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在村口降了下来。
李偲看了一眼定位，缓缓的将车子继续往前行驶。
这段路不是很好，乡间土路，雨水稍微多点就是一片泥泞。这会儿路虽然没那么烂，路况也算不上多好。
这两周，弥省大部分地区，或多或少都降了两场雪。
积雪融化后，这种路面真是一点也不想靠近。
然而寒立德的定位，还在村子更深处。
“这个村子还有人住吗？”寒月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感觉好阴森啊……”
此时正是夜色最深的时候，笼罩在夜幕之下的小村庄，透着古旧和荒芜。
“有。”李偲指了指前方的土路中央，一个缓慢移动的背影。
背影佝偻，脚步蹒跚。
拎着一个照明的手电。
“看起来应该是村里的老人。”寒月雯道。
寒立莨点头，“老人大多睡眠少，这个点起床不奇怪。”
“问问路？”李偲提议。
然后寒立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李偲这一路过来，竟然全程黑灯驾驶的！
高速路段还能理解，这种乡间土路，没有车灯照明，她是怎么做到没开进田里沟里的？
李偲亮了近光灯，刻意踩了两下油门，见前面老人定下脚步回头拿手电筒照过来，才缓缓靠近。
“你们是谁啊？你们找谁啊？”老人主动问道，手电筒微闪的黄光，朝车里照。
李偲主动按开了车内的照明，让老人能看得清她们。
“老先生，我们是来找人的，麻烦问下，这条路往前一直走，是什么地方？”
一车三个人，寒立莨作为男人，在这个时候没有两个女孩子问路效果好。
而寒月雯一身铆钉的机车黑夹克，俩眼睛烟熏妆弄得跟熊猫眼似的，李偲怕她吓着老人。
好在李偲虽是一头红发，但面容素净，还带一点婴儿肥，笑起来还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放松警惕的。
“哦，找人啊。这大清早的，你们从外地过来，得连夜赶路吧？太辛苦了。”老人对李偲印象不错，习惯性的絮叨了两句，“现在的小家伙们哦，不容易啊……噢！对！这条路，往前面一直走的话，是老郝家的养猪场。”
“养猪场？”李偲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这么巧……”
“什吗？”老人耳朵不太灵光，以为李偲问他话。
“没事，谢谢您！”李偲大声道了谢。
老人摆摆手，推开两步让车子离开，嘴里念念叨叨，“老郝家养猪场亏咯，早些年干的可好了，带村里人大家一起致富噢，不行喽不行喽，下大雨洪水一冲，死光咯……”
老人的话断断续续从半开的车窗外传进来，车上三人听着各有感慨。
“养猪场没有猪，你们觉得会有什么？”李偲笑着勾起一抹自信。
“什么？”寒月雯下意识接道，“一定会有三叔。”
李偲扬起眉头，心情似乎很好，“对，肯定有寒立德叔叔。不过我感觉，还会有别的惊喜。”
“惊喜？”寒月雯不大信，“惊吓还差不多，今晚我真的……不对，最近这半个月，一件事接一件事，我都快吓麻木了。”
“是啊，这阵子可真是多事之秋……”寒立莨抬手轻拍了两下寒月雯的头顶，试着安慰她，“等过去就好了，人生嘛，年轻时总是要经历一些坎坷的。不要怕！大不了回头二叔带你去拜拜，咱弥省有几个寺庙很灵的。”
“真的？”毕竟年轻女孩子，对灵验的事物总是十足好奇，“有多灵？都保佑些什么？”
寒立莨一听这反应，就笑了：“哦？这冬天还没过去，咱们家月雯就春心萌动了？”
“真的假的？我还当月雯准备走独身主义道路呢。”李偲跟着起哄两句，算是终于接近寒立德，众人心思稍微舒展了一点。
一会也不知道人到底是死是活，眼下尽可能让寒月雯精神放开点。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最近过来找我玩，前两天还在跟我说闷在家里太无聊了，回头我带他去你们赛车场转转。他去过不少地方，那些灵验的东西也收集了不少，你俩可以交流一下。”
寒月雯脸顿时涨红，萌凶萌凶的骂了句二叔胡说八道，扭过脸再不搭理人了。
过一会又小声嘀咕道：“那你让她加我微信……”
李偲和寒立莨顿时笑出内伤。
“我就是带她在赛车场转转！没别的意思！你们不要瞎想！”
两个人一个劲笑，就是不说话，急的寒月雯脸更红了。
……
养猪场建在村子外缘，背靠山林。
当年风光无限之时，村里村外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青壮年留在村子里加入养猪场，注入新的劳动力和更先进的技术。
科学养猪，绿色养猪。线上线下，郝吃猪一度销往全国各地。
再后来，一场洪水，冲毁了养猪场。
机器没了，猪也没了。
从头再来没有钱，资金全都投在了机器和猪仔身上，老板解散了场子，青壮年开始选择离开故土，踏上外出打工的路。
“想象得出来，这里曾经有多热闹。”
车子停在路边，再往前已经没有路了，荒草凄凄如人高。
只能步行。
寒立莨下车远眺了一眼，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寒月雯怀里还抱着李偲的笔记本。
下了车，不管不顾的率先跑了出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这是他们的选择。”李偲随意的扫了一眼，没有再多看什么。
不需要再多加观察，只一眼，她便判断出，这里除了寒立德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
寒立莨深深的看了李偲一眼。
这句话似乎并不单指村民和养猪场，更像是在预言着什么。
如今他已经不再多加惊奇诧异了，这个小姑凉是真的好，特别好，哪儿都好……她再有任何超出寻常孩子的言行举止，只要是她做出来的，似乎都很合理，都不出奇。
“李偲！二叔！你们快来！”寒月雯在前面呼喊道。
两人连忙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寒月雯站在一道铁门前面，脚边的石头上铺着她的夹克，上面摆着李偲的电脑。而她正两只手扯着什么东西，一只脚死命蹬在铁门上。
“二叔！李偲！你们快来！这门我打不开！三叔就在里面！快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