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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听完,差点眼前一黑,承受不住打击失脚摔倒,秦文轩急忙上前,伸手虚虚托住他。

左相伸手扶住了秦文轩,晃了晃身子,堪堪站稳脚步。

“莫……”莫非。

是啊,京城有名的才女与千辛万苦才爬上那把龙椅的男人,两人都是人群中万里挑一的智者,怎会生出一个蠢笨的孩儿?!

面前的少年也曾三岁能念千字经,五岁能背千首古词。

也曾是京都贵族人人称赞的孩童。

他曾以为是因为缺乏母亲教导,才是他日渐贪玩,荒废学业。

原来竟然是因为——

虽然真相残酷,但现实就是现实,并不会因为他们试图逃避而好一点。

秦文轩闭了闭眼,又接着说道。

“外公以为,为何我日日流连青楼,这太子之位却依旧是我坐着的?”而不是那朝堂上,百姓间人人称赞的“好三皇帝”秦文远?

因为前朝皇帝秦苍启身体强壮,需要一个傀儡,而不是一个瞄准自己身下位子的储君。

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喜欢一个随时随地可以威胁自己地位的皇子当储君。

左相已经可以自己回答。

皇宫无真情。

可怜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守着护着的女儿,被他这个老匹夫送进了一个魔鬼窟。

他对不起早逝的妻子啊。

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他们俩唯一的女儿的。

却原来,他竟然如此失败。

以为给她找到的一个好归宿,竟然是一个亲手断送她性命的魔鬼!

左相眼前慢慢浮现出当年的场景,泪眼模糊,看不清楚的视线里,嗡嗡作响的耳边,仿佛有那么一个妙龄少女,直直向着他跑来。

隐隐约约,他还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作响。

“叮咚,叮咚。”

那铃铛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熟悉——他听出来了,那是他在女儿满月时候特地请求整个秦国京都最闻名的匠人精心打造而成,有他和妻子亲手挂在女儿脖子上的铃铛,那内壁,还有他亲手刻上去的字迹,只愿祈求女儿一世安康富足,幸福美满。

“爹爹。”

那少女远远地喊道,模样还是她十几岁时候娇憨可人的模样,脸上白皙中透着粉色,朵朵红晕染上脸颊,她脚步不停,直直向着他跑来。

左相想应一声,“哎”,却发现自己原来哽咽到无法出声。

少女跑到他眼前,歪头又是甜甜的一声“爹爹”,叫的他又是一阵泪眼模糊,更加看不起面前的身影。

少女转身一坐,歪头甜甜地冲他一笑,竟然回到了她的闺房里。

十几岁的少女专心致志地坐在房内缝着什么,动作笨拙却分外认真,一针一线,咬牙细细地缝着。

她手上是歪歪扭扭的两只看不出样子的鸟类,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早已刺出一个个针孔。

然而她专心致志地绣着那副刺绣,似乎毫无所觉。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针线一歪,差点又扎到手上。

不过这次她有了点儿经验,也只是“差一点”,并没有真的再扎到指尖上了。

“哟,我儿这是在缝给谁呐,莫不是给老夫的?可这鸳鸯戏水,瞧着不像呐。”

年轻了许多岁数的左相突然出现,吓了少女一跳后,急忙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红霞飘起,她羞红了一张俏丽的小脸。

“爹爹。”少女害羞得站了起来,跺了跺脚。

“何必特地打趣女儿呢?”

她抱怨着,嘟起了殷红色的樱桃小嘴。

左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满脸慈爱。

左相夫妇夫妻情深,只余下只一个女儿,自小便是当成眼珠子一般地疼爱,自然舍不得她如一般闺阁之中的少女一样做这些个活儿。

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想必,能让她动手的,自然不是他这个老头子咯。

“行了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送给四皇子的吧。”

女儿那眼神,情意都快渗出来了,满屋子粉红色的泡泡,作为她的生父,怎会看不出来?

知女莫若父呐。

左相女儿咬住了嘴唇,抿着嘴巴说道。

“……爹爹怎么知道。”

“知女莫若父。”

左相满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又严肃了起来。

他看向自己的掌上明珠,目光严厉地说道。

“皇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少女被吓了一跳,她犹豫了一瞬,然后目光坚毅地点了点头,充满希冀又有点忐忑不安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眼神之中的小心翼翼,让每一个心有柔软的人都不忍心拒绝,更何况一向爱她的老父?

“女儿,非他不嫁,他也说了,是真心欢喜我。”

少女咬了咬嘴唇,说道。

左相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爹爹自然会尽全力帮他。”

画面突然打破,化成了碎片消失在了一片黑暗里。

一瞬间,左相好似老了十岁。

他语带哽咽。

“是我,都是我害的。”

当年没能及时阻止她,亲手送上自己的掌上明珠到了那个魔鬼的身边。

“他,怎么能。”

怎么能那么狠?!

那是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又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啊。

他如何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秦文轩扶住左相潘苑杰的手打断了他的思路。

左相叹了口气。

“你今日来,总不会是,只来告诉老夫这件事的。”掩盖了那么多年的真像,何必挑在这一时半会说。

想说,自然早就说了。

“外公,我今日来,是想求你助我登基。”

秦文轩望着左相道。

左相叹了口气。

“我只有你这一个孙儿,不帮你帮谁?”

莫不是他忘了这些年是谁一直在想方设法教导他?

“只是,你在朝中根基尚浅,之前名声又不佳。”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三皇子一派有了可乘之机。

不然先帝逝去,储君登位,不是毋容置疑的事情么?!

