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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帝凰天下 > 第206章 第二零六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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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抿了抿嘴, 低着头长长吐了口气, 声音紧绷而干涩道:“若不留恋, 今天我怎么会做这么多?若不是太清楚, 她无可取代,我会为某些人,某些事留下来,或者将所有带走。我可以辜负任何人, 唯独不能辜负那个人。”

说到这儿, 他方才抬起头看着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眸。

他长长吐了口气,像是在释放压抑在心头的不舍与内疚:“这是我从不曾说, 也不愿说的话。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让一道无形的界限横隔在我们之间。因为对我而言, 你不同于梅仁, 也不同于任何人!你很珍贵,珍贵得该拥有十分爱,而不是仅仅一分喜欢。”

面对他的坦诚, 上官婉儿本该心如刀绞, 因为自己明明用了十分的爱, 却只换得一分可怜的喜欢。

可出乎意外, 她感到的竟是庆幸。因为在他和李令月那生畏的爱情中, 竟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虽然那渺小得几乎悄无声息,可至少存在。

他见上官婉儿许久都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泪眼涟涟的看着自己,他心里很难受, 木楞得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僵局。

他心虚地垂下视线,搜肠刮肚地想了许久,方才从牙缝里挤出句:“珍重!”

说完,他提起沉重的脚步正要转身,上官婉儿却猝不及防地扑进了他怀里。

她抛开了所有顾虑,用原本只该深埋在心底的深情眷缱紧紧地搂着他,用柔情却止不住哽咽的声音说道:“什么都别说。就让我在你怀里,最后一次,当作告别。”

他没有了犹豫,抬起双臂无所顾忌地将这个柔弱而纤瘦的身体拥入怀中。

在晚风微凉的月下,他们这样呆了许久许久,直到上官婉儿说了声珍重,哭着逃离了他的怀抱。

他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暮『色』里,阵阵如水的凉风,从他身边吹过,却始终没能吹散她在怀中残留的温度。恍然之间,他想到令月,心里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确不该,他明明把十分爱给了令月,又怎么能从中抽出哪怕一丝一毫分给别的女人呢?

可千不该万不该,终究还是发生了,可他不明白这一分喜欢来自何处,究竟是多年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旧情,还是难以偿还的感激,亦或是她的眼泪和不舍。

兴许,正是因为这种种或明或暗的情绪交杂在其中,才有了这般突兀也复杂的感情。不管怎样,在临别之前,能毫无保留地说出这番话,这让他倍感轻松了。

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思绪,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迈开步子踩着满地月霜,从冷清的街道,走到繁华的夜市。

当他走到燕雀街,看着巍峨恢弘的丹凤门就在眼前时,他竟提不起脚步,他只能愣愣地站着,遥望这座陌生却充满熟悉回忆的大明宫。莫名间一种苦涩得有些微甜的感觉涌上他心头,他知道这是思念她独有的滋味。

他不由得抬头看着夜空中,那轮高悬的明月,暗暗地想,这静谧又撩人的月辉,是不是也洒向了她窗前,也落到了她床前,静静地伴着她入眠?

不觉,一些画面伴着静美的月光从他眼前流过,他感到心口的炙热越发强烈,他喃喃自语着:“令月,我好想你。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虽然从此相隔万里之遥,可我知道,在同样的月夜里,只要我触到了月光就能触及你。”

说着,他抬起手从月辉中拂过,当他宽厚的手掌触及到这无形又好似冰冷的月光,他竟感到了丝丝柔软,点点温暖。

他嘴角浮出一抹极浅极淡的微笑,将落入掌心的月『色』牢牢握紧,而后,一个飞身跃起,来到了丹凤门高高地城楼上,时而看看城中万家灯火,时而看着宫中的肃穆寂寥。

直到,静谧的黑夜变成了破晓的黎明,他方才从城楼跃下。

他想了一夜才下定决心,他要到那个最想去,也最害怕去的地方走走。那儿虽是令月口中的牢笼,可她所有天真烂漫的时光都那儿度过。

他们曾在那儿朝夕相处,从两看相厌到相伴相依,明明不过一年主仆情谊,却换得十年爱恨羁绊。人世间的尘缘何其玄妙,又何其难解!

