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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军事会议室。

段旭仁环顾了在座的众将,询问道:“关于这几天北地军队异动频频的情况,到底安插在北地的情报网有什么汇报?”他说话间将目光移到了段旭磊之处。

段旭磊禀报道:“回司令,据我们布置在安阳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赫连靖风因其妻怀孕,目前带了一家子去升平度假。所以对于这几日北地军队的异动,他们认为是军队换防所致。”赫连靖风对江静薇素来疼爱有加,当年为了留住其妻,不惜自残。只是极少人知道此事罢了。而他段旭磊恰好是那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南部一高将领道:“那为何我们会探到北地驻守在关平,正海及木州的军队这几日将军事戒备提高到备战一级呢?”

按当年协调的结果,南部与北部划了溟江而治理,这些年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关平,正海及木州正是北地在溟江一侧攻打南部最佳之位置。这几天频频异动,已经引起南部众将领高度重视。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也一连开了数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有人敲了敲门。一副官打扮的人推开了门,并脚朝段旭仁远远敬了个军礼,这才走到了段旭磊边上,俯在他耳朵边低语了数句。

段旭仁定睛一看,认出原来是三弟身边的副官李介载。想必是有什么急要紧的事情,否则断不会如此失礼地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突兀地打扰。

也不知李介载说了什么,段旭磊的脸色蓦地僵硬了起来。

段旭磊与段旭仁相差十多岁,旭磊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握枪了。段旭仁从小就疼爱这个小弟。但凡小弟与二房的段旭德有什么摩擦的时候,他都第一时间站出来狠狠地揍段旭德。为了这些事情,二娘不不知道多少次在父亲面前啼哭告状,说大房的两子仗势欺人。父亲亦狠狠教训过他。每回饿着肚子罚跪祠堂,小弟便会在衣兜里揣满了食物,爬窗进来看他,还会陪他一夜。两人兄友弟恭,打小就感情深厚。

在与段旭德夺权的时候,若不是旭磊取得赫连靖风的部队要在木州南下的情报,他及时派部队拦截并击退,让南方众老将信服,怕这位置早已经落到了段旭德手里了。

段旭仁素来只信任这个弟弟而已。当年旭磊在北地与赫连靖风的妹子赫连靖琪成亲,也曾暗中派人禀告过他。他虽有疑虑,但知小弟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所以也不加以干涉。后来的事实证明旭磊确实也没有叫他失望,接二连三地取得南部所需的各种情报,使他成功派人刺杀赫连靖风。若不赫连靖风命大,有侍从替他挡了一枪,恐怕这大好江山早已经在他段旭仁手里了。

唯有此次将赫连靖琪“请”到南部,让他有几分惊讶。但段旭磊私底下亦对他再三保证,说自己知轻重,会有分寸。小弟这些年难得为自己的私心放纵一次,段旭仁也不好多管,也就任之放之了。

只见李副官说完后,段旭磊脸色铁青,胸膛亦起伏不定,看来是怒到了极处。也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惹他生这么大的气。段旭仁正欲发问。段旭磊已经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啪”地重重并脚,朝他行了个军礼:“司令,属下有紧急之事急需处理,请准许属下告退。”

段旭仁虽不明所以,但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段旭磊一出了门,便面无表情地喝问道:“现在人在哪里?”李介载回禀道:“已经让人送回府邸了。”段旭磊冷声道:“备车,立刻回府邸!”

太阳已经渐渐沉下,余晖却透过法式的玻璃窗脉脉地照进来,一直从床边移到了沙发边的铁制镏金的高几上。几上插着一小枝园子里摘下来的樱花,簇簇拥拥地盛开。

门口守着两个侍从,见了段旭磊过来,忙远远地并脚行礼。他推门而进,只见她坐在沙发上,又成了一座沉静而无声的雕像。

那被背叛被耍弄的感觉本如同一把火,在心里熊熊燃烧。可一瞧见她单薄的背影,段旭磊就莫名地心软了数分。他强迫自己静了半晌,方才开了口:“你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解释给他听为什么她会甩掉侍从逃跑?为什么就在他放了董慕勋之后?就算是谎言,就算是敷衍,但只要她愿意撒谎,他便愿意相信。

赫连靖琪却只是沉默。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小别墅里的日子,她连看他一眼都嫌厌恶多余。段旭磊的心一分分地朝无底深渊坠了下去,他探手抓住她的手臂,喝声地道:“你说!你为什么要逃?”

赫连靖琪朝他一笑,冷淡漂浮地仿佛天边的一团浮云:“说什么?说我这段日子只是跟你在做戏。为的就是让你将董大哥放了。现在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犯不着跟你继续做戏下去了……”

段旭磊骤然闭眼,仿佛被斜照进来的夕阳刺痛了眼睛。就算是早就猜到了这个事实,他却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推测,不想承认。

现在她终于是亲口说出来了……她说她只是在跟他做戏而已!原来她这段时间对他的温香软语,娇俏浅啧,只不过是诱他将董慕勋放了罢。而他却傻傻地以为她已经原谅他过去所有的不得已了……那种背叛的痛,为什么比预期的还要痛得许多呢?

