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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锦凰歌:倾世嫡妃 > 第二百一十三章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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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瑶轻轻一笑,挥了挥手,让别的下人送那嬷嬷去休息,只留下了含嫣一人在跟前。

“含嫣,这婚事来得仓促,我也不曾问过你的打算。你是愿意留在天京城中,与家人团聚,还是愿意随着我回北疆呢?自从我得了朝廷郡主分位后,你就已经是朝中记录在案的女史,不是奴婢之身了,没有必要随着我前往北疆苦寒之地。”叶瑶停了停,说道:“你我主仆一场,我从来不愿意亏待身边人。所以,你若是愿意留下,我自当为你准备一份嫁妆。而母亲给我的那些陪嫁铺子,我一处也带不走,留给你正合时宜。”

含嫣闻言,面上露出犹豫之色。

叶瑶又道:“叶家在北疆没有什么根基,你若是随着我去北疆的话,我什么保证都给不了你。那里是宸王殿下一个人的地盘,而且,恕我直言,殿下对叶家人着实没有什么好感。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你们这些出身叶家或者李家的家生子,但不信任却是一定会有的。”

含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方说道:“姑娘,您希望含嫣留在天京城吗?”

“我也不知知道!”叶瑶说:“天京城里的局势很微妙,太子、慧敏公主、皇后和陛下各有势力,彼此不想让,接下来的日子,说不定还会起风波。而叶家,很可能成为这场风波的牺牲品。到了那样的时候,我不知道母亲和大哥会如何选择,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远走他乡,远离纷争,或者是留下天京城中,力挽狂澜。”

“既然不论留下还是离开,前途都不乐观,奴婢愿意陪着姑娘离开!”含嫣只沉吟了一刹那,便说道:“其实,奴婢觉得,不管时局怎么变化,还是姑娘身边最安全!”

“安全?”叶瑶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个月前,东平公主仪仗和亲卫出事的事情,你早就听过了吧?如今,做下的此事的凶手还未伏法,说不得会再来一次,你可害怕?”

“奴婢不怕!”含嫣声音坚定地说:“奴婢之所以愿意追随姑娘,不是指望着姑娘庇佑奴婢,而是因为,只有在姑娘身边,奴婢才有机会历练自己,有机会不断成长,最终成为一个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也能自立的人。”

“不错!”叶瑶笑了笑,说道:“你既然有这样的青云之志,我不介意送你一阵好风。然而,有句话你也当铭记,我的身边不留叛徒。将来有一天,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难以抉择,或者是被人拿捏住了什么把柄,最好主动与我说起。宸王殿下一向疑心重,若是让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你的处境定然堪忧,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含嫣低低说。她是见过楚渊的,那是个很不好糊弄的人。

“如此也好!”叶瑶打开妆奁匣子,从里头取出一把钥匙,交给含嫣,说道:“这是小库房里剩下的那个木箱子的钥匙,里头有些金银细软等物。本是打算留给你的,如今想来,你既然要去北疆,带着这些东西着实累赘。所以,便把这些东西留给你的父母亲人吧,总归是一世血浓于水的亲缘,也是你这个做女儿的孝心!”

“是!”含嫣没有拒绝。她多少猜到了,自家姑娘是要用这些财物,替她还上父母的生养之恩。从此以后,她含嫣只是叶瑶的含嫣,不会再这个留在天京城里的家有牵连。

等来到小库房时,入眼是一个一人高的大木箱。她打开箱子,看清楚里头的东西时,不由吸了一口气。入眼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锦绣衣裳,还有一个个摞起来的木盒子。那些锦绣衣裳大多是没穿过的,看样式,有的是将军府给叶瑶准备的,有的是叶瑶从南疆带来的。那些木盒子里大多是珠玉首饰,样式都还很新,应该也是叶瑶平日里用不着的。此外,还有银票若干,李氏给叶瑶这个出嫁女的陪嫁铺子若干。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足够她的父母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含嫣一向知道,自家姑娘出手大方,此时却还是有几分感动和酸楚。她家姑娘啊,看起来冷情,其实还是挺在乎亲人和亲情的吧?只是她的亲人啊,不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总是看不到她的在乎和渴望,总是不肯珍稀她的付出!

