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换了一身夜行衣，还拿出一方黒巾蒙了脸，乘风飞上了高塔之巅，却在半空中“不小心”落下了一枚飞刀，成功的引起了地牢周围护卫的主意——
“有入侵者！”
护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地牢门口留了两个人，不过，另一边正在吃饭的护卫都被惊动了，正在赶过来，有人提醒道：“看到地牢，小心调虎离山！”
还挺有经验。
展芦也换了一样的夜行装，抱怨了一句“真难看”，也冲了出去，却是直接踹飞了东侧副塔的一个守卫，闯了进去，不过，那一脚踹得有些不巧，守卫直接落尽了那边往地牢赶的护卫堆中，落地之后还有力气说话——
“有两个人，他们的目标是藏书阁！”
自从庭阳城神只阁的藏书阁被盗一案之后，各个衙门的守卫对藏书阁失窃都十分的敏感，总觉得那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的秘密——毕竟连巫王殿神女都惦记，所以，听到这话之后一点没怀疑，立马追了过去。
然后，于畅从地牢门口飞过，成功引走仅剩的两个护卫。
白牙轻轻松松走进了地牢，进门之时，打了个响指，一身白衣幻化成了黑色的皮甲，还难得的把头发束了起来——跟大理寺的护卫一样的装束。
这是变身术，骗巫师有些难度，但骗骗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鬼使喜欢借住在大理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里的地牢，足够阴森，跟幽冥界的空气比较像。
地下三层。
白牙在入口的阶梯处停了下来——
底下有人。
“大理寺厨子的手艺倒是不错，不过，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你不是从不喝酒吗？”
“呵，那是职责所迫。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每日三斤酒算是少的。”
“海神殿的祭酒，喝吗？”
“哦？左某倒是有口福了。”语气很是欣喜。
两个人的声音，第一个声音较低沉，第二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白牙很快就猜出来了——
是左宵和盖仑。
难怪外面的护卫走得那般痛快，原来是因为里面有“高层”镇守。
那声音有些远，左宵的牢房距离入口处应该比较远，白牙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在周围观察了一番——
这一层很安静，除了左宵那间，其他牢房里都没人。
进入大理寺监牢的，都是犯了重罪的。不过，这其中也是有差别的。
地下一层是活罪，地下二层是死罪，地下三层就比较特殊了，是死是活不知道，但绝对都足够特别，要么人够特别，要么案子够特别。
而左宵，两个都占了。
关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白牙潜入了一间离左宵不远处的一间牢房——
大理寺的地牢，并没有锁，用的是封印术。不过，空牢房，自然是不用的，大概也没想过有人会自己跑进去。
盖仑跟左宵又聊了几句，说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三句有两句是在说今日的饭菜，剩下的一句还是讨论明日的伙食……最后沉默了许久，盖仑临走的时候终于问了一句：“左将军，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关于黑巫师的。”
左宵似乎叹了口气，道：“抱歉，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盖仑并没有逼问，只说了一句“明日我会再来的”，便离开了。
黑巫师啊……
白牙隐藏在黑暗中，目送着盖仑走远，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不是来调查左宵是否参与叛乱之事的，而是来调查黑巫师的。
原来，他还没有放弃——
盖仑的哥哥，盖觉，在朝风城被黑巫师杀害，死于“焚血之歌”。
在庭阳城的时候，他们一起打击鞠赛，盖仑经常会说起自家的哥哥，说他的击鞠技术都是哥哥教的，说他的巫术都是哥哥指导的，说他的哥哥是他爷爷最喜欢的孙子，是盖家历代最有天赋的继承人，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宗师了，却也是年轻一辈中最让长辈头疼的一个，喜欢冒险，喜欢惹是生非，总是不着家……
她记得，白洛曾说过，乌青便是当初在朝风城和庭阳城作案的黑巫师之一。如此，他便是盖仑的杀兄仇人……而她，却在与乌青合作，真是不仗义啊……
这个世界，黑白巫师的仇恨延续了上万年，除了盖觉，还有多少白巫师，多少普通人，死于黑巫师之手呢？
白牙往后靠了靠，仰头，将脑袋顶在坚硬的墙壁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天真……呵。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谁在那里？”
白牙回过神来，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惊慌。她整理了下情绪，走了出去，看向左宵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道：“左将军好功夫。”
她对自己的隐匿功夫素来自信，没想到会被识破。
左宵看到她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朝她轻轻笑了下，道：“关进这里的巫师，都会服下锁灵水。”
锁灵水，相当于武侠世界里的软筋散，虽不至于浑身瘫软，却是无法使用灵力的。
白牙眨眼——所以，是如何发现她的？
他见她神色困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牢房，“是他告诉我的。”
白牙转身，恍然，“无常先生。”
常梁：“……”
这似曾相识的称呼，还真是印象深刻。
常梁走了出来，仔细一看，点头，“原来是你啊。”
——换了身衣服，还换了发型，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躲在这里偷听的小兵。
“我正找你呢。”
白牙见他郁闷的模样，不由笑了，道：“幽冥界失踪的灵魂应该已经回去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你给确认下？”
常梁点了点头，道：“昨日就收到幽冥界的消息了，谢谢。”
幽冥界在委托这案子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能够救下这些灵魂，任务的要求只是调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抓到凶手。这算是额外的收获，幽冥界还是很感激的。
常梁问道：“凶手呢？”
“过几天会送过来的。”白牙开了传音扣，呼叫着摇光，一边道：“无常先生，我们团长不大信任我，你亲自跟他说，告诉他失踪的灵魂都回去了。”
白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传音扣已经接通了，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阵笑声——
那边一群人正在一起吃饭，叶陌也在，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过说了一句，没想到她真的找了鬼使作证。
常梁倒是很配合，对着叶陌又说了一句感谢。
四娘问道：“小牙，你现在在哪儿呢？别告诉我你只身闯进大理寺了。”
白牙觉得奇怪，问道：“四娘？摇光呢？”
刚刚的笑声也是四娘的，她没听到摇光的声音。
四娘道：“她跟书影玩游戏，没空。小丫头，是我问你话呢，别岔开话题。”
白牙眨了眨眼，道：“现在可是大白天，我要闯大理寺也会等到晚上啊。”
“晚上也不行！要见鬼使，去找小仑帮忙就是了，不许乱来，听见没？”
——这是摇光的声音。
——听起来还算正常，应该没事。
白牙笑了，道：“嗯，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星渊师兄在呢吗？别操心了啊。”
切断了传音扣，白牙抬眼——
常梁一脸古怪，左宵似笑非笑。
她挠了挠脑袋，道：“我也不是经常说谎的。”
——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听着就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