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充斥着无边无际的恨意。
满脑子都是着一些年来我为了他们做的一切。
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对，杀了她！
我猛地把手中的水盆往地上摔去，然后转身离去。
路过的时候，似乎有个小太监吓了一跳，因为我不佳的脸色。
我撇过头，看了他一眼。
“把盆子收拾起来。”
我冷冷地吩咐。
“诺，芯儿姑姑。”
那小太监急忙应声。
一路上，我快步地走着，脑海里转过千万种计划，直到小太监最后的一声“芯儿姑姑”在我脑袋里再一次传过，然后重复不去。
我眼睛一亮。
一个计划在我脑袋里慢慢形成了。
我快速地走回房间里，翻找出一包毒粉，但是，就在我拿出毒粉，坐在椅子上的瞬间，我又是忍不住犹豫了，脑海里闪过多年来与公主相处的画面。
我忍不住晃了晃头，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我手里药包的粉末有一丝泄露，我却不知道，而我最终也是栽倒在这一瞬间的犹豫里。
我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于是我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
血腥味让我回神。
我怎么可以犹豫，我怎么可以犹豫？！
她该死，她该死！
作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她该死，作为一个辜负卫帝的人她该死，作为一个背叛卫国的公主她该死！
我在心底里不停地对自己强调着，麻木着自己，一次次试图把自己脑海里的那最后一丝一毫的怜悯泯灭掉。
对。
我是对的。
我没有错！
我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底萃满了毒药，充斥着无边无际的恨意。
然后我下定了决心。
计划一点一点地实施着，我靠着自己在公主身边的身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在她的日常衣物，食物里下毒。
日子一点一点地逼近，我看着她越来越憔悴，自己却不知道，还以为是平常的困倦，我越来越兴奋。
快了快了。
这么多年来，我所受的一切，都要加倍地报复到她的身上了。
快了。
快了。
我血液里头的毒药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兴奋起来，我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我就要达成我多年的夙愿了。
让多年来一直把我踩在脚底下如泥土的她尝到我的滋味。
让她也跟着痛苦，甚至失去性命！
然而，老天爷果然是不公平的。
我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她即将在不知不觉之中死去，但是，竟然因为她最近郁结于心，一直没吃下饭，两两相加，导致药性提前发作而最终逃过一劫。
宫里开始追查谁是凶手。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追查到我身上，但是我知道，我完了。
其实对她下手的时候，我就没想到要留下自己的性命。
在这深宫内苑里，只要用心查，哪里有查不出来的真相？
一切只看当权者要不要查而已。
能不能查而已。
而显然，第一个条件，如今的秦国皇帝秦文轩对公主一腔火热，定是不会放过凶手的，而第二个答案，我只不过是一个敌国派过来的奸细，哪有什么身份上的顾忌。
所以，我知道，早晚会追查到我身上。
但是，被叫去审问的时候，那个长相颇有特点的官员把我关在小黑屋里追查的时候，我却没有一把道破真相。
我总归是要挣扎一番的。
若是有幸逃过一劫，我还要想办法跑出去秦国皇宫，去见一见那个人，哪怕过程九死一生。
我依然是无怨无悔。
所以，我冷冷地质问他，虚张声势，最终果然得以走开。
他是拿我没办法的，毕竟我这皇后娘娘的陪嫁姑姑的身份还有点用处，虽然说起来，也不过是皇帝的一个“通房姑娘”而已。
但是这秦国的新皇帝，果然对那个女人爱得火热。
他最终还是派人，追查到了我的身上。
被抓起来审问的时候，我的心底反倒是轻松了一下。
我跟自己说。
“果然如此，这就是你的宿命。”
或早或晚，死于非命而已。
无非是。
那个女人现在的夫君，秦国的皇帝带过来审问我。
我恨他们，恨他们所有人，所以我不愿意道出真相。
就让他们去猜，去怀疑，甚至动手杀害身边的人。
我恨这个世界。
恨所有幸福的人。
特别是对面那个女人，那个我伺候了十几年的女人。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出生就什么都有，凭什么她轻而易举地享受着我希望的一切，凭什么我付出了一切，到头来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心里眼里只想着她，凭什么，凭什么？！
对面的秦国皇帝秦文轩微微眯起眼睛，鞭子的尾端被他在手指尖把玩，轻轻敲打在手掌上。
“听说芯儿姑娘自小也在宫里长大，自然知道，这宫里折磨人的手段，不止一种。”
他又接着恶毒地说道。
“这浸泡了盐水的鞭子，由朕看来，亦确实是太小儿科了，对这位间谍姑娘不太尊敬。想必，自小当做间谍培养过一段时日，这折磨人的手段，你也是见了不少，不如换个方式罢。”
我冷眼看着他，眼带嘲讽，想看看这狗皇帝还想说什么。
“不如换上这鞭子上沾满肉钩子的鞭子试试，还是不行，那就再换一个，唔，容朕想想。”
秦文轩拍了拍手掌心，笑了一句。
“朕想到了，这宫里，最有名的便是‘宫刑’了，不知道这位芯儿姑娘有没有听过，这‘宫刑’不止男子身上有，就连女子身上也有。”
他见我眼带疑惑，微微一笑。
“既然芯儿姑娘不清楚，朕便解释一番，男子入后宫要截去能令女子怀孕的‘子孙根’，而女子怀孕，靠的便是这‘胞宫了’。”
秦文轩嘴角笑意又扩大了一分。
“来人啊，拿把锤子过来。”
“诺。”
旁边的官员应道，急忙退了下去，要离开之时，秦文轩补充了一句。
“要最大把的那种。”
不一会儿，官员拿着一个锤头有成人两个拳头粗壮的锤子过来，呈给了秦文轩。
那锤子整个由石头制成，头部更是宽大，明显重量不轻。
秦文轩拿着在手心把玩了一下，重量不轻的石头锤子在他手心中好像轻飘飘如同一件木质玩具。
秦文轩眉毛微微皱起，估计还对这锤子的重量不太满意。
他抬起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泛着嗜血的红光，如同一个地狱走出来的恶魔。
他突然又轻笑了几句，语调轻柔，好像在对情人低低诉说，但是内容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说，如果朕对你用对女子的宫刑，一锤一锤地锤你的下体，直到胞宫自然掉落，滋味怎么样？”
他询问我，但是我知道，一切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的答案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他并非在问我，只不过是警告我而已。