却说叶瑶打发走了含嫣,便见叶宣屏退了下人,独自走进门来。他依旧穿着一身青衫,在昏黄的烛火下,容颜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淸贵而淡漠。

“哥哥!”叶瑶迎出门去,身上的嫁衣还未褪下。她缓缓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提了提裙摆,巧笑嫣然道:“好看吗?”

“很美!”叶宣的眸子里掠过一片黯然,而后轻声说道:“瑶瑶,还记得哥哥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啊!”叶瑶放下裙摆,笑颜在烛火的昏黄里有些模糊:“哥哥说,你永远不会伤害阿瑶,是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如此说。后来,李氏对她下涅槃丹时,他也是如此说。

“是!”叶宣自去竹椅上落座,有点儿落寞的笑道:“可是,你从来都不肯相信,是吗?”

“哥哥有这份心思,阿瑶自然是相信的!”叶瑶在床边落座,轻笑道:“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不是我们想如何就如何的,不是吗?”

“这话也不错。世事不由人,祸福不由心。”叶宣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瑶瑶,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答案的疑问,此夜都可以问。其中能说的,哥哥都可以说给你听!”

“嗯!”叶瑶心念一转,却是说道:“却不知哥哥的婚事上,如今可有了着落?方姐姐那里,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若是还对她有心的话,怕是要多费一番心思。”

“她如今总揽着平南侯府的权利,哪里需要我费心!”叶宣感叹一般说:“一个养女名分,皇后算是彻底把她帮到自己的战车上了!”

“哥哥是在怪她吗?”叶瑶问。

“当然不是!”叶宣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路,谁也替代不了谁!”

“是啊,谁都替代不了谁!”叶瑶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又道:“日后,母亲那里,便请哥哥多多包涵了!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是自然!”叶宣笑了笑,说:“怎么,还怕我亏待了母亲不成?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愿如此吧!叶瑶微微笑了笑,未置可否。

叶宣见她不说话,又道:“不知问一问别的了吗?过了今夜,怕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叶瑶轻轻摇了摇头。她心里的疑问有很多很多,一时也不知该从何问起。在这,叶宣就算是回答了,她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答案。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问与不问的区别,其实不怎么大。

“既然不想问,那就算了!到了宸王身边,也自警醒着些。”叶宣见此,也不勉强,提醒道:“他现在有求于你,自然对你千好万好。将来的事情,你要提前做好打算。算了,在他身边,你怕是也做不了什么,露了行迹反倒是惹人怀疑。还是就一直‘单纯无害’下去吧,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我明白!”叶瑶微微点头,一一应下来。

“把这个收好!”叶宣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放到桌子上,说道:“你之前有几次因为心绪波动过大而昏迷的经历,这里头是一种能克制心绪的丹药。将来,若是这样的情况再出现的话,这丹药能有奇效!”

“多谢哥哥!”叶瑶再度点头。却在心里寻思开了,却不知这丹药是不是李家所中的咒术的解药。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收下来,拿回去让孟含章看一看吧!

叶宣又细细嘱咐了几句,见叶瑶都乖顺得应下了,方才起身告辞。

叶瑶送了叶宣出门,回来时,把丹药收起来,方对着镜子褪下嫁衣和凤尾簪,一件件收拾好。再之后,叶蓉也来了一趟。**山已经回京,她和赵云凌之间的婚事仍然作数。叶府三房那边特意来传了话,希望将军府能继续这段婚事。如今的**山很受沈皇后和楚玉看重,而叶家正处风头浪尖上,很是需要外援。

叶蓉自己倒是无可无不可,她的生母婉姨娘还在李氏和叶宣的手底下过日子,也没有反对的底气,干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对于那个赵云凌,她本身也谈不上什么喜恶,惟愿个相敬如宾而已。

