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摸摸下巴，沉吟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不定她是对我们师兄有所图谋。”
“什么图谋？”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凌九儿肯定是想从你口中套出师兄的弱点，好借此对付他。”陈虎思索了一番，摇摇头道：“果然是邪道中人，心思就是多。”
“啊，”叶灵惊得捂住嘴，“那我不是犯了大错？”
陈虎安慰道：“不怕，师兄除了懒了点，没啥弱点。而且，师兄怎么会败给那个妖女呢。”
“嗯嗯。”叶灵点头如捣蒜。“师兄是不会败的。”
……
而他们口中没啥弱点，极为信任的师兄，此刻正寻了一棵树，闷闷不乐地坐在树上。
手上提着一坛酒——从玄寂宗出来的时候，悄悄从师尊的地窖里拿的。
贺兰蘅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他很少会酗酒，今天里却喝了大半坛。
刚才面对凌九儿时片刻的失态，让他觉得很惶恐。
她的模样太像她爹——九死宫宫主。
贺兰蘅从前是见过那个人的，在他之前的师尊景阳真人死的时候。
那个人长得很好看，眉梢轻挑，凤目微敛，清清冷冷如广寒月，堪称郎艳独绝，在漫天飞雪中，更像天上仙人。
可贺兰蘅亲眼看见那个人，伸出了纤长的手，毫不留情地穿过了他师父——景阳真人的胸口。
炽热的血色烫伤了他的眼，他呆呆地缩在一旁，看见那个人泰然自若地收回手，抹了抹血迹，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从此往后，就像阴间恶鬼，伴着凛冽的寒风，总是出现在贺兰蘅的梦境之中。
而凌九儿，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世人都说他有天生的大气运，确实如此，那次九死宫宫主不知为何，没有杀他。
贺兰蘅讥讽地轻笑。
可是再如何惊人的运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能化做笑谈。
所以他忘不了那场纷飞的大雪中，灼灼的血光。
……
贺兰蘅闭上眼，有些厌倦地将酒坛随意甩了出去，再不去想这些事情。
……
……
慕迟是循着酒香找到的贺兰蘅。
她带了鲲鹏精血回来，正准备向贺兰蘅询问一下如何使用，却没发现他的身影。倒是看见了眼圈红红的叶灵，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清楚。
高大的树木上，少年侧身而卧，不同于平时一派随意慵懒的模样，眉间轻蹙，几分愁苦。
慕迟唤道：“贺兰师兄，贺兰师兄。”
无人回应，一片沉寂。
应该是醉了。慕迟心想，她一个人也不好搬动贺兰蘅，放他在这里不管也不可能。还是先回去找找陈虎师兄过来帮忙吧。
慕迟随手幻化出一道结界，覆在大树身上。
一边念叨着：“怎么好端端地，会喝醉了酒”，一边快速疾行回去山洞。
等到慕迟的身影消失，丛林间突然又多出一道纤长的人影。
冰雪似的少女看着慕迟离开的方向，瞳色深沉，晦暗不明。
凌九儿转过身，抬眸看向醉酒的贺兰蘅。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抬起头看着他。
周围的风很静，她的呼吸声也很轻，似乎连阳光也衬出了丝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