他勉强笑了笑。
“我不知道。”柑桔垂下眼，“我喜欢爸爸，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喜欢的爸爸。”
“可是。”
他撇着嘴，“我跟爸爸不像。我跟那个美人叔叔却有点像，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爸爸，你告诉我好不好？”
贺青翰双手抖了抖。
他与舒喻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那就是，他们都把柑桔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可这孩子，跟同龄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他的思维、想法、观察等等，各方面都像大人。
“柑桔。”他伸出手，抓住他的小手。
“大人的事，你别想太多了，爸爸会看着你长大。”
柑桔抽回手，“爸爸，你不敢正面回答我，是不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贺青翰的脸上有些僵硬。
“怎么会呢？柑桔不要瞎想了，快吃东西吧。”
他捏了捏他的脸。
“你们都想骗我。”柑桔眼里含着泪，“可你们骗不了我的。”
“你跟妈妈从来都不在一起睡。”
“我……我还是没人要。”
他低下头，很难过。
“柑桔。”贺青翰抬起他的下巴，给他擦了擦眼泪，“来，告诉爸爸你叫什么名字。”
“柑桔。”
“不是这个名字。”
“贺雪深。”他抽了抽鼻子。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贺青翰轻笑。
“喜欢。”
“那爸爸姓什么？”
“爸爸姓贺。”
“柑桔姓什么？”
“……”柑桔歪了歪头，“也姓贺。”
“乖了，这不就足够了么？爸爸姓贺，柑桔也姓贺，柑桔的名字还是爸爸取的。其他的重要么？”贺青翰给他擦了擦嘴角，“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的名字不改，我就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