但他总是不甘心,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再说一遍!”赫连靖琪紧掐着手心,压抑着胃里的翻滚,努力地将剩余的话,冷笑着说完:“你可以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终于,他缓缓地放开了她,一步一步地退后。一直退到了卧室门边,段旭磊猛地想起一件事情,复又大步跨向她,一把揪住她的肩膀,喝道:“告诉我?当年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她的肩纤细柔弱,不盈一握,他只需一用力,似乎便可应声而折。

北地的探子千方百计得到的消息只说她流产了。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再不会相信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初他认识的她了。为了另一个男人,她竟然可以每天巧笑嫣然的陪在自己身边。如此心计,怕是比他们情报部门专人训练的探子也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孩子……那床上被血染红的被褥……那一滩一滩的鲜红,不停地从身体里涌出来……大嫂焦急的呼唤声……大哥的愤怒声……所有的画面如同镜头在脑中一帧一帧地闪过。

原来有些东西,无论多久,只要想起,还是会让人有清晰入骨的疼痛。赫连靖琪死命地抠着掌心,仿佛这才能略略稳住自己,让自己发出一点点的声音:“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何必再提起以前呢?以前的事情我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从相遇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问起过一声孩子的情况。想来按他的情报网,自然是知道那个孩子早已经不在了。有几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曾发现他的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腹部徘徊。那轻柔的触摸总让她酸楚地想落泪。想来是他与她都和孩子缘份太浅了,所以孩子选择了离去。

段旭磊脸上露出了狰狞痛苦的神色,他死死地揪着她的肩膀,厉声道:“说,是不是你把他打掉了?是不是?”他惶恐地几乎不能自己,只盼她能摇头,只盼她能说不。

赫连靖琪闭上了眼睛,违心地吐出了一个“是”字。她亦听出了他的惶恐……可就算告诉他一切,可以改变什么呢?什么也无法改变!

他母亲要她断得干净,那么这是最好的办法。就算从此之后他恨她,她也无法选择。两个人终究是要离别的,就算能拖,可又能拖多久呢?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局。走或留,都只是痛苦。再说了,当年之事,段旭磊从头到尾都不过利用她而已。当年同床共枕肌肤相亲,他都可以一再地对大哥下毒手,何曾念过一丝旧情。如今为什么把她虏来,若说是对她旧情难忘,她是决计不会信的。

似有大通大桶的冰水从头浇灌而下,段旭磊眼睛里的火苗“嗤”一声灭掉了,他的心脏剧烈疼痛了起来,而后那痛又一点点地渗透到了骨髓最深处。他毫不怜惜地将她一把推倒在地,将身上的配枪拔了出来,指着她的头,目光森然暴戾,犹如一只重伤不治的野兽:“赫连靖琪,我要杀了你!”

赫连靖琪抬了眼,定定地凝望着他,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笑意:“段旭磊,你杀了我吧。可你又有什么资格杀我呢?那孩子,也是你不要的。你说我父亲派人刺杀你父亲。但你呢?你又做过什么呢?你不一样派人刺杀我大哥吗?当年在安阳,我大哥身中数枪,不也差一点丧命吗?”

段旭磊的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怒道:“可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啊!

他当初若不派人刺杀赫连靖风,怕南部早就让他一鼓作气攻下来了。他当时也是大哥段旭仁和南部迫不得已而为之。

赫连靖琪匍匐在地毯上,低垂的眼眸深处满是他瞧不见的凄楚伤痛:“是。孩子是无辜的。只是我不想要他罢了。”

下一秒,他左手已不受控地狠狠甩了一巴掌上去,力道之大,让她脸上立刻现出了红红的五个手指痕迹,嘴角血迹蜿蜒。赫连靖琪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一朵狂风暴雨摧残后的凌霄花,悄然委地。

段旭磊见她如此,只觉心头大恸。他骤然移开枪,对着窗边的梳妆台,“砰砰砰”的连开了几枪。玻璃应声而碎,“哗啦啦”地坠落。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李副官焦急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三少?三少?你没事吧?”段旭磊转头怒吼道:“给我守在外头,任何人不许进来。”

李介载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赶忙吩咐手下:“快去请两位夫人过来。”

室内极静,他的呼吸声又重又急又促。赫连靖琪还是保持着起初摔倒的姿势,连眉目仿佛也未曾牵动过。段旭磊站在那里,握枪的右手低垂在侧。

两人其实不过短短数步的距离,但彼此却知道,这短短的几步,似有人用钗子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条无形银河,这般近,却又那般远。他们再也跨不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楚壁竹的声音,沉稳的语调不怒而威:“磊儿,给娘开门。”

“磊儿,开门。听到没有?”

段旭磊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决然而然地转身离去。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动刀动枪?人家是一个弱女子……你真是的!怎么可这般欺负人家女孩子。我瞧着也心疼得紧。等下好好给靖琪小姐赔个罪,知道吗?”楚壁竹的话语隔着门一字不漏地传了进来。

赫连靖琪露出了一个凄苦无比的微笑。

原来在这出戏里头,唱作俱佳的那个人竟然是段老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