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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天法师 > 第261章 放任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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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衡在那样一片森林里走了那么长,那么久。

森林好像又死了一样,陷入深深的沉寂,没有鸟唱,没有兽影,周围甚至感受不到妖怪的气息。

可是他知道森林并没有死,它只是在悄悄凝视着自己。

当一个人用不同的两种心态去看待同一件事物的时候,就一定也会得到两个截然不同的结论。

所以当他用另一种心态去看待寂寞的时候,便不再感到无声如死亡一般可怕。

绿草青林,风微微吹,斜阳细碎,照在脸上温暖无比。

草地上开着各种他叫不上名来的花,倒不如说他压根就没见过那样的花朵,那鲜艳的花有得无根却离地两米,大张着菊花一样的蕊瓣;有的如同染上墨汁的煤球,却伸出一根根带着璀璨光芒的晶刺,更有的有着五颜六色花瓣的花儿甚至始终对着常衡的方向,微微摇曳,仿佛问好。

世界好像忽然就变得那么美好,到处都是生命的气息。

常衡苦笑了一声,怎么自己以前就是没能发觉呢?

背后忽然有一阵窸窣的声音,常衡猛地回头,然后有些错愕。

地上有一个女孩,女孩极其纤细,有一双小鹿般慌乱的眼睛。她穿着一条古朴的长裙,淡淡的天蓝色向下渐渐转白,好像蓝天白云。只是那条裙子貌似因为她的不慎跌倒而粘上了灰尘。

常衡回过神来,然后很快走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你怎么来了?追这么远你想干什么?你父亲知道吗?”

常衡一连串的问答叫鸢?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一下回答常衡的问题,所以一时间就只能发出“我”、“它”之类的词,还手舞足蹈地进行描述,可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出她想要的意思,所以鸢?很快就越来越慌乱起来,俏脸也渐渐因为着急而涨红。

她忽然一把抓住常衡的袖子,眼里竟然隐隐有泪光闪烁起来。

“别急。”

常衡一边安慰她,一边在地上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叫她坐下,道:“慢慢说。”

鸢?坐下之后,这才渐渐镇静下来,不再那么慌乱。

“我……你……一……起……”

好赖又说了一句连着两个字的话来。

常衡心里多少是有点高兴的,就像你养着一个傻儿子,学啥啥不行,干啥啥不会,能把人给活气死,虽然掀起但你还是忍不住耐心教他。

直到有一天他能在你面前结结巴巴喊妈妈……饿饿……饭饭那样,虽然还是没出息,可多少心里会觉得有点开心的。

毕竟有救了不是?

常衡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揉动,少女的秀发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柔顺,就像是揉搓着某种极其纤细的丝线,柔顺凉爽。

鸢?也昂着头,闭着眼睛,不自觉地露出陶醉的模样,好像很是享受常衡的这个动作。

“抱歉啊,你不能跟我走的。”

鸢?缓缓张开了眼睛,眼里有些疑惑。

常衡转头看着森林,一眼看不到头的林子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出去。他如实坦白道:“我是从人世过来的,就是那个妖族看不起的人生存的世界。我本是在那里生存的人,跟着我,去人族的世界,对你没有好处的。”

而且,跟着他干什么呢?

鸢?很坚定地摇了摇头,鼓起腮帮,这次清澈的眼底倒是没有一丝迷茫。

“我不……意。”

她一个字一个字道:“我就……想……你……起……”

常衡猜她是想说她就是想和自己一起吧。

当然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少猜了一个字。

一个和常人不一样的家伙一般也难以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这就很费解。

常衡看了眼深林,有些无奈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

这次鸢?的回答很是清晰。

但却更叫常衡头疼,他自己能不能回去都是一说,而且回去了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一说,毕竟他还要向父亲谢罪,也不一定能在那位天道师的手中活下来,到时候鸢?怎么办?指望天道师照顾她?这事儿靠谱?

常衡反正打死都不相信那同样的存在会有一颗照顾敌人的朋友的仁心。

鸢?冷不丁扑了过来,将常衡扑倒。

常衡出于条件反射,本能地伸出手掐住她的腰,然后他愣住了,手这才跟上脑子,记起来这是鸢?。

“你……我……”

话语很模糊,常衡只能听到她略带疑问的语气,可是压根不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

他将鸢?从身前推开,这才看见她眼里宛如小兔般的可怜兮兮。

常衡挠了挠脑袋,在原地辗转。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点叫这个傻妞感觉到有意思了,背着老爹跑出来找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种地好玩?还是和木笼里的母鸡干瞪眼有意思?

