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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非凡眉头轻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脸懵逼地看向身侧义愤填膺的梁太太:

“妈,你去找凌甜的麻烦做什么?”

意识到梁太太报复错了人,他本打算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要知道,他雇人绑架凌墨一事若是闹大了,不单单会影响到集团的声誉,他本人还极有可能要负上法律责任。

此前,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托了不少关系,才得以摆平凌墨一纸诉讼状告他诽谤造谣一事。

要是在这个至关重要的节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未必保得住他。

故而,这个时候最为明智的做法,就是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先过了媒体舆论那一关,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梁太太此刻仍沉浸在出离的愤怒之中,被梁非凡这么一问,更显迷糊:

“不找那小蹄子的麻烦,找谁的麻烦?”

“我一会儿跟你说。”

梁非凡环视着周遭的医护人员,不愿再节外生枝,只得强压下心中怒火,做若无其事状,由着众人将他从凌墨,秦北冥身前推过。

“可惜了。”

凌墨略显惋惜地感慨了一声,视线轻飘飘地落定在梁非凡身下被器械高高支棱起来的紧要部位上。

她的眼神看上去并没有掺杂着过多的情绪。可不知怎的,她随随便便一记眼神,都能让梁非凡倍感羞耻,好似被扒光了衣服当街示众般,只想着快些逃离现场。

“妈,能不能让他们推快点?我想早点回病房休息。”梁非凡猩红了眼眶,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

梁太太连声答应:

“好好好。你再忍忍,马上就可以房休息了。”

“可需要再补上一刀?”

秦北冥淡淡地扫了眼一脸隐忍地憋着气儿的梁非凡,试探性地问。

“倒也不必。即便是接上了,也未必能用。”

凌墨如是说着,旋即小心地避开了往来的医护人员,一个闪身就蹿到了监控盲区,顺顺溜溜地潜入了仁禾医院的患者档案存放室。

“你要去哪儿?”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居然能在短时间找准仁禾医院内部的监控盲区,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骤然现出一抹讶然之色。

在她身后紧赶慢赶地跟了好一阵子,他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压低了声问:

“你经常干这种事儿?私闯医院禁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点儿声。”

凌墨倏然转身,特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郑重其事地道:

“医院机密要地,每隔三十分钟就会有人前来巡查。切记,尽量少说话。”

“好。”

秦北冥答应得极为迅速。

意识到凌墨似乎已经将他们之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他心底里的阴霾于须臾间散尽,脸上瞬间又扬起了一抹春风荡漾的粲笑。

“……”

凌墨睇了眼满脸春风得意的秦北冥,总感觉他的心智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比起十几岁的初高中生,还要幼稚上许多。

可偏偏就是秦北冥这样的反差萌幼稚鬼,居然曾一度打败了她,成功问鼎顾听白心中的头号崇拜对象,这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难道,秦北冥身上还有着她未曾发现的特别之处?

“墨墨,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秦北冥察觉到了凌墨的眼神,误以为她已经彻底被他的美色所征服,再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特特出声问了一句。

听闻他亲昵地唤自己“墨墨”,凌墨神情微怔,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此之前,她总感觉自己的名字偏中性,有股子雌雄难辨的酷拽劲儿。

谁料,秦北冥居然还能饱含深情地将一个中性化的名字唤得百转千回...

“墨墨?”

秦北冥见凌墨没有拒绝,好似叫上瘾了一般,索性俯下身,贴着她的耳际,一遍又一遍地询问道:

“墨墨,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他性感撩人的气音加之愈发灼热的气息一下子点燃了凌墨身体的温度,使得向来清心寡欲的她又一次地心猿意马了起来。

察觉到自身总会时不时地陷落入秦北冥以美色作为诱饵的大网之中,凌墨略显气恼地甩掉了脑海中少儿不宜的画面,语气不善地问:

“三爷,我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似乎不太爱说话。怎么这会子,竟跟个话痨一般叭叭叭个不停?”

“有么?”

秦北冥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聒噪。

他对自身的认知,还停留在认识凌墨之前,孤傲狂拽,人狠话少的固有印象上。

“有。”

凌墨头疼地翻找着档案存放室里堆砌成山的患者档案,一心只想着快些找出她妈妈时萦留存在仁禾医院的患者档案。

可秦北冥却碍手碍脚地站定在她身侧,扯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大大降低了她翻找档案的效率不说,还总是时不时地撩拨得她脸红心跳。

感受到凌墨愈发焦躁的情绪,秦北冥见好就收,再不敢随意逗她,直截了当地道:

“你是不是在找时萦的档案?”

闻言,凌墨倏然抬起犀锐的眸光,定定地看向秦北冥,“你调查我?”

“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查清楚你妈妈的死因。”

话落,秦北冥忙将他事先藏于西装里的档案给凌墨递了过去,“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凌墨再三确认过秦北冥手中的这份档案就是她妈妈时萦的患者档案,略微有些气恼:

“三爷,你既然早就找到了我想要的这份档案,为何非要等我毫无头绪地找了近半个小时之后,再拿出来?”

“打一开始,我就准备告诉你的。只是,一时太过紧张,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凌墨抬首,定定地看着在黑漆漆的档案存放室里显得尤为明亮的秦北冥的眼眸,疑惑不解地问了一句:

“你紧张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将你吃了不成?”

