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微堕，雷鸣闪电暗自隐藏在云朵之后，沉闷的空气压得人心头无由地烦闷。抬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暗沉的灰色，唯有院子中一点绿意尚能唤醒心中的那点热情。
就在这么微妙的当口，苏明德脱下身上披着的外衣扔给身后的下人们，嘴上嘟囔着抱怨天气：“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这几日下的雨可比夏日都要频繁了，也不知这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这么说着，转首就看见了坐在铜镜前仔细贴花钿的墨香。细腻光滑的皮肤仿佛润上水渍般透着光亮，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拂过额头，鲜红娇艳的花钿就服服帖帖地趴在了她饱满的额头上。只见她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她嘴角的那一抹微挑的弧度，一瞬将他心头的乌云吹散，什么婚事不顺、什么考取功名、什么政官商路，统统抛之脑后。
苏明德只觉得今日的墨香，仿佛又有了当初他在青歌楼里初见她时的惊艳感，看见这样的她，即使再有多少次，他也还是想要对她说上一句：“姑娘此等清姿不该埋没于此，我愿替姑娘赎身，不知姑娘是否愿与我离开这纷扰之地？”
墨香专注于对镜打扮未能注意到苏明德，可她身后的丫鬟们可没这么粗心。
“见过三老爷。”
墨香眉头一挑，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苏明德沉溺于她的容貌，根本没有察觉到墨香的不对劲，一把将墨香揽进怀中，取过铜镜前的眉笔，对着墨香的面容把量着说道：“夫君前几日忙于娶妻，一时冷落了你，你可不要怨夫君。夫君左思右想，觉得家中已有香儿这样的美娇娘在，再娶妻实在是十恶不赦，特意退了亲事，夫君此生只为香儿一人画眉可好？”
温凉的眉笔笔尖落在眉梢，墨香半敛眸子，羞涩地笑道：“夫君愿意如此待香儿，是香儿前世修来的福气。”
“香儿的眉尖天生有一尖簇，我见犹怜，偏偏眼睛又生得这么明亮，这可叫夫君我如何割舍得下啊！”苏明德惯于风月场，相同的情话不知对多少人说过，墨香又不是那等不通人事的小姑娘，自然明白他的话半分都不能信。
看来这次的亲事确实是被自己搅没了，墨香心中放下一块巨石，如此一来，燃眉之急总算是解开了。
只是苏致远……墨香心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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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深吸一口气，腥热黏腻的湿气顺着鼻腔一路往肚子钻，不禁对着一旁的珠儿哀嚎道：“京城的天气怎么比江南还要湿热啊！这还没过小暑呢，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挨啊！”
珠儿摸过被湿气洇染出汗水的手背，也很疑惑地抱怨着：“往年都没有这样的，怎么这几日雨水一直下个不停呢？”
“都说春雨贵如油，京城的人们可是一点儿都不想要这雨的。何况过几日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到时候若是连下大雨，还怎么与民同庆？”绿竹想到即将到来的太后生辰，忍不住嘀咕两句。
“小姐说了，生辰那一日，雨会停的。”绿冰突然出现在绿竹身后，吓了她们二人一跳。
“绿冰，你往后就不能好好走路吗？非要这么吓人？”绿竹抚着胸口问道。
“大小姐怎么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珠儿好奇的则是另一件事。
绿冰神秘莫测地指了指天，珠儿噘嘴不满道：“又是天告诉大小姐的？”
绿冰点点头，珠儿看向天空，感慨道：“那老天可真是不公平，大小姐什么都看到了，让旁人怎么办啊？”
“你关心旁人作什么？”绿竹凑上来问一句。
珠儿也发觉自己这话有点杞人忧天的意味在其中，“绿竹姐姐说的是，关心旁人作什么？咱们跟着大小姐好好活就行了。”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笑着。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神色慌张的小丫鬟一路小跑到明珠苑外，正想要伸手叩开木门，又惶惑地缩回了手，似乎打开这扇门后会有什么不可承受的后果在等着她。她双手交握，时不时慌张地向后张望一眼，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逐着她，终于，她闭上眼睛，做下决定，深吸一口气，使劲儿地拍着明珠苑的木门。
听见响声的珠儿等人疑惑地看向门口，今日没听说有人要来明珠苑啊！
小丫鬟规矩地跪在厅内，余光瞥见府中人人都认识的绿竹姑娘守在她身后，乱七八糟地想着：难不成大小姐洗漱穿衣都是不假他人之手的吗？难怪有人说大小姐怪。
一双白锦鞋落入视野中，小丫鬟的背瞬间绷得笔直。
“大小姐，奴婢是墨姨娘身边的丫鬟，前几日施夫人来府上时，姨娘拉着奴婢去了致远院……”
苏白卿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此刻为何会在明珠苑外？”