反正他可不敢随便就带着鸢?出去了,她那老爹可是宠女儿宠得不行,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常衡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把它的宝贝女儿拐走了,几乎算是在她老爹手里死过一次的自己后来会被如何处理。

“抱歉。”常衡最后还是决定道:“我果然还是没法带你一起,跟着我只会受苦,而且你肯定是没有你父亲的统一就擅自离家出走跑出来了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鸢?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晶莹的泪水很快从眼窝中汇聚,然后顺着脸颊滑下去。

常衡有些揪心,但也只能这样了。

“喂,带她走吧。”

林子里不知什么地方忽然响起来这么一个声音,就好像一个才睡醒得人懒洋洋地声音。

常衡浑身骤然紧绷,将鸢?往身后一拉,站在她前面对着森林一番扫视,冷声道:“你是谁?”

他不敢大意,因为他完全感受不到这个说话者的位置和气息。

鸢?也是这样不错,但是常衡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是她那个老父亲给他准备了什么奇特的宝贝,能够隔绝气息,叫她不被别的妖怪感到气息,避开危险。

当她抱着自己的时候,常衡更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条裙子的不凡,当时便确定了是那条裙子起到得作用。

可是这个存在,常衡不敢随便揣测,对陌生者报以戒心,这是连人世都知道得谨慎。

常衡的胳膊动了动,他歪过头,发现是鸢?,她一脸惊喜地对着常衡比划了什么,然后无比开心得冲远方招手。

怎么?你们还认识?

常衡迅速环顾周围,很快发现一棵大上有一双手摇了摇,对鸢?做出回应。

他迈开脚步,想过去查探一下,看看这个家伙得身份。

可是那一脚并没有落下去,常衡的眼神渐渐由迷惘变成震惊。不是他不想落下,而是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固定了一样,完全落不下那一脚。

那只手随便挥了挥,常衡伸出的脚就习惯性地自己收了回去,完全不听他的使唤,好像这压根就不是他的身体了。

“别看我了,我对你可没什么好感。这次来就是给你传达个消息的,鸢?她父亲说了,说你可以带她去人世逛逛,叫她长长见识。当然,能把她教到会说话那是更好不过了。”

常衡一脸狐疑。真的?

这话怎么都不像那个宠女狂魔的家伙说得出来的,要是它的话,可不得把自己女儿搂在怀里哪儿都不敢叫去?

可是鸢?却重重点头说:“他……话……可信的!”

好家伙,至于这么开心么,三个字都会说了。

他以为鸢?说的是他的话,可信的,可他不知道鸢?上半句说得是他帮忙的话。

看着鸢?信誓旦旦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常衡犹豫了一阵,然后为难道:“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们说好了,到时候真有意外的话,你可得帮我和你父亲解释,不是我拐着你出去的噢。”

鸢?发出一声愉悦地欢呼,然后一下跳起来,搂着常衡的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常衡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用力擦着头,有些心虚地斥道:“你这家伙……干什么呢……”

鸢?也不管,只是嘿嘿笑着,然后对那树上的家伙喊道:“谢……”

那家伙只是随意道:“没什么,你记得开心就行了。我走了。”

说完不久,一抹白色的影子从那森林上掠起,轻飘飘又无比快捷,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来得突然,去得利落,常衡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

常衡直到那个家伙远去看不见踪影之后,才问向鸢?道:”那个人你认识?”

鸢?重重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姬正远去的方向道:“嗯……他……我……亲……友……”

亲友?那靠谱吗?

常衡心中一阵悬乎。

不过他的心里倒是真的很好奇,那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的存在,幻化成人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实力的深浅。

他比起鬼妖道何如?又比起天道师何如?

“算了算了……”常衡摇了摇头,还是打消了念头,毕竟想那么多也是没用的,因为他以后要是真回到人世的话,十有八九就与这世界再无瓜葛了,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无所谓了。

他转过身,道:“我们走吧。”

“哦!”

女孩发出清脆而开心的声音回应。

她在草地上一蹦一跳地前行,像一只蝴蝶歪歪扭扭,却那么欢乐,追随着他的背影。

——

罴九急得叫做一个无奈,在自家搓着手掌来回踱步,不时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想发泄牢骚吧,可刚要出口,又不知为什么咽了回去,因为舍不得。

“唉……我的乖女儿啊,你说你要走就走呗,怎么这次跑那么远了都。”

它忍不住捶胸顿足,哀嚎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家伙了吧!”

