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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没有了太多的隐瞒,互相敞开心扉后,我们和刘哥雪儿姐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马上熟络了起来。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动物,即使是相识了几十年的老友,只要发现对方在自己面前还藏着掖着些什么事情,哪怕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产生极大地矛盾,甚至会关系破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起因便是如此;可是如果如果能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以真心换真心,就算两人初次见面,也能很快的建立深厚的情谊。所以说与人交往最关键的不是时间长短,而在于真心实意。

又休息了一会,恢复了元气的刘哥和雪儿姐不再叨扰,决定回家见刘叔刘婶——“丑媳妇终须公婆,既然已经来了,怎么能不去见呢?”两人备好行囊,起身要走。毕竟这里是工作场所,我和老秦也不好留客。

小城虽小,由于人少,真正建成的房屋也比较分散,所以我们居住的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见两人起身要走,担心他们找不到位置,正好心姐的车就停在门外广场上,老秦提议道:“我给你们送过去吧。”因为确实找不到路,刘哥和雪儿姐客气了两句就不再坚持。其实刘哥在来之前通知过父母,但是这么久了还不见有人来,看来……

“那,谢谢你了老秦——真不好意思,刚来没多久,就这么麻烦你……”心怀感激的刘哥向我们点头致意,充满魅力的微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没关系没关系,‘为人民服务’都是应该的!”我说起了“便宜话”。虽说送他们一趟也不会多费力气,但是既然老秦说了,我能偷懒就偷一回吧,反正也不犯法……

“小胖说的对啊……”老秦睥睨着我,可能是没想好借口,索性直言道,“那就你去吧!”

“不是你说……”——为了帮助刘哥和雪儿姐要找刘叔“尽最大的能力解决”的吗?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老秦冲我使了个隐蔽的眼色,在没有令刘哥雪儿姐起疑之前,率先走出了大厅,奔着厨房去了。“水要烧开了吧,我去看看!”——这蹩脚的借口还不如不用……

不光是我,刘哥和雪儿姐也面面相觑,茫然地望着老秦的背影。我更是一脸懵,好像半路上遇到劫匪为保命将全部身家奉上之后发现对方只抢过了手纸后就窜到旁边菜地里脱裤子解手一般。心里对老秦莫名其妙的多余举动十分的不满:你要是想背着别人的话不能提前和我对好暗号吗?但是也不敢违背老秦的意思,向刘哥雪儿姐赔笑了一下,挠了挠比刘哥还要稀疏的头顶,跟上了老秦,来到了后厨。老秦正在烧水。担心口感不好的他按照平时的习惯,即使电水壶口子上面滚烫的蒸汽形成的水雾升腾几尺高,仍然继续烧着水,直到他觉得真正烧开了之后(持续沸腾几十秒),才会断电。现在他正把脸凑到热蒸汽上方三分之二的位置,闭目熏眼睛……

听到我走过来后,身子折成九十度哈腰于水壶上方的老秦转过头——侧面还处于热气蒸腾的状态下——好像冬日长跑后一般冒着热气的黝黑的脑袋让我想起了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猴哥。毫无形象的老秦斜瞥着我,单刀直入道:“一会你去送他们吧。”

已经习惯了老秦各种古怪癖好的我更关心他为什么突然变卦。“你不是说你亲自去吗?——还要和刘叔理论一番。”

“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想好。”

“想好什么?——你后悔了?”一位老秦要临阵脱逃,我皱眉道

“不是后悔,是害怕——如果不事先想好对策的话,我害怕重蹈王叔的覆辙……”老秦一脸严肃,仍然对王大爷的遭遇深深自责——但是你这个滑稽的姿势无论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的!

“而且以我对刘哥的了解,他现在肯定不在家——说不定小刘在的这几天都不会见到他……”

不至于吧,怎么说也是亲爷俩。对老秦的推测我不以为然。“你又不知道!”

“而且——算了,我还有些在意的地方需要调查一下。你就去吧——今天的纸活不用你写了!”

