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对他怒目而视：“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村民们也怒瞪着石谷，神情愤恨。
石谷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还能笑得出来：“我爸妈是怎么死的，相信你们不会忘了吧？各位叔叔、婶婶。”
他特意加重了‘叔叔’、‘婶婶’两个词语，见他们神色大变，脸上闪过一抹快意。
“胡说啥子？你爸妈摔下悬崖死了，还是我们帮你把他们的尸骨带回来放进棺材，你居然怀疑是我们害死他们？”石岩大声呵斥，但因为心虚，声音听起来有些色厉内茬。
石谷身体虚弱，不能像石岩那样大声说话，他眉眼冷淡，语气依旧平缓：“别忘了，我是学医的，你们不让我开棺，我就不能偷偷开棺吗？”
他似悲似笑：“我爸妈因为这个秘密一辈子走不出崇山村，为了能让我安安稳稳地活到大学毕业，眼睁睁看着你们害死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却什么都不敢跟我说，也什么都不敢做，只让我好好读书，将来离开崇山村，再也不要回来。就这样，你们却还是惶恐不安，残忍地杀害了他们，好啊，你们既然不给我父母活路，那你们也别想有什么活路！”
老族长眼睛倏然睁大，他忽然想起来，当初简奕和阮鲜玄门中人的身份，便是石谷告诉他的。
当时石谷只是顺口一说，他内心却是惶惶不安，恨不得他们两人立即离开村子。
那时石谷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们是玄门的人，好像是从哪个外地游客那里听说我们村子在供奉一尊观音像，看着有些诡异，便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村子里供奉观音像这种事，村民们并没有保密，甚至还非常自豪地跟感兴趣的外地游客介绍他们供奉的是他们的先祖。
这也是上任老族长的高明之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坦荡荡，反而不会叫人怀疑。
也确实没有人怀疑，有些信这些的游客还会在村民手里买点香去拜一拜，丝毫不知道观音像里面住着一只老鼠。
有人信，自然也有人不信。
因此当时老族长听到石谷说的理由，并没有起疑。
现在想想，当时石谷就已经在给他下套，否则后面听到有村民私下说玄门的人对先祖的帮助可能更大时也不会立刻动心。
当时是听谁说的来着？老族长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了。
简奕看着石谷皱了皱眉，她总算彻底想起来，她和阮鲜在石谷家喝了一碗茶水后，竟然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困意，随后便不省人事，再次醒来时，他们已经在山上的土地庙里了。
茶水里面加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现在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
几人走到兰姜身边，君辞把大老鼠在老族长眼前晃了晃，语气轻快：“你的祖先现在在我手里，你要不要考虑坦白从宽？”
老族长：“……”
“胡说啥子？我们的先祖啷个可能是耗子？”立即有村民反驳。
君辞：“……虽然我听得一知半解，但我大概能明白你们的意思，这只老鼠，就是你们村一直供奉的先祖哟~”
尾音极其荡漾，让人恨得牙痒痒。
楚邃南偏过头，脑子里蓦然浮现出季叶弦的脸。
村民们半信半疑，石岩干脆让老族长说话：“族长，你来说，这是不是我们先祖？”
老族长闭了闭眼，脸上闪过一抹绝望，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个时候，任何狡辩都无济于事。
村民们看到老族长的表情，心开始不断下沉。
“我们这么多年供奉的竟然是一只耗子？”
“人的祖先啷个可能是耗子？”
“老族长怕是一直在骗我们！”
“对！都是老族长的错，要不是他骗我们，我们也不可能把耗子当祖先，还抓了那么多人！”
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什么铁板钉钉的证据，一个个对着老族长怒目而视，若不是两手空空，君辞都觉得他们可能会朝老族长扔东西。
“人类的劣根性啊。”君辞感叹了一句，凑到老族长跟前，语带讽刺，“看看，这就是你忠心的村民，一旦出事，便开始推卸责任。”
明明，他们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只老鼠虽然性格恶劣还吃人，但村民有个什么无伤大雅的请求，它还是帮忙实现了的，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
然而现在，他们只想撇清自己的关系。
老族长心如死灰，闭上眼不再看村民的嘴脸。
村民们对着老族长各种声讨，没有先前那样同仇敌忾。眼看事情暴露，有脑子活泛的人已经开始往门边移动。
石谷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垂下了眼睑。
那人移动到门边，见无人注意，洋洋得意地一脚踏出去。
不过几秒钟，他又高举双手重新退了回来。
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举着枪，一步一步把他逼了进来。
人群霎时一静，村民们四下张望，这才发现祠堂的院墙上不知道何时围满了警察，黑洞洞的枪支直直地对着他们，带着严厉的肃杀。
詹翼严肃地走进来，身后跟着队里的人。
“市公安局接到报案，崇山村涉嫌组织和发展邪丨教、宣扬封建迷信、杀害和拐骗人口。”他眼睛环视一圈，郑重发问，“你们哪个报的案？”
村长举手右手：“我。”
村民们比刚才更加不可置信。
就连老族长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最听话的一条狗居然敢反咬主人一口！
“村长带头举报？”詹翼仿佛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份，看向兰姜和被他押着的老族长，一本正经道：“你们又是啷个回事？敢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绑架？”
兰姜：“……”
他配合他演戏：“他把我同事抓了，我只是想逼问出同事的下落。”
兰姜松开手，把老族长推到一旁的警察手里。
“你同事？”詹翼顿时大惊，“找到人没得？”
兰姜按捺住抽出的嘴角，点点头：“找到了，他们被人救下来了。”
一旁的简奕虚弱道：“詹队，我是简奕。”
“简奕？”詹翼沉思了一小会儿，不确定道：“玄门联盟的人？”
简奕点头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