小丫鬟抿唇，只有警惕的人才能在苏府中活得更久，大小姐够警惕，所以她会在苏府里活得越来越好。
“奴婢知晓了那一日的事情，所以姨娘想要杀奴婢灭口。”
“嗯。”苏白卿平静的回答让小丫鬟的心七上八下，大小姐这是信了还是没信？大小姐若是不信自己，那自己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明珠苑外？”
“奴婢是希望大小姐能够救救奴婢！”小丫鬟抬头期盼地看向苏白卿，却被苏白卿冷静的眼睛压制得不敢再看。
“我为什么要救你？救你有什么好处，我要为了你去得罪墨姨娘？”
大小姐说得没错，自己手上并没有能让大小姐心动的筹码，唯一能够算得上有用的就是墨姨娘和大少爷的缱绻情事，可是观大小姐的样子，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绷紧的背猛然松懈，小丫鬟的眼睛慢慢失去光彩，唯一的这条活路也被堵死，不由得心念俱灰。
绿冰连忙朝着绿竹看去，若是平常，绿竹早就因为心软跳出来替这丫鬟说好话了，可是现在的绿竹虽然眼中尚有不忍，却也学会了克制情绪，绿冰暗自点头。
半晌后，就在小丫鬟以为大小姐在耍着她玩的时候，苏白卿又开口问道：“施夫人来府上那一日，你可知道姨娘与大少爷做到哪一步了？”
小丫鬟惊喜地问道：“大小姐若是知道这个，会救奴婢吗？”
珠儿不满地指责：“你这小丫鬟，还没把消息说出来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那得看你的消息，够不够救你的命。”苏白卿紧盯着小丫鬟，只要她说谎，苏白卿立刻就会看出来。
“这消息，只要大小姐感兴趣想知道，绝对能够救奴婢的命！”小丫鬟信誓旦旦地说道。
……
德安靠着门框偷偷地打着盹，感觉到有人晃了晃他的身子，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双笑得弯成月牙的眼睛，震惊地睁大眼睛，这才看清眼前对着自己笑得开怀的是大小姐身边的绿竹姑娘。
德安脸上骤然烧起了红云，“噌”地一下直起身子，磕磕巴巴地问道：“绿……绿竹姑娘，你怎么来了？”
绿竹“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大小姐挂念着大老爷的身体，吩咐小厨房熬了玉米羹，赶着大老爷下朝的时间送过来呢！”
德安再一看，果然，大小姐也站在门旁，只不过方才自己看见绿竹之后就不敢抬头再看，居然没能看见大小姐。
“大小姐恕罪，奴才这就进去禀告老爷。”
德安逃也似的推开门去找大老爷了，绿竹憋不住，一直在笑，苏白卿瞥她一眼。
“这么开心？”
绿竹指着德安的方向问道：“小姐不觉得他单纯得很吗？”
“在苏府里做事，还是父亲身边的人，怎么会单纯？”苏白卿凉凉地回答。
“也许就是因为单纯，所以大老爷才留着他做事呢？！”绿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么长时间都觉得这个德安没有什么问题，那看来他确实是个单纯的人。
“也许吧！”苏白卿不想在德安身上再费心神，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德安恰好这时候又回来了，“老爷说您费心了，快进来吧！”
苏白卿跟着德安往书房内走，想起自己上一次进书房时，似乎还和父亲养的那帮门客们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上一次没能来得及仔细看看书房的样子，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苏明翰的书房极少让人进入，即使是严氏，平日里也很少进书房，更别提她们这些孩子们了。
与苏白卿印象中的差不多，珍藏的老旧竹简、珍本的拓印本、还有无数纷杂的书籍，全都摆放在两侧的书架上，整个屋子充斥着书墨香气。
抬头向苏明翰望去，苏白卿一愣，但是很快调整过来，朝着他拜道：“白卿见过父亲，这是白卿着下人熬制的玉米羹，虽然算不上什么珍肴，调理身子却很有效果，所以特意送来给父亲。”
苏明翰从书案上起身，点点头说道：“白卿费心了。”可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书桌上的那些东西，甚至烦躁得捏起额头。
苏白卿将玉米羹放在下面的桌子上，缓步朝苏明翰走去。
“不知父亲在烦扰什么？白卿不才，也想替父亲分忧。”
苏明翰警惕地看着苏白卿，“你一个女儿家，又能帮上多少忙？”
“女儿家自然有女儿家的用处，说不准这些东西，正是女儿家才能解决的呢？”苏白卿不以为意地走到苏明翰身边。
苏明翰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伸手挡住桌案上的东西，不让苏白卿瞧得分明。
“好，那我且问你，你以为你致远弟弟的婚事该如何处置？”
苏白卿眉眼舒展，波澜不惊地说道：“致远弟弟不是与孙姐姐私定终生了么？怎么，致远弟弟竟想要对孙姐姐始乱终弃么？”
苏明翰逼问道：“那几日孙小姐当真来苏府了？”
“让父亲见笑了，白卿耍了几回小性子，孙姐姐吃了我好几趟闭门羹，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不，特意请孙姐姐去百味楼吃上一顿饭，权当是赔罪了。”苏白卿娇蛮地笑着说道。
苏明翰皱眉训斥苏白卿，“你以为那是你在乡间的玩伴吗？孙小姐那也是东中郎将府的大小姐，你简直是胡闹！若是孙小姐家中发难，你又该怎么应对？”
“那不是还有父亲嘛！”苏白卿撅起红嘟嘟的小嘴，拽着苏明翰的衣服就开始撒娇。“父亲总不会看着我被旁人欺负的是不是？”
