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月反应过来，对宋老太太担忧的神色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得敛了敛有些自嘲的神色，开口道:“我没事奶奶。”
“你的嗓子怎么了？”嘶哑至极的嗓音让宋老太太大惊，赶紧放下碗筷。
柏月也是一怔，她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嗓子疼地厉害，但因为没有说话所以不知道原来已经沙哑到了这种地步。同时说一个字扯得都有点阵阵撕痛。
“没事……”柏月不想老人家担心，赶紧解释，可没想到这两个字再度扯到了嗓子，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疼得她泪腺都被刺激到。
柏月是真的不是故意在宋老太太面前显出这副模样的，可身体的反应她完全控制不住。每咳一下眼泪都流一下，到了最后连血丝都咳出来了。
她已经顾不得此情此景宋唯会怎么想了，如果他认为这是自己故意的，那就这么认为吧。反正她遭受的羞辱已经够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宋唯！”宋老太太气得直拍桌子，连名带姓地看向宋唯，站起来便是一拐杖抽到宋唯身上，“我让你好好照顾月月，你是怎么照顾的，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把人给我弄成这样，是不是想气死我！”
宋唯坐得笔直，任由老太太手上的拐杖不停地抽到他身上，连声闷哼都没有，直到秦学和江管家将宋老太太安抚下来。
“阿学，快去把医生请过来，我倒想知道这混蛋到底做了什么！”宋老太太怒道。
见此柏月顾不得嗓子疼，赶紧阻拦道:“不用的奶奶，我只是嗓子不太舒服，等下我还要去上班。”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去上班，”宋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她，“月月，告诉奶奶，这混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放心奶奶一定会给你做主。”
老人家的拐杖敲到地上当当响，可见确实是怒了。
柏月摇了摇头，未发一语。
“奶奶，我真的没事，我要去上班，否则就要迟到了。”她沙哑着声音，仍是每说一个字都难受得要命。
宋老太太自是不放心柏月就这样走。
“奶奶，我送她去上班吧，顺便买点药。”一直缄默的宋唯站起来说道。
宋老太太见他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柏月拽着宋老太太的袖子，目光恳求且坚定地摇了摇头。
沉默了片刻，宋老太太看着两人，许久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去吧，”复又严厉地看向宋唯，“阿唯，你太让奶奶失望了。今天晚上你把月月再接过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好，”宋唯点头，淡淡道。
坐上了车，很快离开了老宅。
柏月靠在副驾驶的位置，此时她的目光一片冷漠沧桑。
她已经做好了宋唯再向她兴师问罪的准备。
他一定以为她是故意的，宋老太太打在他身上的那些拐杖，足以让他把怒火再发泄到自己身上。
无所谓，大不了再受些皮肉之苦。
此时此刻，哀伤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了。
稍微意外的是车子都离开郊区了，宋唯仍旧未发一语，柏月只当这是暴风前的宁静。
车子停在一家药店门口，宋唯打开车门走了进去。过了会后他再回来手上多了一些药品。
“先吃点药，晚点我带你去医院。”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
柏月漠然接过他递来的药，明明心里在冷嘲，却依旧扯了扯唇角，轻声道:“谢谢。”
这副样子是拜他所赐，反过来还要感激她，柏月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抿了抿唇，宋唯垂着的眸子沉沉如水，里面浮现着一丝复杂和黯然之色，心里亦是克制不住地感到疼惜，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呢，人是他弄成这样的。想起这两个晚上的疯狂，他知道她一定恨透了自己。
明明施虐的人是他，受伤的人是她。为何自己此刻非但没有生出畅快之情，反而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怅然。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办公室
李爱过来问柏月一些工作进程的事，她无法不回答，只是嘶哑的嗓音让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你嗓子怎么了？”李爱问道。
柏月苦笑道:“这几天着了凉，感冒了。”
闻言李爱点了点头，淡淡道:“注意身体。”
柏月刚想说谢谢，又见李爱微微沉重了神色说道:“还有几天就是这一年度的绩效考核，你来我们部门也有半年了，认真归认真，但旷工了好几次，这段时间好好工作吧。”
言下之意，就是担心柏月会因为感冒生病而再次请假。
没有哪个领导喜欢总是旷工请假的员工。
柏月微笑道:“我明白了。”
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半年自己确实好几次没有提前请假就临时旷工，想来若不是沈也深在里面周璇她被解雇都有可能。
前段时间严如诗的事又让她在公司影响大跌，在公司第一次的年度绩效考核，她已经预料到肯定会很惨淡了。
无所谓了，柏月佛系地想，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需要离职的地步，她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留在这儿。
若说唯一让她有些留恋的，也只有舒凌楚了。
所谓患难见真交，固然她和舒凌楚还算不上多么好的朋友，但她看得出来舒凌楚确实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所以，当下午舒凌楚突然开口问她借钱的时候，柏月毫不犹豫地把钱转给了她。
二十万，对她来说不算多，宋唯送给她的那张被她压箱底的信用卡，每个月的额度都有二十万。
她也没有问舒凌楚为什么需要这笔钱。每个人都有隐私，除非舒凌楚愿意说，她是不会主动去问的。
“柏月，谢谢你，这笔钱我会尽量早些还你，”一向清冷的她似乎也有些疲倦。
她确实需要钱，否则也不会走投无路到向同事借钱的地步。
“我姐姐需要动手术，”舒凌楚极少提到自己家里的情况，“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可她宁可厚着脸皮问人借钱，也不愿去求助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