叶瑶对此无话可说。送走了叶蓉的时候,已经快要戌时了。叶瑶打发走下人,自在房间里开了盘膝而坐,默默修炼日月心经。角鲨送给她的凝月石果然是奇物,带着这块石头,她修炼的速度是以往的十倍。除此之外,她还发现,自己甚至能直接从凝月石中抽出能量,化为己用。这样修炼的速度更快,因此,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原先成人拳头大小的凝月石,此时只剩下鸡蛋大小,她自身的修为也突破到了第六重。她预计,若是把这块石头完全炼化的话,说不定能直接突破到第七重。到时候,那咒术便不能再困住她了。

夜色静谧,流光悄无声息流逝。过了后半夜后,叶瑶忽然自修炼中退出来,警醒地看向窗外。而后,摇头一笑,看着一个人影从窗户里飞落进来,明明是做着翻窗入户的勾当,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如投帖拜访一般。

“殿下夤夜来此,莫非是怕叶瑶中途反悔,就此逃婚去了!”叶瑶轻轻一笑,说道。

“这倒不是!”楚渊施施然在一边的椅子上落座,笑了笑,说道:“你便是要走,也会等我身上的寒毒除尽时,才会舍得如此。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说一说明日的婚事。”

“之前袭杀公主亲卫和仪仗的人,莫不是会再度出手?”叶瑶问。

“应该不会!你回来的突然,这婚事又办得仓促,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准备。但是,场面浩大的刺杀虽然不会出现,若干个跳梁小丑的装神弄鬼却不会少。”楚渊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有冷芒一闪而逝。

“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叶瑶问:“来天京城之前,我一直盯着西疆的动作。可是,成王的死虽然在西疆引起了轰动,但西疆各部之间的调动不大。楚成留下来的军权,也很快被皇后和楚玉的人控制下了。那个幕后凶手,当真是楚成吗?”

“按理来说,应该是他。”楚渊说:“事发前后,万宁府叶家的隐卫有过异动。另外,在事发地不远处,我的人查到了叶家隐卫的麒麟玉牌。看上去,应该是楚成悄悄调动了叶家密卫,并从各处秘库里调动了火器,一手炮制了这场屠杀!”

“叶家?我那祖父呢?他怎么样了?”叶瑶问。

“听说被气病了,如今正在卧床休息!”楚渊轻描淡写道。

“可是,楚成为何要对我动手呢?”叶瑶说:“难道就是为了挑拨叶家和王府的关系,逼着叶家不得不孤注一掷的回护于他?”

叶家若是和宸王府以及将军府交恶,在朝堂上的局势就会更为不妙,四面楚歌的结果,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倾家之祸从天而降。

到了那样的时候,为了自保,叶家根本不能再往后退,再退就是万劫不复了,只能想个办法,一鼓作气,彻底翻盘。

而最简单省事的办法,恐怕就是扶植一个新的继承人,借着改朝换代的机会,一举翻身了。

这时候,太子和沈皇后的路子是肯定走不通的,别的皇子也不可能冒着被宸王府、将军府和东宫记恨的风险,去接受叶家递过来的橄榄枝。所以,叶家要么单干,踹掉所有的竞争对手,自己上位,要么就得重新扶起楚成来。

“也不全是如此。”楚渊说:“你或许不知道,前成王妃和前成王世子在回家的路上,也先后出事了。”

“出事了?”叶瑶惊疑道:“难道楚成连他们也不放过?”

“他们离开天京城后,就在回乡的路上消失了。”楚渊说:“至于究竟是被人害了,或者是自己藏起来了,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若说是被人害了,却又查不到这样的迹象。”

“楚成呢?”叶瑶问。这么长的时间,王府和彩虹山城都没能查到此人的下落,也不知他究竟藏到了什么地方。

“他不在龙骧国中。”楚渊说:“据说,有一个形貌与楚成类似的人,曾经出没于摄政王府周围。这人很神秘,据说很受摄政王世子的看重。”

“竟是在凤嘉国?”叶瑶惊讶了一瞬,又道:“他该不会是打着从凤嘉国借兵,进而杀回龙骧国来的主意吧?”