苏明翰被苏白卿的话一噎，正想再训两句，可是苏白卿又是拽衣袖又是撒娇的，硬是把他心中的怒气磨掉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做做样子而已。
“你啊！”苏明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替你收拾这些事，还做什么父亲呢？！”
苏白卿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看着十分讨喜。“就知道父亲最疼我了。”可是苏白卿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气鼓鼓地又问道：“可是父亲，孙姐姐同我说，她已经与致远弟弟私定终生了，怎么婚事还没定下来？”
苏明翰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都说女儿外向，这话是半分不作假，你这还没嫁人呢，就先替你孙姐姐问罪父亲和弟弟了！放心吧，父亲只是怕你会欺负你孙姐姐，毕竟你致远弟弟与你并不是一母所生……”
苏明翰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是苏白卿明白他想说什么，想必是自己威胁苏白翎的事情被父亲知晓了，怎么，担心儿子的婚事她也会从中作梗吗？
“父亲这是在说什么话？白卿一直想与弟弟妹妹们一同好好生活的，只是……母亲不大喜欢我，白翎妹妹似乎也总是觉得女儿抢了她的东西……女儿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当初就不该回京城？至少母亲和白翎妹妹就不会这么难过可。”
苏明翰看着苏白卿越说头垂得越低，两只手放在身前捏来捏去，看得出主人心中的纠结与难过。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孩子还是自己与明珠的亲生女儿，让她在乡间受苦这么多年，回到京城后又被处处为难，得亏这孩子性情坚韧，换做是别人怕是坚持不下去的。
苏明翰伸手拍拍苏白卿垂头丧气的脑袋，安慰道：“你母亲和你白翎妹妹如何不必理会她们，父亲来做你的后盾，别再想着当初不该来京城了。”
“真的吗？”苏白卿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苏明翰，苏明翰忍不住笑起来应承：“真的。”
“那父亲快将孙姐姐和致远弟弟的婚事定下来吧！”苏白卿接着说道。
苏明翰没料到苏白卿接着就说到了这个，照理说，苏致远娶到孙菲菲等于是如虎添翼，有了东中郎将府做后盾，来日他晋升也会快上很多，苏白卿难道不该是费心费力地阻拦这门婚事吗？
苏白卿着急地催促着苏明翰，“难道父亲方才说的话都是为了哄骗白卿么？孙姐姐的年纪也不小了，怕是耗不起时间，这又是致远弟弟先动的心，合该是咱们苏府上门提亲的。致远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随林太师离开京城，难不成让孙姐姐等他么？”
苏白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全是在催促他们二人的婚事，一颗拳拳爱护朋友之心就这么摆在苏明翰面前，由不得苏明翰不信。
“白卿，父亲怎么总是看不透你呢？”苏明翰感慨地看着苏白卿。
苏白卿僵住一瞬，还以为自己做得过了头，被苏明翰发现不对劲了。
“父亲总觉得你是心机深沉，这才能与你母亲在府中平分秋色，可是父亲现在又觉得，或许你只是性格张扬了些。也是，你有郡主身份傍身，你只要行的正坐得端，她又怎么奈何得了你？”苏明翰自认为想通了一切，展开身前的纸张，送到苏白卿眼前。
“这件事的问题不是咱们苏府不想与你孙姐姐定亲，而是施夫人带去的画像师傅没能见到你孙姐姐，咱们连画像都没拿到手，定亲实在是麻烦得很啊！”
苏明翰发愁地又捏起眉头，他也明白致远这一次回到京城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再回来的时候孙家小姐是不是已经嫁人了呢？以致远的性子，若不是他看中的姑娘，他又怎么肯娶？
这可真是一件顶头疼的事情！
偏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严氏又为了那个孩子窝在院子里怎么也不肯出来，什么事都不愿意做！也好，反正他也不想见到她！
虽然现在苏明翰将这些东西放在苏白卿眼前了，但是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苏白卿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只是想让她明白，这件事父亲是信任她并且愿意同她说的，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信任，总是要慢慢构建的。
“原来父亲是在烦恼这个啊！白卿知道为什么画像师傅没能见到孙姐姐。”苏白卿脆生生的声音流入苏明翰的耳中，苏明翰高兴得一抬头。
“是因为什么？”
苏白卿指着自己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孙姐姐前两日在百味楼吃东西吃得太多了，后来回到府里不知厨子又给她吃了些什么，脸上长起了斑，得要好几天才能消掉呢！孙姐姐估计是不愿意被致远弟弟瞧见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才不让画像师傅见到自己的吧！”