“那有什么不好。”

懒散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罴九身畔结束。

天道师坐在沙发上,一袭白衣,如花一样干净地绽放。

罴九见他回来,慌忙凑上去,焦急万分道:“我女儿呢?她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天道师嗯道:“很好啊,一点事都没有。”

“那她人呢?”

“跟着常衡走了啊。”

“啥?”罴九当时跌跌撞撞,朝后一阵仰倒,差点两眼一黑,直接气晕过去。

天道师伸出一只手扶住它的后背,慢悠悠道:“别那么悲伤啊,这是好事儿。”

一句好事愣是吧罴九又从地狱拉了回来。

它站稳之后一把打掉天道师的手,抓住它的衣襟,将他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来回摇动,咆哮道:“你这混蛋,老子对你可不薄,你就这么对待我女儿?”

天道师也不还手,就笑着说:“别慌啊,我这不是给你找了个便宜女婿嘛……”

“便宜女婿?”罴九脸上直冒红光,跟烧红得铁块一样,它都快气得发疯了。

“干你大爷的,就那臭小子配得上我宝贝女儿?我呸,也不撒泡尿看看它是个什么东西,人不人妖不妖得,给它翻个身都配不上我的宝贝鸢?!”

罴九气得那叫一个不行啊,它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宝贝的女儿竟然真的叫天都按时一句话送出去给人家当老婆了。它可是和天道师有着几千年的交情了,从敌人变成如今的至交好友,结果这家伙就是这么给朋友帮忙得?

“哎呀!”最后罴九也实在没辙了,一把撒手放开天道师,气急败坏道:“算了吧,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天道师也不拦着,就静静道了一句:“不管你和别人怎么想,我觉得他们挺般配的。而且最重要得一点,是你家鸢?喜欢常衡了啊。”

“放屁!”罴九当时就爆了粗口:“那是常衡那个小王八蛋欺负我女儿傻!我女儿才多大,啊?才不到三千岁啊!早知道这小兔崽子是来抢我女儿的,我早就该直接给他杀了!”

天道师干咳了一声,忍着笑道:“喂喂喂,我知道你宝贝你女儿,可是两千九百岁千真的不小了。正常得妖疆妖族可是百岁的时候就已经有配偶了。”

罴九摆了摆袖子,理直气壮道:“那不一样,我女儿特殊!”

说白了还是舍不得。

天道师捻动手指,脸上得笑意渐渐消失,归于平静。

“无趣,你还记得香云当年说了什么吗?”

罴九背朝着天道师朝洞口走去,只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它肯定是不会忘记那一天的。罴九这辈子只有三份爱。

第一个赐予它生命的早已死去,为了报答,它在这里画地为牢,做守墓者。

也是在这里的漫长等待,叫它遇见了第二个爱着的人,这份爱,是如同人世的男女那样的爱。

她是个捣衣的村女,总是穿着最简单的布衣,抱着装满衣物的木盆,哼着百灵鸟一样婉转地歌声从林中出现。

她是个天真的女孩,看见那些珍兽也不害怕,甚至会和它们聊天。

罴九很喜欢她的歌喉,后来喜欢它捣衣的嘭嘭声,就像是一块铁,被她渐渐吸引过去。

爱情永远是无法预测得,它爱上了她,和她一起坠入爱河。

这份爱也不轰轰烈烈,也不惊天动地,就像是那镜子一样的湖,平平静静。

女孩变成了女人,每天坐在妖怪的背上,轻轻揽住它细长的脖颈,在湖畔缓缓行走。也会在星夜飞上夜空,让她去看天上的星星。

那段时光真得很美好,它们甚至收获了爱情的结晶。那是罴九保存到现在的最后得还活着的爱,因为那是它们的女儿。

那是它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它背着妻子,妻子抱着孩子,在蓝天下飞翔,呼吸最清甜的空气。

她会拉着它的鬃毛,抱怨地告诉它说:“慢点,别吹着鸢?了。”

它便赶忙减速,收起孩子般雀跃的欢心,小心翼翼地控制速度。那时候它的爱就已经无微不至。

可是,后来问题出现了。

人与妖的通婚,生下来就具有两种血脉的她天生就有着某种缺陷。

看着逐渐长大却依旧不会走路说话的孩子,她满面愁容,日渐憔悴。

为了她们,罴九甚至不惜涉嫌跑到人族的村庄,找他们寻求帮助。

谩骂、诅咒、驱逐,它都忍受了,只要是为了她们,它都忍下了,直到他们体会到它的诚挚,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但是问题依旧没能解决。