“也许!”楚渊沉默了一瞬,说道:“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有回来的机会了!”

“嗯?”叶瑶投去询问的目光。

“还记得任家吗?我制造了一点儿风声,说楚成手里有任家底细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任家,就是曾经的龙骧国李家,而任家养大的子衿公主,也不是真正的公主。楚成此去凤嘉国,就是打着利用这个把柄,帮着摄政王世子除掉任家的主意。”楚渊低声说。

“如此一来,任家就必须赶在摄政王世子之前,拿到这一份证据了!”叶瑶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位子衿公主,究竟是真是假?”

“总归是与我们不相干了,随便他们折腾吧!”楚渊没有回答,轻声说:“等到后天,我们便启程前往北疆。”

叶瑶觉得,楚渊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和她说,却也不愿意多问,只是道:“是啊,如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能离我们远一些。”

楚渊无声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沉默。烛火无声燃烧,淡淡熏黄映上衣架上鲜红色的嫁衣,于冷清中勾勒出浅浅淡淡的旖旎。

“放心,明日的一切都会很顺利!”半晌后,楚渊轻轻一笑,安抚道:“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此次前往北疆,倒是可以走的慢一些。这一路上,有不少的好风景可以看一看。到时候,我们直接从天京城城北出发,大概两天后,就能进入北疆关隘。北疆十三州,第一是涿州。涿州算是相对暖和的一个州府,这个时节,应该正是满城花开的时候。”

“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在涿州多留一段时间!”叶瑶撂下了诸多心事,笑了笑,瞧了窗外一眼,说道:“在天京城住了这么些日子,还从未好好逛过这里的夜市呢!如今时候虽然有些晚,却还是不碍出行,是不是?”

“好!”楚渊淡淡一笑,看着她瞬间快活起来,从一边的箱笼里取了一件雪白色的貂皮大氅披上,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他也跟了上去,两人以轻身身法飞出了将军府,穿过安静的重重街巷,最终停留在一条长街上。从这条长街上向外看去,恰能看到远处流光溢彩的杨柳巷。

这或许不是天京城最富丽堂皇的一条街,却绝对是最热闹的一条街。街道两边满是挂着大红灯笼的店铺,有的是卖小吃或者点心的,有的是戏班子唱戏杂耍的地方,还有的地方是酒楼,或者赌坊。街道上也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以及卖花灯和手工饰品的,甚至卖古玩字画的地方,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叶瑶对那些小吃摊只是看看而已,倒不是她多么讲究,只是多年来早就养成了习惯,出门在外的时候,尽可能地不碰那些吃的喝的东西。倒是那些卖古玩字画的,很是让她好奇。

“这是前朝的碧玉刀?”在一家地摊前,叶瑶看到了摆在地摊上的一大堆杂乱兵器,指着一对儿三寸长短,碧绿色的小刀,好奇道:“前朝的碧玉刀不是用玉髓石所铸吗?玉髓石这种东西,千年年份以下的是绿色,千年年份以上的却是黄色。你这一对碧玉刀怎么还是绿色呢?”

“嗯?姑娘怕是看错了吧,这的确是碧玉刀,却不是前朝的碧玉刀。难道除了前朝的那对宝刀,别的刀就不能叫碧玉刀了不成?”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叟,闻言,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随即赔笑道:“嗯,姑娘若是喜欢这件小东西,在下就算结个善缘了,十两银子您拿走,怎么样?”

“刀的确是好刀!”叶瑶好歹跟黄雪韫相处过几日,对于看这类东西品质自有一番眼力,说道:“却不知此刀是何人所铸?”她说着话,从旁边取来了一把匕首,两相交击。结果,碧玉刀毫不费力地把匕首砍成了两截,如此锋利,连叶瑶也觉得惊讶,感叹道:“铸刀的人好手艺!”

“那是自然!”摊主哭丧着脸道:“可是,姑娘,您方才弄坏的匕首,是几百年前宜陵道人亲手铸造的寒光匕首。那东西值……值三百两银子呢!”