苏明翰呆呆地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怎么这些巧合都撞在一起了呢？
“父亲若是不介意，我这里有一副孙姐姐的画像，虽然不如画像师傅那么传神，但是也能算是定亲的画像了。”苏白卿笑眯眯地说道。
“你怎么会有孙小姐的画像？”苏明翰反问。
“这是薛表姐当初学作画的时候，每日里与孙姐姐两人互相画画像，我一时好奇，拿了几幅回来，不想现在却有用途了，真是天助致远弟弟啊！”苏白卿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苏明翰看着这样的苏白卿，是怎么也没办法将她往心计上联系，毕竟这孩子一直在为孙小姐和致远的婚事操心，也没有半分的阻挠，自己到底还在怀疑什么呢？
……
苏白卿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桌前的画像被风吹动得哗哗作响，画像上的面容线条确实不如画像师傅那般精致，但是只要放出风声这是未来的二皇子妃薛大小姐画的，致远的这桩婚事就会节节攀升，从前他担心的致远常常在外难以习惯京城官场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怎么看都是好事，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重又一重的不安，已经许多年做事没有这么顺风顺水过了，他可不想重蹈明珠公主当初直接抽走所有助力，让他无路可走的覆辙了。
“去请大少爷，让他过来认认画像上的人。”
玉米羹被放在下面的桌子上，被所有人遗忘。不过或许，送来的人料到了没有人会吃他，被送的人也从头到尾都在警惕着这份平凡的玉米羹。
不多时，苏致远就赶到了书房，对着苏明翰拜道：“致远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是要儿子来看什么画像？”不是说了画像师傅没能见到她么？怎么现在又有画像了？
苏明翰冲他招手，“上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看见的那位‘孙小姐’？”
苏致远满心疑惑地上来对着书案上的画像看去，眉眼面容在画像中其实大多相似，毕竟她明媚的眸子是画像师傅不能描绘出万分之一的，单单看这画像，他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看见的孙小姐。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眼神下移，看见画像上女子脖颈一颗小小的红痣，登时眼前一亮，是她！
“父亲，这正是那一日我看见的女子，她果真是孙小姐？父亲您不是说画像师傅没能见到她么？怎么现在又有画像了？”苏致远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的苏明翰脑壳疼。
“当真是她？”
“一定是她，儿子绝不会认错她的。”苏致远信誓旦旦地说道。
苏明翰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被苏致远如此坚定的态度抹杀，心中五味杂陈。苏白卿是真心想要帮助弟弟，他却千百般地怀疑试探，若是让苏致远知道这是苏白卿送过来的画像，估计他心中的顾虑会更深吧！
斟酌之后，苏明翰说道：“本来是没有画像的，只不过孙小姐的年纪确实是不能再等了，我急着替你们把婚事办了，薛大小姐与孙小姐关系好，偷偷将从前的画像托人送了过来，既然已经确定就是她，那咱们就择日请人去对八字吧！”
苏致远伸手抚摸着画像，是薛大小姐送来的么？未来的二皇子妃亲自替他将来的夫人画像，这场婚事，实在是受益良多。
苏明翰还想再说说关于婚事的相关事情，苏致远却抬头望着苏明翰身后挂着的那副画像，沉声问道：“父亲，就不能将这幅画像撤了吗？”
苏明翰也跟着回头看去，画像上是一个笑得面目璀璨的女子，她站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仿佛在朝着画像外的人伸手。苏明翰右手微动，很快又清醒过来。
“都已经挂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说要撤掉？”
“父亲，这画像在您书房中挂一日，对母亲、白翎和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和侮辱。”苏致远紧盯画像，说出了这么多年的心声。
母亲这么多年来不愿意进父亲的书房，何尝没有这幅画的原因在？是谁逼得母亲只能指望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活着？不就是自己眼前这个无能的父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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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昏了头……
昨天本来应该是码完字就发的，但是我有个作业也要交，码完字我就去弄作业了，结果忘记发了……
这是两天合在一起的量，我的记性是真的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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