找什么借口嘛!完全就是想推卸责任!虽然对老秦的退缩嗤之以鼻,但听说只需要出去开车溜一圈就能躲过早已厌倦腻烦的无聊文字抄写工作,生怕老秦变卦,我满口答应,没等老秦做出更多的指示就迅速地逃出厨房,不由分说地拉着刘哥和雪儿姐出了车站。

轻车熟路,开着已经修好磨合过并且还贴了膜的桑塔纳,向着刘叔家驶去。结果没成想,半路上就遇到了刘婶,她刚到书店门前的大坡。原来她记错了时间,以为儿子他们还没到,所以出家门比较晚,走的也不快。

停下车,刘哥和雪儿姐就马上下车过去和母亲相见。母子情深自不必说;刘婶对新儿媳雪儿姐也十分的亲近,如久别重逢的母女一般,相拥而泣。——看来只有刘叔对两人的婚事甚为不满。当然,也可能是由于母亲的天性,即使曾经和自己的老伴站在同一阵营,但是爱子心切的刘婶还是听从了孩子的想法。而相对来说更为理性的父亲还是执拗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不惜否定现实……

几分钟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刘叔家。与小城内其他住房毫无二致的低矮砖瓦房,不过屋子还是很多的,还留着春节时对联的大铁门上黑漆剥落,没有上锁,看似毫无防备,院内小苏的吠叫声声入耳,而且门口不远处的立柱边还站着神骏的天马,正在吃草的大马头也不抬,一如往常的高傲。

很少到农村来的刘哥和雪儿姐好奇地看着家门口的一切,并且不时的发出只有城里人才会大惊小怪地赞叹。殊不知,他们所说的每一项都需要当地人付出相当大的精力才能维持住。

“好了,别光看着了,都到家了,就快进屋吧!”刘婶催促下,我们下了车。

原计划是出来偷懒逃避工作的我,在见到了刘婶之后,尤其是她对待雪儿姐亲切和善的态度后,改变了想法:你老秦不就是怕承担责任,担心自己无法说服倔强的刘叔才畏首畏尾的吗?就好像平日里胆小懦弱的我一样。但是现在的我不能再像王大爷那时候一样等下去了:其实对王大爷,我比谁都自责——因为归根结底是我不顾众人阻拦执意要通知小王哥的才酿成的这处……

总之,我今天就要“爷们”一回:让其他人知道我也是能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的!

下车后,我指着屋内的方向,回身向走在最后的刘婶问道:“刘婶,刘叔他……”

刘婶突然大喊了起来,盖住了我的声音。“嗨呀,都说了别在外面站着了!到自己家了还磨蹭什么!快进去!”像撵鸭子上架一般驱赶着张大了眼睛的刘哥和雪儿姐进了屋。拽住了准备跟上的我,把我留了下来。

伸长脖子确认两人进屋之后,刘婶才在我耳边悄声道:“你刘叔没在家,这几天别找他了。”

“为什么?”

“唉,都是些家里的麻烦事,也说不清楚……”

“我都知道了。”在刘婶惊讶的目光中,我将刚才从刘哥他们那里听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些,因为只需要让刘婶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并没有长篇大论。

听着我的描述脸上阴晴不定的刘婶,最后只得叹息了一声:“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你刘叔从听说儿子要回来就一直不敢在家呆长,早上五六点钟就出门了……”

对刘婶的说明我有些不以为然,反正刘老爷子平时也是到处乱逛。“噢,好吧,那我等晚上……”

我想的还是太天真。刘婶摇头打断了我。“晚上也不会回来——前几天就在老王哥的旧房子里住的,今天儿子回来了,估计连小城都不会回来了……”

“这……”没想到刘叔如此任性,我仿佛喝了一大桶苦茶,满嘴干涩,一脸苦相,无奈地直挠头。心里一上火,嘴上也没了把门的,顺嘴说出了心里的不满:“刘叔他这么作你都不管?……还是过日子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以为我没劝过吗?要是能管得了我早就不让他到处乱跑了!”刘婶悲戚的语气,透露出了更深的无奈——背后蕴藏的是时代的悲哀。“等孩子婚礼结束我就和他离婚!”被我勾起伤心事的刘婶悲愤道。自知说错话的我也不敢再乱吱声,只好一边向刘婶道歉,一边安慰她。心里把无脑又逞能的自己骂了不知几百遍……

好在善良的刘婶不以为忤,为了不令儿子儿媳生疑,情绪稳定后,就回到了屋内,亲热招待他们。我也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彻底的败北,趁着没有继续将事态恶化,我赶忙道别,回到了车站。心中惭愧的我也不敢去找老秦,直接上了二楼办公室,将属于我的工作主动应承下来……

果然如刘婶所说,接下来的几天里,完全不见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刘叔的身影。起初刘哥和雪儿姐还因为要操办酒席招待宴等等的事情而应接不暇,并没有太过在意刘叔的故意躲避,但是在他们来到小城的第三天后,多次通话未果后,刘哥终于忍不住了,在镇上租了一辆银色的广汽丰田汉兰达,在小城内外遍访熟人和刘叔常去的地方,四处搜寻他的踪迹,要不是刘叔偶尔还和刘婶联系,刘哥真的要报警了……