摊主的话,叶瑶却是半点儿不信。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笑道:“好吧,两样东西我都买下了。不过,这把碧玉刀着实让我喜欢,却不知这铸刀的人谁?我正想请人做一把兵刃,还请老先生指点一二。”

“咳咳,这把刀是一个穷书生卖给老朽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姑娘若是问这铸刀的人,老朽也不知道啊!”摊主见东西卖出了,马上就开始装糊涂。

“得了吧!这碧玉做成的物件,放置的时间久了,会生出星星点点的锈迹,也叫做玉锈。因此,铸刀的人都会在刀刃上抹上一层乌墨砂。不过,乌墨砂的价格比黄金还要贵,且会是碧玉的玉色更鲜亮。你这把匕首上没有用乌墨砂,应该是为了成本偷工减料了。但上面的玉锈也不多,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因此,此物的历史不会超过三十年。什么祖上传下来的,根本不可能。”叶瑶略一沉吟,说道。

“原来姑娘也是古玩中的内行高手,老朽眼拙,失敬了,失敬了!”卖东西的老叟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方才说道:“着实抱歉,这铸刀的人啊,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这应该是那人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了。”

“最后一件作品?”叶瑶下意识地觉得,这话要打个折扣来听。正待细问,就听身后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与此同时,还有一大群人从别处挤来。楚渊一边拉着她避到路边,一边取了银票递给那老先生。

两人避到路边,只见一群年轻男子飞快地从摊子前经过,人人手里都提着一盏荷花灯。卖古玩的老先生收了银票,一边对着灯火观察银票的面额,一边说道:“唔,悦来酒家的老板娘要给独生女儿招女婿了,小姑娘,你身边这个后生生得着实俊,可得务必看好了!那老板娘的女儿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呢,想当初啊,宰相家的公子都来求娶过呢!”

叶瑶笑了笑,问:“却不知是哪位宰相家的公子啊!”

老先生终于看清了银票的面额,那却是张五百两的,定了定神,说道:“还能是哪一家?不就是先前的魏家!他们家的二公子,好像是叫什么魏景元的。”

等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跑过去了,楚渊摇了摇头,淡淡笑道:“老先生,您若是肯告诉我们这碧玉刀是谁做的,便不需额外找零头了!”

“没问题,这东西是长街的那一头,一家名叫张记铁匠铺的张师傅铸造的!他是从南边过来的铁匠,听说祖上出过好几个仿造古物的大师!”老先生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最后道:“这事儿你们可不能和外人说,老头子还指着他这个高人生财过日子呢!”

原来是仿造古物的匠人!叶瑶笑了笑,拉着楚渊的手,随着人流往前走去。

前方是个卖面人的摊子,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做皮影戏的瓦棚。咿咿呀呀的丝竹声和着高低起伏的戏腔响起,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以往竟是不知,这里还有这许多的新鲜玩意!”叶瑶拉着楚渊走进去瞧了一眼,出来时说道。

“往日竟是不知,你原来喜欢这些!”楚渊若有所思道。

“算不上喜欢,只是总想找点儿事情分一分心思!走,我们去瞧一瞧,看看那位招婿的美人儿有多漂亮!”叶瑶兴致勃勃地说着话,脚下却不曾停,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劲的向着前方走去。

原来,到底还是紧张了么?楚渊轻轻笑了笑,之前,看着她那毫无惶恐忸怩之态的做派,他几乎要以为,这丫头全然没把婚事当回事了!

随着人流走过瓦棚,便是一片木板屋。这些木板屋里卖的是新鲜的水果、新出锅的羊肉羹,以及用糯米和肉沫做成的饭团子。夜色清凉,这饭菜热气和香气便显得分外浓郁。叶瑶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走了几步,转头问道:“要不然,咱们也过去尝一尝?”

“不去看美人招亲了?”楚渊笑道:“说不定等咱们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散场了!”

