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跟五公主之间什么都没有。”司沐说，看着温青梧的疏离，鬼使神差地便出口问了句，“你对吴王也这般疏离么？”
温青梧别着鬓发的手一顿。
她蓦然抬头，“这是宫中，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她问，左右看了看。旁边除了岔道几个距离足够的奴婢，倒是没谁了。她松了一口气。
李柯站在树后，脸色晦暗不明。
捏在手中的银袋子被他攥紧。
司沐也察觉自己这青天白日的问得有些私密了，腆着脸讨好道，“你别生气，我不问了便是。”
温青梧现在对司沐是真的又无奈又为难。不似李柯，她总有无数种法子去斡旋去相处。
这人看着老老实实，要是较真起来，还真就让你头大。
威胁没法威胁，想要冷面疏离，又不管用。她甚至怕自己的反应过于冷淡激怒了他，又做些什么出格的事。讨好又做不到。她是真的怕了。
只能软了语气，半哄道：“罢了罢了，不怪将军。你若是无事，我还要赶着去各宫送赏赐呢。”
“那个……”司沐支吾道，“你仲冬日可有时间？”
“没时间。”温青梧想也不想便道。
仲冬日是司沐的生辰，她知晓。
“当真没有？”司沐又问，“你看能不能挪出点儿时间？”
温青梧压根没问他想要作何，闻言只为难道：“你知晓我侍奉在陛下身边的，冬考取消便只有我一人，日日忙碌的连多余的闲暇都没有的。”
“那罢了。”司沐有些颓丧，“我不耽搁你了。快些去送东西罢，免得迟了被陛下责问。”
“告辞。”温青梧一礼，转身就走。
她现在只想走。
只是走了两步，突然想到方才对司沐撒的谎。
对了，应该走另一条通往拾翠殿的路。便是几个奴婢站的方向。
她又退回来，匆匆向着那边走去。
“走罢。”她说，然后往前而去。
走了几步，被范云仙拉了拉袖子，温青梧转头想要询问，才发现树后站着的李柯，抱着膀子靠着树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走这边儿？”他问。
看到李柯的一瞬温青梧心中便是一虚，朝着他规矩地行礼，“见过吴王殿下。”
李柯走上前，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温青梧，“是阿娘，想你在宫里头困难，便给你这些。正巧我出宫，便顺带给你拿来。”
司沐本准备走的，听到动静转头，看见了李柯。脚下便定住了。一手扶着剑柄，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
余光中的司沐还站在原地看着这边，温青梧一刻也不想多耽搁，接过了李柯手里的袋子便道：“多谢殿下。殿下无事，奴婢先行告退。”说完就回身而去。
她今天说告退都说了一箩筐了。
李柯背着手跟上。
李柯走，几个奴婢便不能超过他。范云仙等人只得跟在后头。纳闷儿得紧。
这吴王殿下方才不是说要走么，怎么就回去了？
搞得他们都不好走。
看着前头的两人，温青梧走得步履匆匆，李柯在后头背着手悠闲踱步。
一群奴婢又不敢越过李柯去。只能在后头。
温青梧一股气走到了菡萏塘转弯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这才发现身后一堆人没有跟上，站在拐弯处等着人上前。
司沐站在大路上，等着所有人都不见了身影，这才回身离开。
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第一个看见的，却是背着手悠闲走来的李柯。温青梧诧异，“你不是说要出宫么？”
“突然想到有个物件落在阿娘那儿了，我去取。”李柯面色无异地说道，走上前与温青梧并排。
范云仙几个很是有眼色地放缓了脚步，跟在后头。不近不远，正好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毕竟都是主子，主子之间说话奴婢们向来是要避开的。
温青梧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瞧了眼范云仙的距离，这才放下了心，“去取东西？”
“自然不是。”李柯说得坦然，“给你送钱袋子，半路上看到你跟司轻如说话，好奇来着。”
“有什么好好奇的，什么也没说。”温青梧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些虚的。
毕竟跟司沐，那是正儿八经有奸情的。
不对，应该说，有过奸情。虽然当事人并不是她。可原身所做的，跟她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用了人家的身子，自然要承受人家的过往。
“哦，没什么说的那怎么会说这般久？”李柯好似随意地开口询问，问的时候转头，正巧看到旁边枯了的花枝。
干枯的花枝毫无生机。他想，若是自己手里面有一把刀，那真想把这些碍眼的玩意儿全砍了去。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在东宫时。那片杏子林的雪湖上，她为他弹琴的那一日。
司轻如路过时便是将旁边的竹子砍了去。
那会儿不懂他的目光，莫名其妙得很。如今恍然之间再想起，似乎又有了头绪。
他好像很能理解司轻如那日的目光了。
若是方才旁边有花枝，自己手里也有一把剑。他可不也想那般一路砍过去，火花带闪电。
温青梧心虚地看着李柯，见他面上无异，想了想，说了实话。
“我本是去宣微殿送给王昭媛东西的，想着大路太远了。便绕了小路。哪知”温青梧说着，欲言又止。
李柯心中一沉，忽而转头看向温青梧接话道：“莫不是在小路撞到了司轻如，然后被他非礼了？”说着说着自己的脸都沉了下去。
“哪儿能！”温青梧立时开口，打断了李柯的胡思乱想，直接道；“我是在小路撞到了司将军，跟五公主，似乎……”
李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顺贞。”
李丽质，皇五女。亦是嫡长女，封号长乐。字顺贞。
温青梧点头，“是啊，所以我便赶紧退回来了。”
听着温青梧的话，李柯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她，“而后司轻如追出来跟你解释？”
温青梧不置可否，思忖之后道：“大约是怕我在皇上跟前说漏嘴，所以提点两句罢。”她说，又觑了一眼李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