然而她——香云,她先等不住了。

劳心交瘁加快了人族本就短暂的生命速度,她最终倒下了,罴九想尽各种办法救她,甚至不惜放低身架去请求天道师。

没用,生命的烛火燃到尽头,便再没有别的蜡烛替代。

弥留之际,她拉着它的手,浑浊的眼眶里满是泪水,短短续续地说:“我……我……要走了,我们的女儿……就……交给你……了,记得……一定……要叫她快……快乐……”

它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白发如霜,堆满皱纹。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罴九每一天都充满快乐,压根就没有回想之前的空闲。

可是那一刻它回想起和她的第一次相见,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一样,就好像它们才仅仅温存了一夜。可她却已经如此苍老。

明明已经苍老得认不出模样,可她却依旧如初见那样美好。只是夕阳好,无奈近黄昏。

还没等它给出回复,她便已经松开了双手。

爱情突如其来,也走得匆匆忙忙。

那之后就只有它独自照拂着女儿。也是那之后,它和天道师的关系慢慢融解。

她唯一留给它的礼物,就是鸢?。罴九也将她当做了最后的继承,将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罴九的脚步渐渐变缓,等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停下。

天道师微微一笑,说:“看来你想起来了。”

罴九背对着天道师,半晌才问了一句:“你觉得他真能给我女儿幸福?”

“那谁知道呢。”天道师耸了耸肩,说:“至少她现在很幸福,不是吗?”

罴九便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大步走进洞里,不多时搬出来两大桶酒。

天道师当时傻眼了。

“不是吧,你要给我喝到胃出血啊?”

罴九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不是你做的好事,我能这么对你?”

天道师只得投降,笑着抱过一桶酒水打开,香醇的酒味很快就弥漫开来,芬芳扑鼻。

这是他曾经和罴九一起酿造的酒水,从千年前就酿好放到现在的果酒,差不多已经有千余年的历史了。

天道师直接把脸凑到明晃晃的酒面吸了两大口,然后擦了擦嘴,发出酣畅的声音。

罴九也不说话,抱起自己那桶酒咕咚咕咚干下一大半。

一人一妖都没说话,各自喝各自的酒。

后来还是天道师最先喝醉,他毕竟不像罴九,动不动就借酒消愁,酒量很差,所以很快就流微醺了。

“我……我给你说啊,无趣……你……嗝……你对你女儿……其实管得……有些紧了……”

罴九当时就瞪眼道:“放屁,我怎么管得紧了?”

天道师竖起一根手指,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却怎么都对不准罴九,因为在他的眼里,罴九已经变成了三个,六个。

“你想啊……你天天……那么疼爱她,这……也想管,嗝……那也想管……因为你觉得亏欠,所以什么都想给她最好地……什么……都想你看顺眼……嗝……才配得上她……那你有……有问过她的想法吗?“

罴九渐渐沉默,它肯定没问过,倒不如说很多时候它甚至都听不懂女儿在说什么。所以看见常衡一个外来的小子仅仅花了几个月就和他的宝贝女儿打得火热,罴九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天道师嘿嘿一笑,满脸通红的他把手伸进酒桶里,捧了一捧酒水往嘴里送过去,喝了一点,洒了大半,他都醉得有些大舌头了。

“看来你……没问过……“

“我是没问过,可是我给过啊,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她了!”

罴九闷闷不快道。

唯一的女儿,最后的爱,它将一切的关心都给了她。

失去挚爱之后,罴九再没有想过为女儿治疗,只想着在无人问津的深山古林里,好好看着她,开开心心的长大。

鸢?其实也是多亏了傻,才到现在都没体会到失去母亲的痛苦,每天活在最简单的快乐之中,甚至看见一片落叶,一只蚂蚁都会很开心。

它无比关心鸢?的安全,一直舍不得将她放到外面,怕风吹着,怕雨淋着,更怕走路摔着。

可是随着女儿的逐渐长大,屋里渐渐关不住她,她开始向往外面。

一开始遭到罴九的拒绝,她还会很听话,后来就渐渐发起牢骚,然后变成生气。

当某一天它一觉醒来,端着早饭来到女儿面前,却发现她的屋里空空荡荡时,罴九当时脑子嗡地一声,好像整个人都被炸开了。

它的第一反应是女儿被拐走了!

然后便是愤怒,无比的愤怒,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绑架它的女儿?要是鸢?掉了一根毫毛,我非叫你万倍偿还!