“好吧!”叶瑶微微点了点头,再度往前走去。

走过一连十几间木板屋后,入眼便是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广场。广场的对面,就是一连三座张灯结彩的酒楼。尽管隔得老远,叶瑶还是能看到红灯笼映出的“悦来酒家”四个大字。那牌子就竖在酒楼的大门前,字体不算漂亮,却也自有一股豪阔之气。

酒家前的广场上,此时便聚集了上百多人。如今,这里整整齐齐摆着上百张桌子,上百把竹椅。那桌子上还准备了笔墨等物,另有十几个俏丫鬟来回添茶送水,招呼坐在桌子前的众位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您可是来参加招亲的?”一个小丫鬟放下手里的水壶,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直奔着楚渊问。

“我们是来看热闹的!”叶瑶一个闪身,便挡在了那小丫鬟跟前,警告似的瞧了楚渊一眼,对那丫鬟道:“怎么不见你们小姐露面?”

“我们小姐正在房里歇息!”那小丫鬟也不着恼,笑道:“既然二位不是来参加招婿的,可否请上楼坐一会儿?我们小姐有一事相求!”

“可是,我们与你家小姐素不相识吧?”叶瑶怀疑地瞧着那小丫鬟,说道:“却不知你家小姐有什么麻烦,要求到我们这一对儿陌生人头上!喏,这里的年轻公子可是不少,你家小姐若是向他们求助的话,一定没有谁会拒绝!”

“其实,就是因为他们不会拒绝,我家小姐才不能请他们帮忙!”小丫鬟说道:“二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家小姐的请求对于二位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见两人还是听不明白,小丫鬟干脆点明了:“喏,我们小姐这招婿的过程共有三关,过不了关的就会被请走。其中第一关是文斗,第二关是抛绣球,第三关则是武斗。可是我们小姐身手不好,抛绣球的时候,难免有点儿偏差。两位身手不俗,应该能助我们小姐一臂之力。哦,我们小姐也不会让二位白忙一场。以后,只要二位来我们悦来酒家用饭,饭钱一律减半,您看如何?”

“你们小姐想让我们帮她抛绣球?”叶瑶挑眉,好笑地说道:“这样的话,若是选出了人,这招婿的到底算是谁呢?”

“自然是我们小姐!哦,绣球一共有三个,文斗之后,大概会剩下二十多个人。到时候,我家小姐会把中意的人指出来,你们只要抛对一次,就算是成功了。”

“我们去看看,怎么样?”叶瑶有点儿给自己找事做的架势,转头问。

“好吧,去看看!”楚渊瞧得出她今夜有点儿心乱,这才总是到处看热闹,笑了笑,随着她向着酒楼所在走去。

那位要招婿的姑娘坐在三楼的窗前,叶瑶和楚渊上来的时候,那姑娘正低头看一封信,眉目间带着忧色,眼睛也有点儿红,仿佛哭过的模样。

“小姐,婢子把您要的人带来了!”丫鬟在门外恭恭敬敬道。叶瑶和楚渊站在那丫鬟身后,叶瑶微微侧着身子,踮着脚,从一侧的门缝里,往里头看去,楚渊只是纵容地笑了笑,却也没拦着她这不怎么文雅的动作。

“快请他们进来!”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响起,叶瑶和楚渊随着侍婢走进房门,就见那姑娘安静地笑了笑,歉然一福道:“小雅冒昧,唐突了二位,还请见谅!”

“小雅姐姐不必多礼!”叶瑶甩开了楚渊的手,很是自来熟地上前说道:“我们也是闲着无事,特意出来散散心。方才听姐姐的侍婢所言,姐姐已经有中意的人了,是吗?”

“正是!”那姑娘浅浅笑了笑,说道:“只是那人身子有些弱,家母不大中意,这才有了武斗和绣球这两关。小女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到寻人帮忙。恰好碰到两位,却是小雅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是,就算是绣球这一关过了,武斗的那一关又该如何做呢?”叶瑶问。

“这个不难办,只要另外两个比那人还弱就是了!”小雅姑娘慢慢说道:“小女中意的那人,是个二阶灵术师,你们方才想必也看清楚了,今日来的年轻公子中,这其实不是个能占尽优势的修为。而另外两个绣球,只要抛给没有修炼过,或者是一阶的灵术师就是了!”

