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还在等我们呢。”陈羽身边的丫环说。
“嗯，我知道。”
陈羽笑着朝陈夫人走去，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小丫鬟在面对她那番艳羡时，露出的些许惋惜可欲言又止。
苏简和越夙的婚事一过，大梁跟大锦的联合便是板上钉钉，而十九皇子萧炀也携礼部尚书与太子太傅一道，也差不多要从大梁回来了。
工部关于弩箭和火炮的秘密打造一直在进行，终于在交出第一批成品之际，宫中设宴，说要奖赏工部大臣，以及宁王。
这次的宴会，不论是从哪一方面，都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设宴的大殿不再似以往那般恢弘，因为太后还要节俭后宫，省出银钱送往灾区。
这一举动，让不少百姓和官员都觉得太后与新帝仁德。
苏拂随萧裴坐在皇帝特设的位置——皇帝下首。
这里是除皇帝以外最尊贵的位置。
原本萧慎还想将位置设在他身边，被萧裴态度强硬的拒绝了。
萧裴的对面，便是萧锦祁。
萧锦祁见萧裴看来，朝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宁王殿下，宁王妃？”
林继平跟刘继海两人相携而来。
刘继海似乎没有受刘芸芸小产的影响，平凡的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若非身上那身一品大员的蓝色官服，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哪家平易近人的长辈。
但刘继海此人的野心和手段，苏拂早已见识过。
“宁王殿下能拿出那样的图纸，实在是令人惊叹，殿下为我大锦谋福祉，请喝老臣们的一杯酒。”刘继海笑着举起酒杯，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一侧乖巧端坐的苏拂。
萧裴身子侧了侧，挡住刘继海的目光：“几位大人一样劳苦功高。”
淡淡一句，既不喝酒，也不领情。
丝毫不将眼前这位权重的一品大员放在眼里。
刘继海老眼眯了眯，只笑着将酒喝完。
林继平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眼苏拂后，哼了声：“殿下雄才大略，当知道，成大事者，最忌被人发现软肋。可老臣看，殿下留下的不止是软肋，怕是死穴，还是趁早……”
“林将军希望本王成什么事？”萧裴反问。
林继平脸色一青，上首萧慎已经朝这里看了过来，林继平一甩手，径直离去。
刘继海反而温和的笑着替林继平赔了礼，追着林继平下去了。
“这二人怎么怪怪的？”苏拂不是天性多疑，而是林继平实在反常。
他早与宁王府撕破脸，现在却来再三劝诫宁王除掉软肋，看起来是针对她，可这针对的办法也实在是太笨了些，就好像……
“他是故意如此，要叫人看见王爷与他生了矛盾。”苏拂反应过来，问：“他想做什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萧裴十分顺手的剥了一粒进贡的葡萄给苏拂。
苏拂看他这般，知道他来赴这场鸿门宴前，必然是已经有了准备，倒也不再多言，安安静静等着接下来宴会开始了。
萧慎还是病恹恹的，歪坐着时不时咳嗽两声。
没多久，皇后便扶着太后过来了。
太后今日穿着身墨绿色织锦宫裙，还不到五十的年纪，保养的却很好，端庄威严，眉目间却少了曾为德妃时的锐利，反而多了些平和悲悯，看起来，就像是真心为国家忧虑，为百姓忧愁。
朝臣们起身行礼，萧慎亲自起身相迎。
苏拂多看了眼扶着太后的皇后，虽然穿着大红的凤凰广袖长袍，面色却有些灰白，垂着眼帘看不出在想什么，但这绝不是她曾经过的本该居掌中宫，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该有的样子。
苏拂觉得奇怪。
此前萧慎便宠爱各路嫔妃，皇后虽也不见多高兴，但绝不会是这般暮气沉沉的样子，仿佛前头已无活路。
至少，萧慎还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嫡长子的。
晚宴无非就是一些逢迎拍马的话，之前有刘继海二人在萧裴这儿触了眉头后，倒是没人再上赶着来找死了。
虽然也有些阴阳怪气的，却被以魏轻尘为首的大臣直接怼回去了。
所以这晚宴，勉强算宾主尽欢。
直到变故突生，端着酒盏上来的宫女忽然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行刺太后。
“护驾，护驾！”
太监惊慌的声音传开，大臣们纷纷后退，禁卫军拔剑上前，将贵人们护在身后。
萧裴看了一眼，没有主动上前，而是护在苏拂身侧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随着萧裴的话，一道惨叫响起，空气里浓烈的血腥也弥漫开来。
苏拂自然不是没见过杀人，但此刻因为怀孕本就敏感，当下一阵恶心感涌来，干脆藏在了萧裴怀里，嗅着他身上清单的冷香才算好些。
上首，林雪被护在禁卫军后，看着扑在萧裴怀里的苏拂，没有说话，很快又把目光转到别处去，尤其是地上身首分离的刺客身上。
看着那热烈的血，她心底冒出一股冲动，如若这是苏拂，就好了。
她出神的想着，感觉有人拉了拉她。
“意嫔姐姐？”
是云朵。
林雪看向这个看似娇软可爱一脸天真的纯贵人：“何事？”
“只是担心姐姐而已。”云朵真诚的道：“毕竟意嫔姐姐与我们才是自家人，其他的，都是外人。那外人迟早有一日自食恶果的，姐姐不必忧心。”
林雪没懂云朵的意思，云朵只眨着眼睛说：“我以前在炎城时，曾与他们一起过，我听说，宁王妃，好像是异世幽魂，这样的异世幽魂若想诞下孩子，便要耗尽自己的元气，不论是十月怀胎生下来，还是一月两月……生下来。”
一月两月，能生什么？死胎？小产？
林雪诧异看向云朵，云朵已经到萧慎身边去了，还是那般的温柔娇俏，看不出半分的心机。
林雪知道云朵不可能没有心机，可这样的诱惑在前，自己能忍得住吗？
她说苏拂是异世幽魂，林雪曾听过这个说法，来自曾经的静王侧妃，但那时好久以前的事了，漏出来的信息也只有一星半点。
但云朵也这样说……
林雪不由得重新去看苏拂，发现她自怀孕后，的确虚弱了不少，听闻还有几次沉睡不醒……
如若云朵说的是真的……
“娘娘，晚宴已经散了，我们先回宫吧。”有宫女提醒。
林雪这才反应过来，宴席已经散场了。
“好。”
林雪应了声，朝原先苏拂站的位置看过去，仿佛眼前还是那对相拥的人影。
林雪冷然收回目光，不管成不成，她也要苏拂付出代价，这是他们欠她的！