我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声音。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在保护她？！
明明她那么自私自利，明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着想，明明她做出所有的决定的时候，都不会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但是偏偏的，所有的人都在试图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
我嫉妒她，我恨她，所以，我也不想她好过。
就算我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一个计划慢慢地成型了，所以我兴奋得手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我听见自己说。
“我说，我说。”
对面的秦国皇帝果然相信了，他欣然接受地走入了我的圈套。
“果然是聪明人。”
他还赞了我一句。
是啊，我在心底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却是是聪明人，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傻子了。
“不过这事与她有关，”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卫珠，我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一句，“我需要她在场才可以告知。”
对面的秦国皇帝秦文轩微微皱眉，望着面前被五花大绑在墙上的我。
“你又想干什么？”
他语气冰冷，想都不想地拒绝。
“皇后身体不适，不适合来这个地方。朕跟她夫妻一体，跟朕说了便是，朕会全部如实告诉她。”
看来他果然不蠢，不那么好骗。
我头部低垂，头发掉落，进一步掩盖住了我的表情。
于是我慢慢地诱哄他。
“这事与她有关，她不在，我是不会说的，就算你打死我也一样。而且，这个真相，想必她也很想知道。”
对面的秦文轩转身，没有轻易答应，他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朕知道了，会亲自问过皇后的。”
“好。”
我声音低弱，顺从地应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但是，发丝掩盖下，嘴角却是挂着一抹微微嘲讽的笑意。
上钩了。
我兴奋地对自己说道。
我感觉到自己头发丝都开始颤抖起来。
。
今日，照例又有人来审讯我了。
我抬起了头，语气虽然虚弱，但是那藏在发丝后面的眼睛，却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恶毒。
“我说过了，叫你们家皇后娘娘过来，真相我只与她说，其他人一概不告知。”
左右不过是一死而已，就算是我要死，我也要拖着我恨着的人，绝对不会白白死去。
。
那个女人果然来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过来亲自询问的。
她踩着金丝纹起了的绣鞋，纵使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亦反射着隐隐约约的光芒，便是三岁小儿，也能看出用料不凡。
这真的是金尊玉贵的人儿，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去了敌国，一样享受着荣华富贵。
所以，我看到敌国的皇帝扶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句。
“呵。”
然后，她只是眉毛微微皱起，那个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就开始质问我。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皇后我已经带来了，你有什么话便快说。”
他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皇后身体不好，不能久待，要说便说，说完我们要走了。”
我左右望了望。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才会有人相信。
“这里人太多了，你叫他们退下去。”
然后他们果然屏退了周围的人。
“不相干的人已经走了，想说什么快说，朕和皇后都很忙，没空在这种地方多待。”
对面的秦国皇帝看着我说道。
我眨了眨眼，莫名觉得有点讽刺，于是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下毒杀我？”
对面的公主果然询问我了。
这个时候，她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而我最恨她这样一幅样子。
我嗤笑。
“呵。能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嫁过来秦国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你又干了什么？！”
我一句句地质问她，心里头是无比的快意，这些话我憋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亲口询问了。
“你说你是为了卫国万千百姓而嫁给了秦国太子，但是你却是贪恋情爱，现在秦卫两国交战，你迷失了自己的内心，不知道如何抉择！”
我步步紧逼，虽然被绑在了墙上，但却如同一条毒蛇，誓要在死前反咬我恨的人一口。
“既然你不知道如何抉择，我便是替你抉择！全了你忠义两全之心，有何不可？！”
看着她被我质问得脸色苍白，我就感觉到无比的快意。
“你不是爱大卫，爱大卫百姓，亦爱大秦皇帝，更感叹过大秦民风淳朴，舍不得对他们下手，既然如此，我帮你做一个了断，不用再选，有个不可？！”
但是，我这些话，却蒙骗不了局外人。
“装够了没有？！你若真有自己说得那样深明大义怎会选择到这个时候再动手？”
对面的秦文轩的眼神冰冷，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皇后对你感情不一般，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朕可对你没甚么感情，朕劝你最好老实一点交代。”
好吧，被看透了，我感觉有一点遗憾。
但是。
我的计划还要继续进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