“原来如此!”叶瑶点了点头,却还是觉得奇怪。也不知这酒家的老板娘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一边儿不同意女儿嫁个低阶灵术师,另一边却大张旗鼓地选婿。

“两位且请稍作休息,小雅先去换一件衣服,稍后就来!”小雅欠身一礼,说道。

“小雅姐姐请便!”叶瑶点了点头,顺着窗户,向着楼下望去。

楼下熙熙攘攘地全是人,叶瑶的目光从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掠过,却见其中有人神情激动,有人面带窘迫羞涩,还有几个人东张西望,虽然尽力表现出惊喜或紧张的表情来,但那绷得笔直的脊背,还有那总是从腰间掠过的手,却分明在暗示,他们正在等待,或者是在警惕着什么。

“他们可不像是来求娶美人的呢!”叶瑶目光一扫,便发现这里头的,如此形迹可疑的人还不少,大概有十几个。这十几个人的身手大多不错,中阶灵术师占主力,其余的就是几个一阶或者二阶的。这一眼看上去,可不像是普通人!

“悦来酒家!”楚渊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笑,说道:“小心些,这个酒楼,也许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

“嗯?”叶瑶微微扬眉,说道:“他们几个应该都是暗探吧?却不知是哪里来的暗探?看上去好像不大……专业!”

“其中两个是军中的斥候出身,从他们的步态上能看出来。”楚渊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两个人身上,说道:“他们两个皮肤粗糙黑硬,多有干裂之处,应该常年受到日晒和风沙的侵袭所致。走路的时候,步子比平常人略慢,没走几步,就要习惯性地低一低头。

在龙骧国中,只有西疆的部分地区是干旱的沙漠,常年有风沙侵袭。而西疆有一种有毒的蝎子,这种蝎子如同内陆的蚊虫一般,繁殖特别快,走在戈壁上的时候,基本上走几步就能见到一个。

这种蝎子毒性不算大,却也能让伤口红肿麻痒,很是折磨人。所以,那地方的军士都有这样的习惯,不管多忙,没走几步,就要好好看一看脚下的路,还不能走得特别快。再看他们的钱袋,那上面有铁锈色的汁液痕迹,这应该苦荇草的汁液所染成的。苦荇草是西疆特有的一种驱虫草药,特点便是汁液沾到衣料上以后,怎么洗都不会掉色。”

“竟是西疆的人!”叶瑶低低问道:“其他几个人呢?”

“应该是大理寺的人!”楚渊说:“其中一个你我都认得,他的易容术着实不算高明。只知道把头脸改一改,却没有把走路的姿势,里衣的花色,还有习惯了拍惊堂木的招牌姿势改一改。”

叶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其中一个身穿长衫,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那人来来回回来走了几步,四下瞧了瞧,给远处东张西望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选了一张靠后且在边角的桌子坐下。从这个角度,恰好能把所有公子们的动作看在眼里。

叶瑶没怎么见过沈秋实,并不知道他平时穿什么衣服,怎么走路,去也隐约看出来,这人起码是常年身居高位,惯于笔下生杀的人。不过,他既然亲自到场了,那就证明,今夜的事情定然不会小。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亲自出马上场呢?

“你说,我们方才过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看到我们了?”叶瑶问。

“不会!我们上楼之后,他才出现在这里。”楚渊肯定地说。若是方才沈秋实就在人群里的话,他应该能认出来。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叶瑶轻声说:“未免打草惊蛇,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一看!”

“算了,既然是和西疆有关,说不定又和楚成脱不了关系了!”楚渊微微蹙眉,显然对一出门就碰上这个糟心侄儿的事情觉得不满。心里却暗暗定了主意,不管这里头究竟有什么事情,最好今夜就彻底解决了,断然不能拖到明天才处置。

“是啊,明日的婚事定然很热闹,也是个生事的好时候。”叶瑶说:“对了,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到时候,应该不是要从宫中出嫁吧?若是那样的话,这变数可是就成倍的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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