虽然请了很长时间的婚假(连着两人的春假等各种假期一共是将近两个月的带薪假期——不愧是外资企业单位,假期待遇基本和欧洲总部是相等的。),但是为了新婚大喜制定了许多美好计划的小两口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这里。雪儿姐倒是没怎么着急,刘哥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包括刘婶在内的小城里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刘叔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就算孩子有天大的毛病,当父母的哪有躲着不见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劝刘哥别再等了。然而还是有两个人持相反的态度,一位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丈夫和公公不和的雪儿姐——“既然嫁给了你,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希望好不容易重获的家庭因为我而产生矛盾——而且我坚信父亲总会有接受我们的一天!”雪儿姐坚定温柔的话语一次又一次温暖着众人的内心,更是让刘婶老泪纵横,不过貌似有些太过频繁了——是因为年纪大的原因吗?

“来,喝水。”

因为车站里杯子不多,我只好拿吃饭用的大瓷碗倒了两碗温开水,递给了坐在大厅长椅上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刘哥和雪儿姐。

“谢谢。”

两人道谢接过,一饮而下。看来这一路旅途奔波再加上刚刚的呐喊与泪水,水分流失了不少。痛饮之后,手里端着空碗的两人又齐刷刷地抬起头看着我,要是脸上再脏一些,我几乎要错以为闯入丐帮基地了……

“是还要的意思吗?”

见两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明白了过来,连忙反身回厨房,直接将水壶拎了过来。当我为他们续道第五杯的时候,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我们的老秦说话了。

“好些了吗?”

“好多了,还是白开水好喝!”

“嗯,谢谢你们的热水,让我冷静了下来——我好像说了个挺烂的冷笑话。”雪儿姐捂嘴笑道。

能有开玩笑的精神,看来情绪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我欣慰地想着,也不枉我辛苦一番。雪儿姐手里的碗又空了。

“还要吗?”我弯下腰轻声问道。

“谢谢,麻烦你了。”雪儿姐冲着我像看着弟弟一般宠溺的一笑,纤细的双手再一次将大碗端到了我面前。雪儿姐并不想看上去的那么柔弱:这么大的碗,端着都费劲,还连喝好几碗热水,连刘哥都摆手放弃了,她却不见丝毫费力勉强的姿态,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我一边倒水一边思忖。

“既然冷静下来了,就把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吧,为什么刘叔(暂时改口)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老秦抱臂而立,威风凛凛,蹙眉瞪目,严谨的目光在刘哥和雪儿姐脸上来回扫荡,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虽然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在几近寂静无声的空旷大厅内,仍然产生了极大的回响。我怎么都没想到有人会旧事重提,而且还是在刚刚见证过这个话题产生的巨大风波的情况下,由这位一向奉行“不干涉”甚至有些“孤立主义”的老秦干出来的事。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要不是水壶已经倒干了,差点像电视剧经常出现的情节那样水满则溢洒到雪儿姐身上。

连我都大吃一惊,更不用说另外两人了,正端杯喝水的刘哥半张着嘴,碗里的水划过嘴唇倒掉地面溅在鞋面;雪儿姐也一脸震惊,怔怔地望着老秦。

被我们三个人盯着,老秦也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视线移开又转回,挺胸吸气,解释道:“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闲事,尤其是像这种其他人的家里事,作为外人来说不容置喙,而且看起来你们家里的事情更为复杂——当然家庭问题就没有简单的……如果是以前的我——都不用回溯多久,哪怕是半个月前,我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刨根问底,估计连提都不愿提,我害怕自己势单力薄,认为自己既然帮不上什么忙,与其破坏了他人的希望,还不如隔岸守望。

“因为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善良的人即使面对困境也会逢凶化吉,就算过去是痛苦的铁灰色,只要坚守内心一方净土,早晚会等到春来花香!

“然而,我错了……我不想再让自己为了明哲保身而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好人得不到好报;不想在我离开之前,见到我们大家苦心经营的小城就因为我的不作为分崩离析,不想让已经经受过人生苦痛理应迎来幸福人生的大家再度经受苦难——所以,即使会违背我几十年的信条,我都要插手这件事。因为小城里的大家,无论是我、刘叔还是你们都已经成为了休戚相关的一家人。你们的家事也是我的家事,就算清官难断,我也要尽我最大的能力解决,无论谁对谁错!”

说完了一大段话,无视目瞪口呆的我们,老秦抢走了我手里的水壶,也不顾冷热,打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但是连一点都滴不出来。(早就被我倒光了。)口干舌燥的老秦发现了目标,瞧着刘哥手里剩下的小半碗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