“没什么,许是太久未服药,有些晃神。”

秦北冥自然不会告诉她,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他都有些紧张。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特特指了指时萦档案上的医生笔记,郑重其事地道:

“我已经让人比对过字迹了,你妈妈的患者档案上所有诊断报告均是由蒋方书一人撰写。

再者就是,前不久有人曾亲眼目睹过苏毓曾出入过蒋方书的办公室,目的应当是篡改凌甜的亲子鉴定结果。

由此可见,你妈妈的死,极有可能是苏毓和蒋方书二人共同谋划的一场精心编排过的伪装成医疗事故的谋杀。”

“蒋方书,苏毓……看来,他们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

凌墨眸色微黯,此刻已经可以确定,时萦真正的死因并非羊水栓塞,而是死于谋杀。

想到蒋方书和苏毓二人这般卑劣的行径,凌墨周身气场骤冷,令人胆颤的煞气于须臾间弥散开来。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应当有兴趣了解一下。”

“什么事?”

“不日前,凌云龙和他的新欢曾来过一趟仁禾医院做了一次孕前检查。”

“三爷,你莫不是将所有和我有过关联的人都查了一遍?”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连这事儿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显得十分困惑。

她心下腹诽着,秦北冥并不是热衷八卦之辈,跟没理由这么执着地扒着她的关系网,一个一个地查下来。

莫非,他对她当真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想到这种可能,凌墨顿时生出了一丝警觉性,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

秦北冥亦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冒昧,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他必须将凌云龙等人查个清清楚楚。

话虽如此,察觉到凌墨似乎不大喜欢他这种行为,他还是十分真诚地向她致歉:

“很抱歉,我确实调查了所有与你有所关联的人。不过你大可放心,从始至终,我都未曾查过你。”

听了秦北冥的解释,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他的真诚,凌墨不再纠结他为何会对她周边之人这般了解。

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她。

如是一想,凌墨亦开始尝试着打开心防,一字一顿地同秦北冥说道:

“三爷,你若是对我的过去感到好奇,大可亲自前来问我,我必当知无不言。”

“平心而论,我确实很好奇。只不过,我更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主动地对我提及这些。”

“嗯。”

凌墨微微颔首,此刻显然是没什么兴趣她的过去,旋即又将话题拉到了凌云龙身上:

“对了,我爸和谢潇爱的体检报告该不会也在你的手中吧?”

“确实是在我手中。”

秦北冥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份体检报告,语音微顿,尽可能地放慢了语速,就怕说得太快,凌墨一时半会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报告上显示,凌云龙患有先天不育症。”

“你说什么?”

凌墨瞪大了眼,就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芒,仔仔细细地研究着秦北冥递给他的体检报告,一脸懵逼地问:

“他若是先天不育,我又是从哪儿来的?”

“保险起见,先做个亲子鉴定?”

“也好。”

凌墨若有所思地盯着凌云龙的体检报告,一开始确实难以相信他竟患有先天不育症。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若按照倒推法来推算,暂且假设凌云龙当真患有先天不育症,那就意味着她、凌甜、苏毓肚子里怀的孩子以及七年前小产掉的孩子全都不是凌云龙所出。

眼下,凌甜已被证实,并非凌云龙的亲生女儿。不出意料的话,她的生父应当是还在监狱里服刑的半吊子神棍林鲍。

而七年前苏毓小产一事,也纯属是苏毓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当年她年岁尚小,尚还不知怀孕期间会出现闭经的情况,因而便忽略了吴妈曾在苏毓怀孕之后,曾多次替她手洗过染血的裤子一事。

再有就是,凌云龙对她的态度向来十分疏离。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怀疑过自己究竟是不是凌云龙捡回来的孩子。

只不过,她从未感受过被父爱包围着是什么样的体验,便误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都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子女。

现在想来,凌云龙估摸着早就得知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才会狠下心肠,将她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超神竞技城......

思及此,凌墨突然觉得这份体检报告的真实性极高。

意识到凌云龙不育一事终将成为不争的事实,凌墨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先天不育,却还想着子孙满堂,真是讽刺至极。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苏毓肚子里的孩子又会是谁的?”

按时间推断,苏毓怀孕期间,她多年前认下的干爹欧阳斌应当还在欧洲逍遥快活,林鲍那时候还在寒山观插科打诨,成日扮演着得道高人圈钱捞金。

至于苏毓的前经纪人赵敬淳,更加没有“作案”动机。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儿,赵敬淳未必看得上苏毓。

再加上苏毓自带热搜体质,即便退圈多年,依旧是各家媒体娱记常年盯梢的人物。

赵敬淳绝对不可能冒着被媒体娱记抓拍的风险,和苏毓二人“顶风作案”。

如此一来,凌墨便近一步地将苏毓肚子里的孩子的生父锁定在了蒋方书身上。

蒋方书现任仁禾医院院长,苏毓若想同他照面,那机会可是多了去了。

随随便便寻个由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便可在医院里待上大半天...

“这事儿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凌墨倏然勾起唇角,看上去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秦北冥原本还有些担忧她会接受不了事实的真相,事先想好的用来安慰她的话愣是一句也没用上。

他略显纳闷地看着巧笑嫣然的凌墨,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就不好奇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时隔这么多年,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凌墨如是说着,心里却暗暗地为时萦点了个赞。

像凌云龙这样的绝世渣男,给他整个绿帽戴戴,确实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