何必如此艰难。

“不,外公,我今日来,最主要是想告诉您,这十几年来,我从未荒废过您以及诸位太傅的教导,实乃形势所逼,迫不得已,才不敢展露光芒。而且……”

秦文轩见左相依旧半信半疑,他走近左相潘苑杰。

“外公,您附耳过来。”

秦文轩靠在左相耳边密语了一会,才离开,用稍大一点的声音补充一句。

“外公,刚刚我跟您说的这些大臣,都是我的人,明日殿上,他们会助我成事。”

左相激动得抓住秦文轩的手臂,连连点头。

“好,好,好。”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

激动过后,左相心里亦浮上一丝疑惑。

于是他不禁开口一问。

“你是何时安插的人手。”

那个男人,可不是轻易可以掌控的。

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插自己的人手,可是登天之难。

就连他这么多年,说是权倾朝野,其实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惹怒了那个越来越阴晴不定的君王。

秦文轩叹了一口气。

“外公,难道您没有发现,这些年,朝中的肱骨大臣越来越少了吗?”

这也给了他安插人手的机会。

左相细细回想,点了点头。

“其实,我大秦,早已是外强中干。”

秦文轩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担忧。

朝中能得用的大臣剩下不到几个,反而无用的米虫越来越多,各地军营这些年先帝在位时怕有兵祸,一些正当壮年在军营里有号召力的老兵不是被赶回家种田了,就是被调离打散了到了别处。

随着皇权的加强,削弱的,便是下面的相权,兵权,民权。

税收日益增多,百姓苦不堪言,收上来的银两钱粮,却不是修建了行宫,就是养着这一帮子毫无用处的大臣,真正干实事的官员越来越少,贪赃枉法,勾心斗角的“国之蛀虫”却越来越多。

“并且,现如今,外有卫国虎视眈眈,内政腐败,国库空虚。”

他苦笑道。

“空有大国之外壳,内政却早已腐败不堪。这些年,朝中收上来的税银,大部分拿来建造行宫皇宫,劳民伤财,又有多少真正花费民用,就谈今年南方的天灾,本该是大开国库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时,却被派下去的官员视为又一条发财之路,真正到了百姓手里,十之不到一。”

秦文轩叹了口气。

“这些,我相信朝中诸位大人不会不知,但是大秦建国以来,世家掌权,孝廉推荐上来的官员亦自身难保,先帝忙着玩弄权术,下面的大臣亦忙着勾心斗角,若非如此,卫国怎敢发兵?!”

秦文轩说到这里,郑重地跪下。

“——我大秦,危矣!”

左相连忙上前,要扶他起来。

他开口道。

“快起来,你如今的身份,怎可跪我?!”

秦文轩推拒了左相的相扶,坚定地拜了三拜。

“孙儿身份再尊贵,都是外公的外孙。”

若非面前的老人,多年来坚持不懈的教导,只怕他便真的如今日对外表现的一样,只会逛花楼花街,其他东西一概不知。

说着,他不顾左相的阻拦,标准地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秦文轩的额头磕到地面,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响声。

“一拜,孙儿叩谢外公多年来的教导之恩。”

秦文轩直起身,目光坚毅。

“二拜,孙儿叩谢外公日后的扶持之恩。”

再度俯首,左相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三拜,孙儿替万千百姓叩谢外公,望外公能助我守住大秦基业,百姓平安。”

这时,左相已经忍不住别过头,这个一辈子站在权力顶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人,忍不住再度红了眼眶,视线模糊。

一滴浑浊的泪珠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慢慢滑落。

这时,秦文轩才站了起来,左相盯着他,苍老的嘴唇被他咬了咬,唇上的皱纹也微微震动。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鼻音。

“轩儿,你终究是长大了,以前,是外公误会了你。”本以为他是已经药石无医,所以多次私底下辱骂他,本想骂醒他,没想到竟然他是误会他最深的人。

“不,外公,我知您乃一片好意,怎奈形势所迫,孙儿不能与您说出真相,让外公伤心,是我不孝。”

秦文轩道,摇了摇头。

左相拍了拍他的手掌,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说。

“大秦,有你,乃我大秦之福气啊。”

秦文轩回答道。

“若没有外公十几年如一日的教导,看到我如此不争气还想尽办法请便名师,亦不会有我的今日。”

左相连连点,秦文轩看着这个老人。

“以前是孙儿不孝,以后孙儿定当竭尽所能尽孝,侍奉外公左右,替自己,亦替早逝的母后。”

他扶住了老人。

“外公,今日孙儿不能陪您多说了,接下来我还要去找靳明杰将军和右相。”

左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明天成事,势必需要这两个人的帮持,不过如今左相觉得问题不大。

靳明杰与右相皆是忠君派纯臣,只要新君不是真的药石无医,在有储君的前提之下,他们必定会先支持储君,何况如今大秦外忧内患,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登基,拖不得。

他们俩,定会助他,而这朝野之中,只要有这两位大臣相助,权势稳固,新帝登基,十拿九稳。

左相拍了拍外孙的手,说道。

“去吧。”

秦文轩亦点头,拉上披风的帽子,转身时开口。

“外公不用送我了,夜深了,明日还有要事,您早些歇息罢了。”

“好。”

左相没有推辞,站在客厅门口,目送少年渐渐融入夜色里的身影,目光幽深,浑浊的老眼如一湾深潭,看不见底。

这个深夜,夜色昏黑,冷风呼啸,大街小巷里看不到几个人影。却有一骑黑衣迎着呼啸的寒风横穿了大半个秦国京都,走进了几十个官府内院,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悄悄地改变了大秦国未来的命运。

后世记载:

秦轩帝元年,先帝崩,京都乱,帝谓左相曰:吾国外有敌军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人祸,望左相诚心助我。相曰:善。帝大喜,君臣互助,终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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