他走过一条条仿若熟悉又陌生的宫道,经过一座座似曾相识的宫殿馆阁,终于走到了那里。

他不知曾有多少次在金戈铁马之后,午夜梦回之时,转过伫立着高高宫墙的岔路,走到了用白玉石砌就的台阶下。

他抬头看着高高的宫门那块悬挂着的朱漆匾额上,别出心裁却不合礼法的用百宝嵌镶成了“月欢宫”几个璀璨夺目的大字。

之前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含义的宫名。

可在这一个月里,他曾无数次走来这儿,也是站在这个位置,遥望这块蒙了灰尘结了蛛网,却璀璨如初的匾额,恍然间他明白“月欢”不就是“李令月喜欢”之意吗?

他似乎能够看到,当年那蛮横的霸道丫头,在获得封号初搬来这座寝宫时,肯定也曾站在这里,看着原本朱漆描金中规中矩的匾额,越看越生厌。

而后,一气之下命人拆下了匾额,换上了这块名为“月欢宫”匾额,向所有人宣示她李令月是怎么高兴喜欢,就怎么来的主。

就算不宣示,所有人都知道宫里有这位小小年纪,便已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她能够得此威名,全因武后和高宗晚来得女,无暇悉心教导,只顾盲目溺爱得把她宠上天。

这也注定了她自打出娘胎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身边的所有人供着,捧着,宠着,凡事能想到的,说到的就能得到。

她自小便在一个随心所欲的环境中长大,她是非观念全凭喜好而定,她的善恶美丑划分全凭服从与忤逆而定。

正因如此,当年他以太监高寿的身份进宫,初见令月时,就打心眼的厌恶这个只顾随心所欲,却从不管他人死活的恶丫头。

那会儿他几乎每天都得经受这恶丫头的人格侮辱,以及各种挖空心思的刁难折磨。

当时,在他眼里这丫头绝对是天底下最恶劣,最欠揍,最缺□□的恶棍,他甚至动过千百个把这恶丫头踩死,掐死,打死的念头。

可就在他恨得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时,却无意间发现这恶丫头也有真挚善良的一面。

然后,等到他再靠近点,看到这恶丫头原来这么孤独,在最该被亲人呵护陪伴的年纪,却连见一面自己的父母都得前提通禀。

有时,同日理万机的父母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被匆匆打发走。而围绕在她身边的只有那些阿谀奉承,却难以得真心相待的宫女太监。

她自小生在宫闱,也长在宫闱,对于深宫中的人心难测肯定耳闻目见过。所以,为保护自己,才会用强悍在身边筑起一道高高的铜墙铁壁,让别人进不来,自己也不愿走出去。

她孤独地守在那片小天地里,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快乐悲伤,也不让任何看到她的向往渴求。

当越懂得她的孤独之后,在他眼里,她也不再是凶巴巴的恶丫头,而是只可怜兮兮的纸老虎。

之后他又看到,这只傲娇又霸道的纸老虎,为了她心心念念的贺兰哥哥,竟然可以卑微到尘埃里。

可哪怕她再刻意的去讨好,再曲意的去迎合,换来只是冷言冷语,甚至嫌弃漠视。

可年少懵懂的她却用难得的坚韧,锲而不舍地追寻认定爱情。

她以为贺兰敏之深爱着名动天下的罂粟,她就放下公主身份,铤而走险地混进氤氲馆。

她只为见识令贺兰敏之着『迷』的罂粟蛊究竟是何物,能够学得一二,博得贺兰敏之哪怕一丁点的喜欢,她也心满意足。

尽管她在氤氲馆吃尽苦头,可当得知贺兰敏之要带罂粟去扬州,她就奇计百出,先回宫闹了个天翻地覆,得来了一个好机会,便称心如意带着他和上官婉儿,三人结伴前往扬州。

那趟扬州之行,发生了很多奇妙的故事,令月遇见了青梅竹马的薛绍,而他也死缠烂打地成功撩到了上官婉儿。

之后,他和薛绍不打不相识,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

李令月不但如愿引起了贺兰敏之的注意,也收获了薛绍的情有独钟。

而他和令月因为大醉了一场,而酒后吐真言,他解开了心结,也走进了她心里。

在这许许多多的故事里,却唯独没有他和令月的爱情交集,因为这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感情种子会那般悄无声息地在他们心田播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