它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洞窟。

然后冲出去数百米就停下了,它找到了自家女儿。

那个傻乎乎的那时候趴在一棵树下,瞪大双眼和一只兔子对峙。

罴九像是箭羽一样落下来,直接将兔子吓得惊慌逃窜,鸢?也吓得不轻,翻身仰头摔在了地上。

罴九顾不上心疼女儿,将她一把拉到背后,然后四处环顾,怒吼道:“出来,你给我出来!见不得光的卑鄙之辈,拐我女儿算什么,有本事冲着我来!”

然而等了好久好久,都不见有妖怪应声,倒是自家女儿都忍不歪到一边去摸树上的树皮了。

罴九当时真得是又惭愧又心疼,将她带回洞里,一番教育说:“听好,以后要是你再遇到有妖怪想拐走你,你就发声喊我,父亲帮你赶走它,拼了这条命都不会叫它们把你带走。”

鸢?看着罴九,很认真地摇了摇头,眼角都湿润了。

看见女儿如此,罴九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你放心,父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定会的……”

从那之后,罴九就加强了洞周围的陷阱,并且减少了睡觉的时间,每一次都是浅浅的小憩,哪怕是睡梦中都还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拐卖女儿的王八蛋再来。

结果过了一阵子,它发现鸢?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从屋里走了出来,打开门,来到洞外。

然后没走多远,就被罴九抓了回来。

“别出去,外面危险。”

他如此告诫女儿,却被女儿反对,她对它生气,又是不吃饭又是不见面的,给罴九愁的不行。

最后出于无奈,罴九只好喊来了天道师帮忙看看是什么情况,因为它以为肯定是有什么家伙对女儿施了法术,只是自己无法看出来。

那次天道师是和他老婆一块来的。

有着银发的女子很是漂亮,步伐中透着一种罴九说不上来的感觉。

天道师很主动地给罴九介绍那个女子说:“这是我……”

然而在罴九印象里一向凌厉果断的天道师却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他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开心,直到女子有些埋怨地碰了碰他,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重新介绍道:“这是我老婆。”

其实光看他们俩的表情就知道了,和罴九当年一样。

但是罴九当时正为了女儿的事情着急的厉害,压根顾不上问候,直接就推着夫妻俩进屋道:“来了就别耽误时间,快帮我看我女儿吧。”

结果天道师夫妻俩是进去了,可是罴九却被自家女儿一只手拦在了外面。

罴九心里是又无奈,又没办法,只能依着女儿来。

过了不久,却是天道师一个先走了出来。

罴九焦急得迎上来说:“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你老婆是在帮鸢?治疗吗?”

天道师摆了摆手,神色古怪地看着罴九说:“你先给我说说,你是不是经常不叫与鸢?出去?”

“对啊,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我怎么舍得叫她涉险?”罴九毫不犹豫道,然后又急不可耐地问他:“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快先给说说我女儿怎么样了?能查得出来是谁下的手脚吗?”

它当时的心里简直激动无比,天杀的王八蛋,都算计到我女儿头上来了,这等我找出来你是谁,不给你弄死我能消气?

天道师拍了拍它的肩膀,带着罴九来到洞外,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说:“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他老老实实地给罴九解释了一他的见解。

罴九听后先是错愕,然后立马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它说:“我女儿那么乖,怎么可能会背着我偷偷跑出去!”

天道师挠了挠头,很是无奈。

“那你解释解释,鸢?说你经常不叫她数蚂蚁看树叶是怎么回事?”

“这……”

罴九一阵无语。

接着,天道师的老婆就拉着鸢?走了出来。

罴九喝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说完就想冲上去拦下她,怎么能叫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女儿带到外面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可是天道师拦下了它,劝道:“你先看看鸢?的反应不迟。”

争执之下,最后还是罴九做了退步,很不甘心地妥协。

不多时,就看见天道师老婆拉着鸢?从洞口走了出来。

她就像个小贼一样,在洞口左顾右盼,发现没有自己父亲的身影之后,双天大放异彩。

松开拉着天道师老婆的手,她像一只从笼子里钻出来的鸟儿,轻快地扑进被罴九看作是龙潭虎穴的外面,重回属于它的蓝天之下。。

又是拨弄地上的小草,又是看着蓝天摆手雀跃,它从没见过女儿那样欢快的样子了。

所以那时候罴九知道了。

自家女儿那一次哭压根就不是为了它,而是因为自己再也看不见树叶和蚂蚁而伤心。

是它自己感动错了,自己在女儿心里还不如一个没有指头大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