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觉得很累，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和指责，她已经尽了自己的一切力量来保持冷静，那种疲惫的感觉像一连跑了三个小时候最痛恨的800米测试。
第一遍已经是咬着牙，心里无数次的诅咒这个要人命的制度。
第二遍，是心里死死压着一口气，不相信自己就这样在制度前倒下，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
第三遍跑完，一句话都不想说，其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浑身汗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别说是为自己遭遇的不公辨别些什么了，还能活着，还能感受到自己呼吸的空气，这就已经够了。
此时的方橙就是这样一种想法，
她朝着林何走去，心里极为疲惫。看着林何的眼神，也许他误解了什么，也许他认清了什么，可是无论是哪一种，方橙都觉得自己懒得说一句话。
怪不得古人一直在讲与人为善的道理，她不过是稍稍说了一下方晚，结果自己心里反而难过的要命，她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冷静，分得清的人。
但是事实证明，她好像很不善于扮演这个恶人的角色。
她用语言这把锋利的刀子把方晚打入了地狱，然后，自己的一条腿，一只手，好像也沾染上了深渊的迷雾，难以抽离。
“小橙？”林何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靠在林何怀里的时候，方橙恍惚中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太快了，就像演电影似的，每一桢都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尽管发生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时候却一遍遍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想。
一直到回到车上的时候，林何开始包扎伤口，她才想起林何但是为了救自己手上受了伤，应该，流了很多血吧？她有些不确定地想到，林何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呢。
而自己当时跟方晚说了多长时间的话呢？五分钟？要不然十分钟？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耽搁，流了更多更多血。
她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来帮你包扎吧？”
林何点点头，等到方橙自己伸出手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摔倒时按在瓷片上的手因为长时间的攥着，被粘稠的血液包裹着，都有些伸不开。
她懵懵的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以前不是挺怕疼的吗？”他一根根把方橙的手指掰开，方橙也顺从的没有反抗，直到最后出现在林何眼前的，是一只沾满了血迹，但是手掌心的位置，一条长约五厘米的红褐色的口子仍旧在往外慢慢渗着血的手掌。
林何拿着酒精棉球一点点帮方橙清理着伤口，有时候林何会故意的碰到那条长长的，但是不算特别深的扣口子，方橙就配合地抖一下，不过许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每次的痛呼都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
“你还知道疼啊。”林何无奈的摇头“你说你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了，怎么手上有个这么深的口子都不记得呢？”
方橙抿了抿嘴唇，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我都不想把孩子给你带了。”
方橙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你看看你这样子。”林何抓着方橙一根手指，举得高高的，把她裹成粽子一样的手摆在她的面前“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照顾好孩子啊。”
“我能。”
“我不信。”
“我真的能。”
林何举双手投降“好好好，能能能，别哭了行吗？”
“那孩子还给我带吗？”
“你的孩子你不自己带你还想麻烦谁啊？”林何反问。
“那你刚才说……”
“只是想要不要多请一个阿姨。”
方橙破涕而笑“林何你怎么这样坏啊。”
林何可怜巴巴的伸出自己受伤的手，往方橙跟前凑了凑“你的好了，诺，该我了。”
方橙的眼泪顿时就止住了“林何，对不起，都怪我。”
“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做什么。”林何有点脸红。
“让你担心了。”
林何不自在的把脸侧了侧“快点给我包扎吧，有点疼。”
“哦。”
幸好开车的阿诺一向没有什么表情，否则就林何这几分钟让人大跌眼镜的表现一定会让看见的人笑出声来。
方橙的手法要比林何熟练的多，一来她本来就是医生，二来她不像林何那么坏，故意戳她的伤口。
包扎完毕之后，方橙不放心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伸出自己包扎的手和林何的手并排放在了一起，扑哧一声就笑了。
“笑什么？”
“笑我们出门没有看黄历，今天黄历上写的肯定是忌出行。”
林何撇撇嘴，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方橙转了个话题“你手法好像还不错。”除了故意戳她的那几下。
林何想都没想，就一脸得意的说“那当然，小爷我身经百战，这点小伤……”看着方橙明显一副又要哭的的表情‘根本不放在心上’七个字被生生吞进了肚子。
妈蛋，为了哄方橙高兴，一不小心好像暴露了。
呵呵呵，温柔乡是英雄冢，不知道怎么回事，林何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这几个大字，果然，且不说爱江山还是爱美人这个终极问题，就是跟心爱的人呆在一起，不自觉的不设防就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东西通通说了出去，但凡喜欢的人要是个没心眼的，很容易泄露机密啊。
“林何？”
“恩？”
“谢谢你。”
“干嘛突然这么客气。”
“你又救了我一次。”
“应该的应该的。”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林何收敛了一下表情，方橙很少会这么认真的要求些什么，如果自己能做到的话当然最好，如果做不到，起码态度还是要有的。
“我想请你保护好自己，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无论你想做成什么事情，都请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林何有些吃惊，亦有些感动。
“我尽量。”
“难得见你这么强硬的样子。”
“不要转移话题，林何，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如果你出了事，我和孩子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