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伴出门，李云龙先是回身看了一眼，对着林锋发问道：“我说你小子还挺能忽悠，不会将来还真打算带着她吧？”
林锋不言。
说真的，他还真有心带叶楠进队伍。
这姑娘已经十九岁，虽然相对于21世纪还不算太大，但在民国时代甚至有可能已是生养一到两个孩子的顶梁柱了。
而且这姑娘聪明能干，还很有眼色。和尚说，晚上他们都睡下的时候，这姑娘带着姐妹们把村里能找到的尸首都集中起来，拿独轮车一个个拉到村外想办法葬了。
不能说她们愚昧无知，中国人向来入土为安，新中国前更是如此——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曝尸荒野的人实在太多了；叶楠能主动承担这事，还给他们做早饭，这姑娘很适合发展成女八路军战士。
“怎么，别告诉我你还真想带着她？”见他不回答，李云龙有点吃惊。
“独立团讲男女差异，我的独立大队可没这规矩。”林锋一面朝前走，一面龇牙笑，“很多事，男人是做不来的。”
“瞎说，我看你就是瞅着人姑娘长得好看了。”
林锋给他一句话噎到：“我这人脸盲，压根没看清她长啥样。”
两人你一样我一语的闲聊，继续在街上行走。
令人意外的事，相比戒备森严的阳兴县城，这阳高城简直可以用守备松懈来形容了。
走了快一个钟头，连一个日本宪兵都没看到——街上巡弋的伪军也是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军帽歪歪斜斜地戴着，原本该挂在身上的枪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若不是城头还有飘扬的鬼子旗在提醒他俩，林锋甚至以为这座县城没有被日军铁蹄践踏过的城市。
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两人找了个路边小面馆吃饭。李云龙端了杯酒呷了一口，拧着眉头发问：“这像吗？我越瞅着，越绝对不对劲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锋忍不住拽了句文，见对方又在瞪他，赶紧压低声音道，“这么大个县城，防备如此松懈？就这状况，是不是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咱们随便打打就给狗日的打下来了？”
李云龙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可是刚才咱们进城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城外的炮楼都加到十个了……”林锋继续往下说，“而且进城的时候我用瞄准镜看了一眼，南边靠近铁路，还有西边靠近阳兴县城的大路都在大兴工事。”
“显然不是真的防卫松懈，而是把兵都调去该去的地方了。”李云龙也是点头，“阎老西把铁路修得遍布山西，现在倒好……鬼子用起来倒是方便了。”
林锋点头。
不同于现代，这年头山西发展得还是相当好，很多小地方都通铁路——阳高城更是不例外。
“万一鬼子把毒气弹拿火车运走，岂不是麻烦？”林锋有点抓头。
“走铁路？”李云龙笑了，“真走铁路那就好极了，咱的游击队天天盯着铁路看，小鬼子的铁皮车都快成咱补给线了！”
“有这好事咋不叫上我？”林锋一听乐了，“我看看能不能闹点吃的喝的给弟兄们过个好年！”
李云龙这人向来直来直去，张嘴就骂：“净想美事！还吃吃喝喝，这回毒气弹这事儿咱俩不查清楚，旅长崩了咱仨的心都有……到时候最好的结果都是原地降级，我看给你上颗猪头有心情啃不。”
就算再原地降级，我特么也是黑云寨的谢宝庆啊……还能把我的山寨原地解散？
他对原地降级这种事被并不在意，关键是他急于抓到那个该死的佟予棋，以及搞掉这批毒气弹。
新式毒气弹就不用说了，到了前线指不定要坑害多少同胞；而且这个假消息是佟予棋那孙子利用他的信任，让他送到根据地的……这要是不查清楚，他的脸往哪儿放？
而且孔捷现在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这事上面如果栽了跟头，就算上级不处置他们，他在新二团就甭想再有脸了。
林锋随口表了两句决心，又道：“我看街面上再查不出什么来了……咱俩还是去打听那家澡堂子吧！”
“这还用打听。”李云龙笑笑，然后招呼堂子里的掌柜——这会儿店子里客人还不是很多，听着外面客人喊他立马就一路小跑了出来：“两位爷，可有什么需要？咱们店里最近新上了批东洋来的清酒，您要不要尝个鲜？”
“你留着自己喝吧，小鬼子那破玩意跟兑了抹布水差不多。”李云龙翻了翻白眼，又说道，“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听说城里有个不错的澡堂子，俺俩想去见见世面！”
听到这话，掌柜的脸上顿时多了些“懂了”的表情，转瞬笑道：“开洋荤啊？就是不知道两位爷钱带够没有……嘿嘿。”
他这一笑让李云龙莫名其妙，但林锋多少是有点懂了——到底从21世纪来的，没亲自见识过，但也没少听说过“洗浴中心”那点事。
难不成这澡堂子还真有点什么“洋荤”？
“钱不是问题，只是这里头门门道道的，掌柜的你给说说？”林锋套了个大子儿扔给掌柜，“这里头有什么个西洋景啊？”
掌柜的接了钱一屁股落座在他旁边，脸上笑容越是促狭起来：“是小鬼子开的……叫什么黑龙浴池。咱也是听说的，里头还有不少日本娘们，说是穿着什么东阳的衣服，还跳东阳舞，好看得很。”
“哟，那还真是个西洋景了。”李云龙乐了。
“有日本小妞？贵是一说，里头出入的应该是日本多吧？”林锋双眼微眯。如果真是鬼子国的小妞，那出入的必定是鬼子军官或者是侨民。
倒是个交换情报的好地方。
“两位真有兴趣？”掌柜见他俩确实有摩拳擦掌之意，不像是在说笑，赶紧补充道，“两位，想进去可不容易啊，也不是给钱就能进的……浴池接待的都是城里的日本人，另外就是城里的达官贵人，普通老百姓可进不去啊！”
“嘿，一个破澡堂子，还搞出什么三六级等来了？”李云龙站起身，“走，谢当家的，话都说到这儿了，咱得见识见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