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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楼。

二楼雅间。

张然跟着张夫人走进,张夫人即刻转身,往外打量几眼,旋即将屋门紧闭。

在雅间中等待着的一名中年管家打扮的人见张然进来,连忙起身相迎道:“老爷。”

张然微微点头,在案几前盘膝而坐。

他神色间略带些许急切,却故作沉稳道:“那边如何?”

“一切安好。”

“银子呢?”

“弟兄们都看着呢。”

张然淡笑道:“如果要将银子运走,依你来看,走哪条路线为好?”

管家愣了愣,旋即沉思几许道:“走水路,直下江南。”

张然沉默几息时间便道:“我不欲去江南。”

管家笑道:“那好办,走水路再从江南绕回来便是。”

闻言,张然笑了:“很好,你回去后暗中安排,一天时间可够?”

“够了。”管家点头道,“我可以联系江湖势力,他们拥有大船,出些钱让他们护送即可。”

“好!”张然捋了捋思绪道,“明日午夜,准时出发。”

“是。”管家领命,旋即问道,“老爷,那两个人……”

话落,张然面色掠过一抹冷色道:“等一切准备就绪时,杀了。”

管家抱拳道:“那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张然微微额首。

管家关门走出了雅间。

张夫人张了张嘴,却是难言。

从刚刚两人的对话中,她便猜测会发生大事。

从老爷口中说出‘杀了’二字,她心里一阵惶恐。

她不知道老爷在做什么,又不敢问,实乃煎熬。

张然见此,伸手搂过张夫人腰间,叹道:“夫人,明日白天你带几名忠诚的丫鬟和仆役出城,以游玩为由,日落时同样在此处等待,会有人来接应你,然后你们跟着那人走便是。”

“为夫之事,一时半会说不清。”

“为夫也不想告诉你,因为一旦事发,为夫有事,但你是无辜的,并不会受到牵连。”

“若是明日午夜顺利出走,一切好说。”

“若是……”

张夫人伸手轻轻贴在张然的嘴上,缓缓摇头道:“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老爷去哪,奴家便去哪。”

张然握紧张夫人的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随我下楼,该回府了。”

……

……

澜县西城门外,客栈。

杨轩、赵卓、任正、周明洋和杨清五人静坐酒桌旁,听着一名凤炎军士的叙述。

半晌。

杨轩摸着下巴,面带淡笑道:“县丞带衙役去吃宵夜,恰巧碰到县丞夫人,在县丞夫人的请求下,县丞跟着上楼,实则是与一个人会面,但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杨师。”赵卓说道,“您说这县丞会不会是准备逃跑?”

杨轩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

“不会吧?”任正愕然,“就两张纸条就把一个县丞给吓跑了?”

“为什么不会?”周明洋微微一笑道,“那两张纸条安排的时机恰到好处,就算是一个正常人或许都会被吓跑,况乎于一个心里有鬼的人?”

“是否逃跑有待商榷,需看县丞下一步动作。”杨轩抬眉看向赵卓,笑道,“你去渡口调查的消息很有用,足以证实县令是有问题的。”

听着杨轩话锋一转后的言论,众人点了点头。

赵卓这两天的调查可没白废,去两处南下江南的渡口上得到了非常有用的线索。

三月前,两处渡口于天微微亮的时分,皆有六七艘大船于渡口下货,且由提供脚力的渡口行商者可作证,这些商船都是来自于澜县。

那么,从时间上,从行商者的口述上,都可证实一点,这些船都是澜县县令调用的三十艘船中,余下的那二十艘船。

既如此,船是由县令调动的,那么船的去向肯定跟县令有关。

仅此一点,足以证明县令有问题,也形成第一道可控诉县令违法的佐证。

但只有这一点还不够,毕竟船上的银子已经被运往江南,赃物这种铁证已无,如果跟县令对簿公堂,或许又是一场如同靖安县与县农长那般的口水战。

不过,虽然赵卓调查到的线索得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证实了县令是有问题的那便已足够。

这说明,他们从头到尾的判断是没错的。

“接下来,我等只需静心等待即可,若是县丞真要逃跑,县令和县尉一定会动起来。”

闻言,众人点了点头。

……

……

澜县,魏府。

此时已是深夜。

密道中。

魏均和秦朗相对而坐。

魏均一脸沉思的模样,秦朗则是优哉游哉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魏均抬眉,看着秦朗如此悠闲的模样,不由皱眉道:“你不认为今夜的张然有些反常吗?”

秦朗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头道:“如何反常?”

魏均面色木然道:“张夫人为何会出现在东城门外的平了楼?”

“张然为何会选择在平了楼吃宵夜?”

“张夫人与友相聚,为何会邀请张然上楼?”

“在张然上楼并脱离衙役视线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秦朗一愣,苦笑道:“魏大哥,我说你也太谨慎了吧?”

魏均睨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信巧合。”

“而且。”魏均顿了顿,“入夜时分魏七发来一道传音,刚刚又发来一道传音。”

“第一道传音,张然藏银之地的管家不见了。”

“第二道传音,这管家回来了。”

“张然下楼的时间是子时一刻,管家回去的时间是丑时一刻,恰好相隔一个时辰。”

“平乐楼距离张然藏银地约莫一百里,骑马夜行,一个时辰一百里,刚好足够。”

“从时间上来算,张然上楼的真正目的是与管家会面!”

秦朗皱眉,放下茶杯,疑惑道:“那又如何?他与自家管家会面不是很正常么?”

闻言,魏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啊,不懂人心。”

“呃。”秦朗一头雾水,“魏大哥,能说明白点不?”

魏均呼了口气,沉默几息道:“如果想跟管家见面,直接传音管家入县城府邸不就好了?”

“如果想跟管家见面,为何还要带上自家夫人?”

“如果想跟管家见面,为何还要以吃宵夜作为幌子?”

“这有什么不对吗?”秦朗疑惑。

魏均摇头,看着他道:“如果管家入县城府邸与张然会面,我等必定知晓。”

“如果不带上他夫人演这一出戏,衙役也会起疑。”

“如果不以宵夜作为幌子,如何麻痹我们?”

“懂了吗?”

“嘶——”秦朗倒吸口冷气,楞声道,“魏大哥,你是说张然在防备我们?”

“不错!”魏均面色一冷,眸中却有些疑惑,“合作十二载,为何这张然突然就变了性子?”

说着,魏均脸色一沉:“还是说,他真的得到了什么是我们并不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